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發(fā)生了什么？”
景年靜靜望著低頭在水盆里浸濕帕子的阿喜，在這滿室的寂靜下，筋疲力盡。
阿喜心一慌，立時就往地上跪下去，“姑娘莫惱……奴婢前晚本是已經(jīng)準備睡了，卻忽然被莊里一個管事的姐姐叫出了靜園，后來又把奴婢帶進了一間屋子，只說讓奴婢暫時住在那兒，不會太久，姑娘這邊不會介意……其余的，不讓奴婢多問……”
“奴婢從前晚，一直到昨天下午……都一直在那個地方待著?！?p> 阿喜因為害怕，聲音都有些抖。
景年靜默半晌，才親自把她扶了起來。
她說的這些，卻是與昨天歐延一行回來，以及陸承遠和疏逸被救回對上了。
原來是這樣……
疏逸一定是前一天在宮氏古董鋪察覺到出城的危險，才會如此做的。
她不禁想到昨天在城外，那個由陸承遠假扮的“阿喜”在馬車中將那把匕首遞給自己的畫面。
還有一些細節(jié)，雖說他已偽裝得相當完美了，但現(xiàn)在回想，還是能察覺到些許痕跡。
可她當時只一門心思撲在城外的事上，完全沒意識到過。
因為她的自私和冒失，竟害了那么多努力想保護她的人……
這種感覺，真的很絕望。
……
凈房內(nèi)。
景年將自己完全沉浸入浴桶的熱水里。
不安晃動的水面，耳邊是空曠的回聲。
她在水里睜開眼。
這里好像一片終于能完全屏蔽所有外界雜音的混沌空間。
終于，呼吸也可以暫時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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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閣。
慕容昕很晚才得知歐延天沒亮就已回莊了，忙不迭地匆匆趕來。
昨日下午一回莊，歐延與蕭痕在得知城外的事故后當即出發(fā)調(diào)查，他則留了下來，因此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
“怎么回事？！你回來也不說一聲？墨景年怎么樣了？”
他微喘著氣，一進門就敲了敲桌面，望著端坐在書桌前的人焦急道。
歐延垂著眼，沒回應(yīng)。
他還穿著昨日回莊時的那身衣服，回來這么久，竟也沒換過。
慕容昕正費解，剛巧蕭痕緊隨著他，后腳也進了書房。
“莊主，慕容莊主?！?p> 蕭痕似乎沒想到慕容昕也會在，怔了下。
“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們都回來了，那墨景年人呢？”
慕容昕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皺起眉。
“……屬下剛將墨姑娘送回靜園，她……現(xiàn)在狀態(tài)并不好，需要充足休息?！?p> 蕭痕說得很猶豫，“那位臨公子身受重傷，早上已緊急救治了，能不能挺得過去，都難說……不過人就安頓在蘅蕪堂，時刻觀察著?！?p> “墨姑娘……回來以后先是確定了臨公子的情況，后來又去看了陸公子和其他昏迷的暗衛(wèi)，之后……才回靜園的?！?p> 這些話，主要還是說給歐延聽的。
慕容昕卻聽糊涂了，雙手插在腰間，“……所以，陸承遠的傷，還有暗衛(wèi)中的瞳術(shù)，不是墨景年做的？”
昨日后來因為沒與他們二人一起出莊，正好讓他有了時間前去查看救回來的傷員。
所有人中傷的原因，都再明顯不過。
加上阿喜向他們出示的，宮氏古董鋪送來的請?zhí)?，自然就將矛頭指向了景年與臨風。
昨天晚上，宮老爺已被帶回了棠鈺莊審問。
卻根本沒有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宮老爺與他們一樣，完全不知二人的行蹤。
這件事值得調(diào)查的人還有很多，尤其是當他得知前日這兩人在黑市里的經(jīng)歷后。
雖說認為人是景年傷的顯得相當瘋狂且匪夷所思，但擺在眼前的事實確實不得不讓他有此念頭。
……
蕭痕呼出一口氣，“墨姑娘回來的路上，說過很多次不是她。”
“她還很關(guān)心陸公子和疏逸的情況，流了很多眼淚，精神狀態(tài)很差……”他默默回想著回來一路上景年的表現(xiàn)，冷靜而克制地否認，“這件事……應(yīng)該不會這么簡單。”
慕容昕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余光看到歐延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很是莫名，“你怎么不說話？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啊，你什么打算？”
蕭痕想到慕容昕應(yīng)該還不知道昨晚發(fā)生的事，眉目緊鎖，“慕容莊主，昨晚……我們趕上墨姑娘時，她與宮氏的那位臨公子，正遭遇一個綠瞳女子的襲擊?！?p> “什么？！”
慕容昕聞言，有些夸張地上前數(shù)步，“你說什么？綠瞳的女子，另一個？！”
蕭痕面色沉重地點頭。
房內(nèi)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是說火族都被困在斷情山上面嗎，現(xiàn)在這是……又冒出來一個火族的？”
他的這些問題，也正是眼下困擾著他們的最大的疑惑。
“所以……我們的人受的傷，是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干得了？”
慕容昕揚了下眉。
蕭痕喉頭動了動，想到景年清晨在回來的路上說的話。
“不……墨姑娘早上有一次偶然提到過……我記得清楚，她說她不是有意要傷人的”，蕭痕看向歐延，“此事定有很多蹊蹺，待墨姑娘休息一段時間精神好些了，就能向她詢問清楚了?！?p> “那人呢？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綠瞳的女人，現(xiàn)在人在哪兒？”
慕容昕又追問。
蕭痕頓了下，見歐延不說話，只能道：“此人武藝高強，用的多為怪奇法術(shù)，頗有些邪門，當時只有莊主一人與她纏斗，想將人抓住，不容易……”
“而且……莊主似乎是有意將她放走的?！?p> 慕容昕瞇了下眸子。
歐延此時終于開口了，“她一定會再找上門，且等上一等。”
他語氣冷淡，望著桌面上一點，像注視著一只螻蟻，冷酷而勢在必得。
慕容昕和蕭痕都微訝。
“何以見得？”
“她要殺墨景年?！?p> 歐延抬眼，這六個字輕描淡寫地在房內(nèi)傳開。
蕭痕心口一跳。
“沒有得手，自然會有第二次?！?p> 歐延繼續(xù)道。
慕容昕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言語間的凌厲。
自回來事發(fā)后，他還未說過一句與景年有關(guān)的話……
“那現(xiàn)在……”
蕭痕猶豫著該怎么向他詢問之后的打算。
歐延的眸子動了動，“先按宮老爺所說的，在黑市里細查?！?p> 慕容昕與蕭痕對視一眼，聽著他話中有意的回避，都很有默契地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