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為何會用雙生鏡找我?”
她努力在混沌的記憶中回想著。
“因為前不久景向嵐又闖了一趟棠鈺莊”,臨風(fēng)好整以暇地雙臂抱于胸前,“她去的時候,你跟歐延已經(jīng)到達上京一個多月了,可是她不知道——她那時是要回去找你的?!?p> “她用一招調(diào)虎離山,將畢堯引回了斷情山,甚至讓他誤以為她沖破了咒法結(jié)界已成功上山,實際上只是虛晃一槍。她那晚潛入棠鈺莊,卻一夜都相安無事,我就越發(fā)篤定,當天就飛書睿王府,并聯(lián)系了畢堯,一起往上京趕?!?p> “她只是誤以為你還在棠鈺莊,一旦知曉你的蹤跡,直接化成一道煙就能閃現(xiàn)過去。我那日在雙生鏡里看到你已入了宮,就感覺不妙,哪想竟這么巧,直接趕在了你大婚之日?!?p> 臨風(fēng)說著,還是匪夷所思的緊。
他說到大婚那晚,景年就禁不住胸口一悶,“那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景向嵐怎么就將土靈珠盜走了……”
“那晚發(fā)生的事可就多得去了——”
一道熟悉的男聲從外面響起,直接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景年一愣,微撐起半邊身子看去,直接呼吸一窒——
是慕容昕。
自幾個月前在棠鈺莊一別,已有數(shù)月沒有見過了。
就算早有心理準備,如今看到,還是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
他既在,那歐延那邊……
如今她是又害怕面對,又忍不住去想。
她心中忐忑著,直到門口緊隨著慕容昕又進來一人。
慕兮……
景年目光一閃,除了撐在床上倏地收緊的雙手,這回未再有任何反應(yīng)。
畢竟……從在此處清醒到現(xiàn)在,她已花了大把時間在消化這件驚世駭俗的發(fā)現(xiàn)上。
……
“方才還在說你也是該醒了,慕先生,快趁現(xiàn)在看看景年恢復(fù)得如何了?!?p> 慕容昕相比幾個月前別時,整個人都沉穩(wěn)了不少,依舊是表面看著清秀的書生氣,內(nèi)里卻透著一股恰到好處的紈绔勁,如今沉淀下來,說不清是哪里發(fā)生了變化,景年端詳許久,隱隱覺得應(yīng)是眉眼。
分別這么久,但棠鈺莊大量的情報,包括肅王與沈家賬本一事,能在短時間內(nèi)快速破獲,都少不了他與絮柳莊的多線奔走。
……
景年望著應(yīng)下慕容昕吩咐慢慢走向自己的慕兮,一顆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墨姑娘好像有些緊張?!?p> 慕兮手扣在她腕上,靜默了一會兒,當著所有人的面,抬眼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是緊張……隔了這么久再見到大家,難免緊張?!?p> 景年這回沒躲,直直望回去,說出的話再正常不過,卻又有些莫名。
慕兮收了手,復(fù)又起身回慕容昕,“莊主,墨姑娘已基本無礙,先前主要是因為在山上耗盡了體力,這幾日還當好好用膳,多補充些,另外也務(wù)必要保證能安心休息?!?p> “你跟太子也算是當世第一人了,能活著從斷情山上下來,受的傷還都不是因為嚴寒?!?p> 臨風(fēng)冷不丁笑了一聲,默默嘀咕了一句。
“這一次多虧慕容莊主不遠千里趕來,這其中的恩情,我……”
景年抿唇,正猶豫著不知如何才能言謝,就被慕容昕打斷,“嫂嫂言重了,都是自家人,說‘恩情’什么的就是見外了,更何況這一回事態(tài)牽連太多,不僅有重犯景向嵐,還有土靈珠,做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更何況,這也都是大家商量出來的法子,不止陛下、太子殿下,阿延,甚至包括我祖父也都是認同的?!?p> 他這次對景年換了一種稱謂,聽者有心,也都知道他想強調(diào)的是什么。
原本這句嫂嫂就是名正言順,早在他幾個月前離開棠鈺莊時就玩笑般的先叫上了,如今景年與歐延的關(guān)系雖隔著那一波三折的婚事,卻早已是不爭的事實。
“如今你與殿下平安下山,這一趟便是沒有白來,待你們都好起來,其他事再做從長計議?!?p> “我……我想去看看他們?!?p> 景年心里吊著一口氣,非得要親眼看到才能作罷,說話間已自顧支撐著雙腿下了床榻。
慕容昕原本下意識想阻止,又看了眼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終是對慕兮擺了擺手,“嫂嫂的侍女阿喜也在,應(yīng)是之前出去抓藥了,我們差人過去通傳一聲,讓她引著你去吧?!?p> 景年聽到阿喜的名字,又激動起來。
那晚危急時刻將她推向床底深處,幾乎用盡了她的全力,倘若那晚因為她阿喜遭受了不測,景年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好在,她也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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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被引著進來后,免不得抱著景年好一陣大哭,眾人看著不忍,都退到外面,給她們主仆二人留些獨處的空間。
景年將小姑娘拉到近前坐下,望著她明顯消瘦了好些的臉頰,心口還是忍不住發(fā)酸,“阿喜,在宮里的那晚后來都發(fā)生了什么?”
“夫人你被帶走后,瑜景宮里過了將近一炷香才又有宮人出來,他們看到院子里的尸體,還有你房里慘死的暗衛(wèi),這才鬧出了大動靜出去叫人……”
阿喜回憶起當時的種種,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在抖,“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好多人涌進了瑜景宮,成群的侍衛(wèi),還有來來往往的宮人,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床下,是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蕭先生找到我的……”
“……沒有七爺?”
景年冰冷的手握緊她手腕。
“沒有,幾乎都是宮里的人,還有太子殿下,沒見到睿王府里眼熟的人,七爺早前指給我認識的暗衛(wèi)都死了……蕭先生應(yīng)該也是后面的時候才過來的?!?p> 阿喜說著,又仿佛看到了那血腥的場面般,一雙眼都瞪大了,面露驚恐。
“沒事!沒事了……”景年輕拍著她后背溫聲安慰,“那后來呢?雙生鏡可還在你手上?”
“回夫人的話,那鏡子在的,那晚你被帶走后它還一直在閃,奴婢被蕭先生帶回王府后,就將它收好了?!?p> “你是什么時候見到剛才房里那個臨風(fēng)的?”
“是……是奴婢回到王府后又過了兩天”,阿喜認真回憶著,眼中還有淚,又焦急起來,“夫人,那幾日王府簡直亂成了一鍋粥,王爺……王爺他……”
“我知道”,景年聲音一哽,“七爺從那時開始就一直沒醒過?”
“王爺昏迷了有將近七日,太子殿下、蕭先生都一點辦法都沒有,后來畢堯公子,還有臨風(fēng)公子也都來了,他們原本商量著要再傳信名劍山莊求助,好在后來王爺自己醒了!后來又過了幾日,疏逸就來告訴奴婢,說要帶著我一起北上來斷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