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渾渾噩噩,我像是回到了國外生活的地方,與那一群和我同病相憐的朋友。
我們害怕孤獨卻又渴望孤獨。
我們會在河畔邊上或者是酒吧徹夜喝酒。
在夕陽下,看著鱗次櫛比的房屋和船舍,我們甚至能夠說一整晚,聊一整晚。
我們都覺得生活就像一堆狗屎。我們甚至覺得只要我們看得夠清楚,就不會踩到狗屎。
可如今,現(xiàn)實告訴我,有些狗屎,從你生下來那天開始,就注定會在你今后的人生中某一時某一刻踩到它,逃無可逃。
凌晨5:50的時候,我看見天邊的云層像一條巨龍一樣盤踞在遠處的山上,此刻正在肆意妄為的翻騰著。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會像我一樣,在此時此刻看到這一番景象??晌椰F(xiàn)在見到了,原來這就是云城的凌晨。與國外的凌晨截然不同。
早上9:30,管家敲門,問我是否已經起來了,叔叔正在大廳等著我。
今天不會是輕松愜意的一天。
我洗完澡之后,在行李箱找了一條裙子換上,那是一條HVN的白色連衣裙,剛剛到膝蓋,然后在行李箱找到一雙短靴。
我畫了眉毛涂了口紅,看著鏡子里面容姣好的自己,我總覺得我才20歲,告訴我自己不會就這樣過我不喜歡的生活。
我覺得眼鏡有些腫,連眨眼也覺得酸澀,吹干頭發(fā)后,我下樓到了大廳。
嬸嬸將我拉過去,阿姨們端來了早餐,里面有一份西式早餐,很顯然,那份應該是屬于我的。
其實國外我很少吃西式早餐,或者根本不吃早餐。但我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吃著阿姨放在我面前的西式早餐。
似乎他們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話題。
我總覺得這個房子空蕩蕩的,人們都不說話,就連管家和那些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都不怎么說話。為什么叔叔和嬸嬸不生個小孩,我挑了挑眉。
卻發(fā)現(xiàn)我自己現(xiàn)在應該是無暇顧及這些的。
嬸嬸注意到我的動作,問道:“早餐不和胃口嗎?”
“早餐很好?!蔽倚Φ?。
“這樣就好?!笔迨逡舱f道,我有時候發(fā)現(xiàn),像嬸嬸這樣的人,應該時常會感到難過吧,因為體察入微,又要為別人處處著想。我心里更加堅定。
“吃完早飯,我?guī)闳ヒ妿讉€人。”
叔叔不確定的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在不確定什么,他不確定我會不會拒絕,不確定我會不會大吵大鬧,甚至奔潰大哭;就像昨天一樣。
我微微坐直身體,“好!”
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的一個回答。
“快別說了,快吃早餐。”嬸嬸說道,她說完還對著叔叔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嬸嬸笑起來確實很好看,盡管我不知道她為什么笑。我繼續(xù)靜靜的吃著早餐。
沒有再說話,甚至沒有問,等下我們要去見的人是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但我不確定具體過了多長時間才吃完早點。要知道時間這個東西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人們對它的衡量標準也不盡相同。
還是原來的那個司機來接我們,只是今天只有叔叔和我一同前去。
在上車前叔叔看了一眼我之后,問我是否需要重新?lián)Q一套穿著,后知后覺我才發(fā)現(xiàn)剛才他打量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乞丐。
我彎了彎嘴角,說道“不用,我覺得很好!”
我說我覺的很好,是因為他像打量乞丐一樣打量我,我才這樣說的。
反正我平時也就這樣,我沒有覺得不妥,我甚至不明白什么樣子才算妥帖。
我的頭發(fā)剛剛到肩膀下面一點,微微卷曲。我忘記我是什么時候去理發(fā)店做過頭發(fā)了,但我確切的記得就在去年??山衲暌簿椭贿^了3個月左右。
叔叔上車之后,我也就坐在了他旁邊。一路上我也沒有說話,只聽見叔叔讓司機慢點開。
而后他幽幽地道:“寂白,你和爺爺最親,可現(xiàn)在沈家就只剩下我了,我覺得是沈家對不起你。你爺爺將沈氏集體交給你父親后,你也就隨你爺爺去了縣城鄉(xiāng)下。再后來,你父親又執(zhí)意讓你去國外,我知道那樣的日子,因為我曾經也去過……”
我覺得沈家終于有個明白人了。
“可你終究要回沈家的。”
他又說道。其間我什么都沒說,卻也不反駁他,有時我甚至覺得他像在講故事,一個原本與我無關的故事。
陽光從車窗透進來了,它穿過我的頭發(fā),灑在我臉頰上。
我望著窗外逝去的景象,望著這座陌生城市,覺得悵然若失,卻不知道到底失去了什么。
“今天我們去見顧南城。”
他在告知我。
“為什么要見他?”
問完這句話,我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叔叔沒有回答我,可能他也覺得我想個傻逼。
我不了解顧家,更不了解他。
“要是他不同意呢?那是不是就此作罷?”我試圖改變自己如今的處境。
“你身后是整個沈氏?!?p> 這句話似乎是對我說的,又像是針對顧南城會不會同意聯(lián)姻說的。
我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我認為在這種時候我每說一句話,似乎都像雞蛋打在石頭上,毫無意義。
我在國內讀了兩年半高中,是一個理科生,那時聽隔壁班的女生說,自己父親在顧氏集體做事。顧氏早年是制藥集體,后面得力于別人幫助,加上自己實力也是不容小覷,漸漸發(fā)展壯大。后來科技更加發(fā)達,已經領先于國內一般集團,再后來,顧氏直接就搞起了房地產。不得不說,搞房地產是當今最賺錢的。
可早年幫扶他們顧氏集團的,不偏不倚就是我父親。
那時沈家在云城一家獨大,卻唯獨給了顧氏機會,還把充足的物資和原料源源不斷的供應給顧氏制藥??。
而發(fā)展方向類似顧氏集團的幾個家族,在那年被眾多企業(yè)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我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我想我叔叔并不想讓我知道。
顯然他沒有在顧南城和他的家族史上對我過多解釋,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有人說,如果一個人守著一個秘密,除了他沒人知道,那么除非他愿意說出來,否則,這個秘密將被他帶進墳墓。
再說說顧南城,我依稀知道他是誰,也似乎知道他長什么樣。但可笑的是,我并不怎么認識他。
如今,一家獨大的是顧氏,沈家也就比那些剩骨頭渣的家族好一點。從叔叔說的話中,似乎我可以臆想出一個支離破碎的軀殼。
真是可笑,原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的就是這樣。
現(xiàn)在,他們幻想用我的婚姻去拯救一個家族。我卻認為這個家族早已沒有了意義,因為這個家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有我和叔叔兩個人了。
如果我拯救了沈家,那又怎樣,我個人并不喜歡這種生活。但不得不說,如果沈家就此沒落,我卻也會可惜??扇松緛砭褪且粋€矛盾體。
不為別的,只為那是爺爺一手打下的江山,那曾是他引從為傲的事業(yè)。
直到爺爺年事已高,他將沈氏交給父親后,執(zhí)意回到鄉(xiāng)下后,那依然是他引以為傲的事業(yè)。
因為他時常驕傲的向別人提起,難掩眼里的無盡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