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治水之策

　　這幾天，客棧的生意簡直不要太好，菜品以及服務(wù)俱佳，加上獨(dú)特的營銷方式，用過餐的客人一傳十十傳百。趙青檸的寧德客棧已經(jīng)成為這附近頗有名氣的客棧了，甚至有人專門從城外來她的客棧體驗嘗鮮。

　　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持續(xù)更新菜品、提高服務(wù)質(zhì)量、加大營銷策略等各方面。

　　連續(xù)幾日高飽和的工作狀態(tài)，雖然很累，但卻讓她覺得很充實。

　　當(dāng)然，這幾日她深刻體會到‘人紅是非多’這句話。

　　不過三兩天的功夫，出了好幾起惡性的爭端事件，大多是周邊客棧請來挑事的地痞流氓。

　　多虧了她那賬房先生，冷冰冰的氣質(zhì)跟現(xiàn)世門神般，往那一站，即便什么都不說，基本上就能把想作祟的妖魔鬼怪給鎮(zhèn)的七七八八。

　　他這個賬房是請的是真值當(dāng)，連雇傭保鏢費(fèi)都給省了。

　　不過，不能只靠葉荊這個假門面，要是日后真有什么硬仗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她不得不考慮‘樹大招風(fēng)’問題。

　　這個問題解決起來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想要震懾民間一些眼紅和勢利眼行為，無非是體現(xiàn)‘上面有人’這條萬能方法。

　　而這‘上面有人’唯一的指望就是趙青緣。由此，盡快的幫趙青緣獲得一帆風(fēng)順的仕途，不僅是幫他，更是在幫自己。

　　滄州水患的問題，她這幾日從各種渠道聽到了很多消息。

　　滄州周邊地理環(huán)境復(fù)雜，水患問題由來已久，每每出現(xiàn)洪澇，不是這里建一個水壩，便是那里攔截一些水流。

　　歷代建造的許多水利工程，大多治標(biāo)不治本。

　　南國朝廷每當(dāng)滄州出現(xiàn)水患時，便要派出很多人馬和銀兩救災(zāi)，滄州周邊地區(qū)又是南國糧食的重產(chǎn)地，可想而知每年的洪澇讓朝廷有多頭疼。

　　這次向天下廣招治水良法，是下了狠心整治滄州水患問題。

　　趙青檸去過都江堰，據(jù)她推測，滄州的地理環(huán)境跟都江堰那不會差的太遠(yuǎn)。

　　某日下午，客棧的客人不是很多，趙青緣坐在后院，一手饒頭一手翻看沒有營養(yǎng)的治水書籍，思考著如何徹底治理滄州水患。

　　他能想到的那些辦法其他人早就想到，所想的治理之策千篇一律，根本沒有什么建設(shè)性作用。

　　趙青檸其實也很猶豫，以趙青緣迂腐又耿直的性格，不管是從做官能力或是政治眼光，都沒有突出的表現(xiàn)。

　　這次若是幫他得到器重，并不見得一定是件好事。

　　算了，如果不讓他自己親身體會官場艱險，他也許一輩子都會活在遺憾之中。

　　所以，趙青檸決定給出她的建議，是好是壞讓他自己斟酌。

　　“哥哥?！壁w青檸呼喚了一聲，將茶水和果盤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明知故問道：“還在為滄州的事煩心？”

　　趙青緣有氣無力的從鼻孔里‘嗯’了一聲，一看這頹廢的情緒便知道進(jìn)展不佳。

　　她在他對面坐下，拿起一塊甜瓜呱唧呱唧的啃了起來。

　　趙青緣放下書，頭疼的扶額，“沒看到哥哥在看書嗎，一邊吃去?！?p>　　某女嘻嘻一笑，拿起另外一塊甜瓜在他眼前晃悠，“哥哥要來一塊嗎？可甜了，王叔剛剛從市場上買回來?！?p>　　“不要胡鬧?！壁w青緣連頭都沒有抬，揉著發(fā)疼的腦袋，太子大婚就在眼前，他這治水良策一點(diǎn)眉頭都沒有，哪有心情吃趙青檸的瓜。

　　趙青檸放下手中的瓜，假裝惋惜的說道，“哥哥不吃真是可惜，青檸記得小時候給一個書生客人送瓜的時候，他正說滄州水患的治理之策，青檸覺的她說的挺有道理，便搬了小板凳聽了許久，后來他的瓜都被青檸吃掉，害得他口干舌燥沒東西解渴，哈哈哈……”

　　趙青緣睥睨她一眼，壓根沒打算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哥哥想不想知道那書生提的計策？”趙青檸估計靠近他，神秘兮兮的說道：“可惜當(dāng)時沒人聽他的建議，那名書生郁郁寡歡，回老家沒多久就過世了。青檸如今這一回想，真覺得是極好的治理之策。”

　　趙青緣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親妹妹，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萬一真的有什么良策也說不定，微微煩躁的問：“什么方法？”

　　趙青檸又拿了一塊甜瓜啃了兩口，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慢悠悠的說道：“這洪水既然攔不住為何還要強(qiáng)攔？何不通過開挖溝渠將洪水引入滄州附近地勢低平但是卻常年缺水的青州，這樣青州也能灌溉良田，糧食增產(chǎn)也是遲早的事情，滄州這邊只需要做幾個堤壩能將水有效截住，使其流入青州地界和外江。這樣就算多雨季節(jié)，滄州通過有效分洪，基本上不會在發(fā)生洪澇問題，可以說是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p>　　趙青緣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你的計策確實不錯，青州地廣人稀，如此巨大工程，實則勞民傷財。我南國雖然富足，但近幾年天災(zāi)不斷，禁不起如此折騰?！?p>　　趙青檸認(rèn)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說：“哥哥所思不錯，且不說眼前需要安置大量難民，開挖水渠和搭建堤壩還需要銀子糧食和人工，持續(xù)多年的滄州水患，周邊地區(qū)早已捉襟見肘，讓朝廷在此時調(diào)撥大量銀子和糧食，去滄州和青州修建這些工程的確很難?！?p>　　“是啊，朝廷發(fā)不出大批銀糧，滄州地界亦無法自救，才陷入如今兩難地界?！壁w青緣憂國憂民的感嘆道。

　　趙青檸卻微微一笑，似乎并沒有覺得多難，道：“哥哥想一想，當(dāng)初父親是怎么招到小蘿、小厲和王叔這樣踏實肯干又忠心耿耿的店員？”

　　他抬頭，認(rèn)真審視著自己的親妹妹，只聽她繼續(xù)說道：“因為絕望后的感激最為深刻，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趙青檸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兩口，無奈的嘆氣道：“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就是潛在的免費(fèi)勞動力，他們治理水患的心比我們更為強(qiáng)烈。若換做是我是災(zāi)民，與其在絕望中等待朝廷杯水車薪的救援，還不如踏踏實實用自己的雙手重建家園。朝廷要做的額不過是將救災(zāi)銀糧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給無勞動力的老弱婦孺，另一部分折成勞工糧草，鼓勵當(dāng)?shù)赜袆趧恿Φ那鄩涯觊_挖水渠，修建堤壩?！?p>　　她望著拿著換洗被單的小蘿和阿秀，心中甚為欣慰，“月前，父親撒手人寰，若非小蘿他們眾志成城守衛(wèi)客棧，也許寧德客棧早已易主。哥哥，若是此策真能順利推行，用不了多久，整個滄州百姓都會自愿加入修建工程，因為他們知道，挖成水渠之日，便是他們重振家園之時?！?p>　　聽完趙青檸說的話，趙青緣頓時覺得自己茅塞頓開，“好計策！青檸，可還記得這位書生叫什么名字？如此妙計若是能被采用，也可早日將滄州地界的難民解救出來?！?p>　　趙青檸為難的搖了搖頭，一臉沉重，“那時青檸還小，哪還記得叫什么名字，只聽別人說回家鄉(xiāng)沒多久就過世了。”

　　“確有些可惜，雖然盜竊他人計策有違君子之行，但是為了早日拯救出陷于危難的滄州百姓，還是的想辦法將計策呈遞上去?！?p>　　趙青檸裝作一副同情的模樣，贊同道：“嗯，哥哥說的對，百姓為大，但是這細(xì)節(jié)上，哥哥還需要在斟酌斟酌。若是那書生泉下有知，自己的計策被朝廷采用定會很高興?！?p>　　趙青緣點(diǎn)頭，“既然如此，得抓緊時間完善一番，呈策上去，早日解決滄州水患?！?p>　　說完，他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潛心將趙青檸所說計策記錄下來。

　　等他走后，趙青檸坐在凳子上吃著自己拿來的瓜，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若是這次趙青緣一舉得個名頭，還真的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

　　后院很小，在屋內(nèi)的葉荊全程聽了他們的對話。他對趙青檸的認(rèn)識，似乎又要改變。

　　這究竟是這樣一個女子？自以為精明能干，平日里卻迷迷糊糊，做事問題百出。她提出的經(jīng)營策略聞所未聞，卻有振聾發(fā)聵、醍醐灌頂之效，今日這番治水論又是讓他驚艷。

　　葉荊看著著鏡子的自己，昏暗的膚色沒有一絲光澤，他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臉。這張臉做不出任何表情，心里卻覺得這里越來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