景年還正納悶著,就聽到臺上的人道:“……想當(dāng)年,斷情宮的勢頭,那叫一個風(fēng)光,一統(tǒng)江湖?那人家可都高冷的看不上!可它為何會落到如今的下場?也就一句話,物極必反——”
“朝廷為何會想招安斷情宮?還不是忌憚了它在各地的聲望,不止北國,當(dāng)時東西南北的所有鄰國,幾乎都有它的信徒?!?p> “偏生它就走了作死的那條老路,狂妄自大、貪得無厭,甚至妄想取代皇族!但凡它知道點進(jìn)退,也不至于淪落到全族被誅,宮主被暴尸街頭的地步……”
臺上的人說著,一臉惋惜地?fù)u了搖頭。
“既是勾結(jié)魔界,那便是死有余辜!有什么好同情的!”
臺下有人附和。
“說到這魔界……”
說書的人笑著搖了搖頭,“這魔尊似乎與斷情宮宮主交情不淺,傳言里,為了給那被活活燒死的斷情宮宮主報仇,他可是拼上了性命,與當(dāng)年三大莊的莊主整整對抗了五天五夜!”
“可惜他最終還是不敵手握靈珠的三大莊莊主,最終被封印在五顆靈珠之中?!?p> ……
“若是能親眼看看這靈珠的真容,這輩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下面有人起哄,好些人大笑著附和附和點頭。
……
“會一直封印著,不讓那魔尊出來嗎?”
這時,臺下一個年紀(jì)看著不大的幼童抬頭望著上面的人,一臉專注與懵懂。
說書的人笑了起來,將折扇抖開,“你這小兒,倒是憂國憂民,且放心,名劍山莊莊主傅影山前些日子可是親口說了,封印之期一共長達(dá)千年,到現(xiàn)在,才僅過了二百七十年罷了!你這輩子直到入了土,也等不到魔尊破除封印的那一天!”
一時間,臺下又是好一陣起哄和喧嘩聲。
……
景年從聽到那人說話起,就僵立在原地再也沒動過。
尤其是當(dāng)他提到斷情宮宮主被活活燒死、暴尸街頭……
光是那幾個字,就已叫人控制不住的渾身顫栗。
斷情宮宮主……
怎么會遭遇這種事?!
……
她一把抓住臨風(fēng)的袖子,雖然有帷帽擋著臉,僵硬的動作卻早已泄露了她的情緒。
“這些人說的話,聽聽就好?!?p> 臨風(fēng)一臉平靜地斜了她一眼,“你是相信畢堯,還是相信他?”
景年深吸一口氣。
確實……
方才是她有些慌了。
畢堯說過,火族的人,都因為不明的咒法,沉睡在斷情宮中,而如今畢堯、臨風(fēng)、她,一直試圖在尋找的,也正是能將其夠破除的解法。
只是……
她真的能完全相信畢堯嗎。
……
“不是……撒謊、他在撒謊!——”
棚中忽然傳來一聲凄厲地尖叫。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向著那個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婆子,此時正縮在棚內(nèi)最靠后的角落里,發(fā)絲凌亂,有一半已花白,瘦的骨節(jié)嶙峋的雙手緊緊捂著耳朵,目眥欲裂地重復(fù)吼著那番話。
她連著說了三遍,又戛然而止,好像前一秒發(fā)出那些聲音的人不是她自己,整個人越發(fā)蜷縮起來,所有的氣勢和精力都消失殆盡一般,將臉埋進(jìn)胸口。
在場的人似乎是習(xí)慣了,待她噤了聲,便又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轉(zhuǎn)回頭聽前方說書的人繼續(xù)。
景年卻是完全傻了。
她既不知那老人在說什么,又不能理解在場的人為何會是這種反應(yīng)。
而且……因為離得近的緣故,她到現(xiàn)在依稀還能聽到老人神神叨叨的聲音,口中念念有詞。
只是聲音相比方才小了許多。
……
臨風(fēng)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樣,見景年看他,忙道:“別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讓你來聽聽這人說書,最近這段時間,這兒幾乎每天都有人講斷情宮和靈珠的事情。”
景年收回目光,又看了那老人一眼,心下一橫,走了過去。
離得越近,對方自言自語的聲音也越發(fā)明顯。
只是還是很含糊,無法聽清。
景年索性蹲下身。
老人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驚的整個身子差點彈起來,一雙渾濁的雙眼望著來人,瑟縮著向后,用身上的披風(fēng)完全將自己裹住。
……
“馬上就到了……魔尊降世……末日……”
景年終于聽清了她口中的個別字眼。
卻越發(fā)心驚。
“你說什么?”
她再次靠近,盡量不嚇到她。
“末日來了……死,全部都要死……”
那婆子沒聽到一般,一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前方,渾身都在抖,念咒一般,一刻不停地重復(fù)著口中的話。
……
“你是第一次來這兒吧?”
旁邊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景年起身,警惕地看向那人。
“她就是個瘋婆子,別理他。”
對方只是給景年提了個醒,說完便毫不在意地走了。
……
臨風(fēng)站在一旁,揚(yáng)眉看著他們。
“她一直在說什么魔尊降世,末日要到了之類的話。”
景年緊皺著眉,走回去低聲對臨風(fēng)道。
臨風(fēng)輕笑了聲,“剛才那人跟你說她是個瘋子?”
景年點頭。
“都說是瘋子了,你還信?”
“可是無緣無故的,為什么會說這種話?”
景年還是覺得不安。
“可能因為害怕,所以妄想出來的?……不是,你還跟瘋子講究這些?”
臨風(fēng)聳了聳肩。
“我真沒想到,這些消息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傳到了這種地步……”
景年看著前方說書的人依舊不知疲倦地高談闊論,臉色徹底沉下去。
“都說了要低調(diào),結(jié)果你又去多管閑事,看吧,好些個人現(xiàn)在都在看你?!?p> 臨風(fēng)輕哼一聲,目光看著遠(yuǎn)處,話卻是對景年說的。
景年愣了一下,余光瞟向四周。
果然有好幾個身份不明的男子在向他們這兒張望,神色中既有好奇,又帶著絲古怪的打量。
總之……很不善。
……
“走吧……”
臨風(fēng)也不愿多惹事,輕嘆一聲,意興闌珊地轉(zhuǎn)身往門口走。
景年屏住呼吸跟上。
只是剛回到街上,就聽到一陣鬧哄哄的聲音,二人的注意力很快被遠(yuǎn)處的人群吸引。
原就狹窄的街道,因為蜂擁的人群,幾乎寸步難行起來。
“把腰牌看好?!?p> 臨風(fēng)索性抓住景年的手腕,防止她走散,拽著往前走。
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一陣叫賣聲,“一千兩?!還有更高的沒有?這可是血統(tǒng)最純正的斷情宮火族后裔??!”
……
火族?后裔?!
景年雙眼睜大,瞪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臨風(fēng)卻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看著景年墊著腳吃力地跳著往里張望,笑道:“你不會是又信了吧?”
“先看看再說?!?p> 景年心不在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