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情的原因,黃庭軒沒有參加審訊審訊,隨便找了個理由后,他便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中。
到家后,黃庭軒立刻為自己倒好一杯葡萄酒,坐在沙發(fā)上喝下一半后,黃庭軒憤怒的把杯子摔向了地面。
親眼目睹著自己的同志一個個的在自己眼前暴露犧牲,自己卻那么的無能為力。
甚至于為了能夠更好的潛伏下去,除了遠在延安的上級之外,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是和自己距離最近的廣州交通站,也只能通過電報來和自己聯(lián)絡。
在這里,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自己是組織的人。甚至于在將來,自己也有可能被鋤奸隊列入暗殺名單。
可是自己為了使命只能繼續(xù)潛伏下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看著那些愛國志士和自己的同志在自己面前暴露犧牲,而自己還要故作瀟灑的繼續(xù)潛伏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黃庭軒真想現(xiàn)在就拔出槍把那些漢奸走狗們一個個的送下地獄??墒撬荒?,組織交給自己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自己現(xiàn)在還不能暴露,只能日復一日的和這些混蛋裝笑臉,直到任務完成的那一天。
可是當一次又一次親眼目睹自己的同志和那些抗日之士被捕或者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黃庭軒也在懷疑自己繼續(xù)潛伏下去的意義。
可是為了自己的國家,為了自己的組織,黃庭軒必須冷靜下來,讓自己明白自己潛伏在這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至少今晚有一個同志成功逃脫了敵人的人圍捕,而且實實在在的除掉了大漢奸周定遠。
但這和那些犧牲自己性命的同志對比,似乎又什么都不算了。
同志們用一次又一次的犧牲,掩護自己的深度潛伏??墒亲约海肿隽耸裁茨??
向組織發(fā)的那些情報嗎?這也許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紅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黃庭軒醉倒在了自己的愧疚之中。
第二天,酒醒后的黃庭軒還得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回到行動處,繼續(xù)和這群殺人如麻的惡魔相處共事。
“頭兒,早??!”行動處的一個年輕特工和打著哈欠和黃庭軒打招呼。
“早啊右遷!你吃早餐了嗎?”黃庭軒對這個叫劉右遷的年輕特工問道。
“還沒呢,準備出去吃?!眲⒂疫w對黃庭軒回答道。
“不用出去了,這有小籠包,拿去吃吧!”黃庭軒把手里提著的餐盒遞給了劉右遷。
“頭兒,您不吃嗎?”劉右遷接過餐盒,疑惑的對黃庭軒問道。
“不吃了,我沒什么胃口,你拿去吃吧!”黃庭軒對劉右遷回答道。
“謝謝頭!那我先去吃東西了!”劉右遷拿著餐盒走入了自己辦公室之中。
黃庭軒走入辦公室,把門一關,坐在辦公桌旁沉思了起來。
似乎還沒有走出來,黃庭軒還沉浸在昨晚的悲傷之中。
“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黃庭軒拿起聽筒接聽。
“喂。”黃庭軒有氣無力接著電話。
“你今天是沒吃早飯怎么的?說話有氣無力的!”電話的那頭,傳來了李國良那低沉的聲音。
“昨晚調查取證審訊到兩點才睡,今早又起那么早,能有精神才怪了!”黃庭軒對李國良回答道。
“行了!等會來我辦公室一趟,有事情問你!”李國良對黃庭軒說道。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黃庭軒有些不耐煩的對李國良回答道,之后便掛斷了電話。
汪偽廣州特務委員會特別行動處處長室。
李國良坐在辦公桌旁認真的看著昨晚剛收集的線索,黃庭軒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怎么就學不會敲門的習慣呢?”李國良放下手中的線索資料,有些不悅的對黃庭軒說道。
“我們兩個什么關系???還需要特別注重這些細節(jié)嗎?”黃庭軒對李國良反問道。
“我說黃老弟啊,這是在特務委員會誒!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俊崩顕紵o奈的對黃庭軒說道。
“那……得看你這個月發(fā)多少薪水給我了!”黃庭軒有些無賴的對李國良說道。
“你就打算一直這么在門口站著?”一提到薪水,李國良立刻開始轉移話題。
黃庭軒走到李國良面前,找地方坐了下來。
“有事就趕快說,我的時間可是很緊張的!”黃庭軒對李國良說道。
“時間緊張?你忙什么?。俊崩顕家苫蟮膶S庭軒問道。
“忙著工作!”黃庭軒一本正經(jīng)的對李國良回答道。
“行了吧!你的工作不就是在辦公室里看看報紙,喝喝咖啡嗎?你時間緊張個屁??!”李國良不悅的對黃庭軒說道。
“對哦!你一說我忽然想起來,現(xiàn)在是我喝咖啡的時間,我要回去燒開水泡咖啡了!再見!”黃庭軒起身準備離開處長辦公室。
“你給我回來!”李國良叫住了黃庭軒。
“干嘛啊?你有事情又不說!”黃庭軒不悅的對李國良問道。
“給我坐下!真是什么時候都沒個正經(jīng)樣!當年咱們還在中統(tǒng)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幅吊兒郎當?shù)臉幼?!現(xiàn)在怎么?”李國良叫住了黃庭軒,黃庭軒不滿的坐在了凳子上。
“今時不同往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黃庭軒不耐煩的對李國良問道。
“就是昨晚的那個案子,你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嗎?”李國良認真的對黃庭軒問道。
“昨晚的那個案子???這可是個大事情??!”黃庭軒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對李國良說道。
“廢話!這用得到你說???誰不知道這是個大案子??!剛才日本特務機關那邊已經(jīng)給我電話了,要是不能把那個逃亡的兇手和這些人的背景給查清楚的話,就派人請我去特務機關那邊喝茶!”李國良嚴肅的對黃庭軒說道。
“我猜這群人不是軍統(tǒng)中統(tǒng)就是中共的人!”黃庭軒思考了一會后,對李國良回答道。
“廢話!要是幫派的人,敢動咱們嗎?就算幫派的人敢動咱們,也不至于把日本人給得罪了吧?昨天晚上去赴宴的日本人可都來自特務機關吶!”李國良對黃庭軒說道。
“我還知道,要是咱們抓了那么一兩個活的,這事情就好辦了!”黃庭軒繼續(xù)對李國良說道。
“誒!我說你怎么老是說這種有用沒用的廢話??!這些東西用你告訴我嗎?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東西?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副處長這個位置的?”李國良不滿的對黃庭軒說道。
“這還不是托了哥哥您的福嘛!你知道的,老弟我對這些東西一向不感興趣,我就是個混日子的花花公子罷了!我就指著您和嫂子養(yǎng)我呢!”黃庭軒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出去!”李國良抓起桌上的一堆文件砸向了黃庭軒,黃庭軒立刻起身躲開,快速的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不學無術的家伙!”李國良看著門口沒好氣的說道。
“真是吃了火藥了,那么生氣,連點玩笑都開不得!”黃庭軒不滿的站在門口小聲的說道。
“還是回去喝咖啡好了,悠閑的一天開始了!”黃庭軒升了升懶腰,走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
廣州西關,利劍特別行動隊所在據(jù)點。
蔣浩飛和陳麗芳面無表情的坐在屋里,把手中的紙錢一張張的放入火盆內。
“都是我的錯,如果多想點對策的話,就不會有人犧牲了!”蔣浩飛看著火盆自責的說道。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當初就應該考慮清楚的問題,只能說我們的隊伍根本不夠成熟。過去一次次的被動,到現(xiàn)在的主動出擊,卻反而讓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之中。”陳麗芳說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扯下一張紙錢,放入了火盆之中。
“我們這次的行動還是有值得欣慰的地方的,至少我們殺掉了大漢奸周定遠?!标慃惙紝κY浩飛安慰道。
“可我們卻犧牲了十個同志!他們都是經(jīng)過組織精挑細選的優(yōu)秀戰(zhàn)士,可現(xiàn)在……”蔣浩飛說著說著,一行清淚又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還有那個和我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林帆,如果當時……”蔣浩飛的話語哽咽在了嘴里。
“我知道,林帆是你的發(fā)小,他對我也很好!你們就像是親兄弟那般!”陳麗芳走過去抱住了蔣浩飛,蔣浩飛像個孩子一樣撲在了陳麗芳的懷里。
“鋤奸隊哪怕只剩一個人,希望都會繼續(xù)存在!《清算計劃》只是個開始,我們和鬼子漢奸的帳,以后還得慢慢算!”陳麗芳安慰著懷里的蔣浩飛。
“而且,我們的同志不是潛伏在敵人內部嗎?我相信他下次給我們發(fā)來的情報,一定會第二次重創(chuàng)敵人的!”陳麗芳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說著這激昂的話語。
“你能告訴潛伏在敵人內部的那個同志是誰嗎?”蔣浩飛疑惑的對陳麗芳問道。
“除了在延安的上級之外,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為了他能夠安全的潛伏下去,組織對他的身份必須保密!”陳麗芳嚴肅的對蔣浩飛說道。
“我明白了!”蔣浩飛對陳麗芳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后,黃庭軒回到了家中。
白天在特別行動處待著所感受到的是無盡的壓抑,只有回到家里,黃庭軒才感覺自己勉強能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和往常一樣,黃庭軒為自己倒好一杯葡萄酒,然后坐在沙發(fā)上一飲而盡,隨后打開收音機,收聽著最近的廣播,黃庭軒從來不管廣播里播放的是什么內容,他只是需要在這種不是噪音卻又類似噪音的環(huán)境里安靜下來。
很奇怪的習慣,但黃庭軒卻把它從一年前一直保持到了現(xiàn)在。
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黃庭軒想要把它放下,卻遲遲放不下。
白天的那種灑脫和沒心沒肺都是裝出來的,只有黃庭軒知道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痛苦。
帶隊去抓人的是自己,就算自己沒有親自動手,但也有間接的責任。
甚至于黃庭軒還在自己當初就不應該把周定遠生日設宴的這個消息發(fā)給鋤奸隊,這樣至少能夠讓他們多些時間磨合,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慘劇了。
但暗殺周定遠的任務是早晚要執(zhí)行的,那份對日偽清理行動的《清算計劃》也早晚要啟動。即使自己能夠阻止他們這次的行動,可誰又知道下次的行動會不會更危險呢?
革命總會有人流血犧牲的,是自己太自責陷在其中走不出來而已。
隨著十一點的鐘聲敲響,微醺的黃庭軒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