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平忙道:“絕對不是,只是……”
他一時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說什么好。胡亥佯怒:“將來祭主上位乃一國之主,你本是江洋大盜出身,能娶得一位女國君,還有什么不滿的?”
汪平嚇得撲通跪下,“公子切莫誤會,汪平正是有感從前身為盜寇,怕辱沒了祭主的身份,是以不敢作非份之想。小可心中是一萬個愿意,實在是身份懸殊,不敢造次。”
胡亥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只要你奮發(fā)圖強,志向遠(yuǎn)大,從前做過什么打什么緊?我給你許諾,定助謀一個好前程。再說,祭主將來是當(dāng)國君的人,自然有其心胸抱負(fù),又豈會在意你的出身,重要的是你善待人家,真心誠意。”
他轉(zhuǎn)向阿琉,“祭主,你說是也不是?”
阿琉折服,“公子好一句英雄不怕出身低。公子才是真帥才是也。那便請公子作主,我也愿追隨公子,即便終身大事,也由公子作主,他若不嫌,我便不棄?!?p> 胡亥哈哈大笑,“好好好!汪平,還不表態(tài)?”
汪平長吸一口氣,單膝跪于阿琉面前,“蒙公子指點。汪平愿向祭主表明心跡,若祭主不棄,小可愿娶你為妻,終其一生,一心一意,從此夫妻同體,患難富貴,不離不棄,縱是拼了性命,也當(dāng)護你周全?!?p> 胡亥聽了不由暗想,汪平的嘴還是挺溜的嘛。
阿琉何曾聽過這等深情表白,當(dāng)即跪下扶他起來,道:“我阿琉愿作你的妻子,一生一世待你好,縱然陪著夫君刀山火海,也當(dāng)是歡歡喜喜?!?p> 汪平心中感動,“祭主……”
胡亥咳了一聲,“還叫祭主?”
汪平醒悟,“阿琉?!?p> 阿琉也含羞道:“夫郎?!?p> 阿琉反倒害羞起來,胡亥笑道:“好了,都起來吧。今日由我和玲瓏見證,先為你們定親,待大事一定,我定為你們辦一堂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喜事?!?p> 兩人同時向胡亥磕拜,“多謝公子?!?p> 玲瓏見兩人訂下姻親,也是開心得不得了,拉著阿琉祝福個不停。咭咭喀喀說了好一陣,才重新上路。
金竹國離句町行走需兩日路程,四人騎的都是快馬,兩國間又有大道相通,只用得半日便到金竹境內(nèi)。
夜郎各方國風(fēng)土人情相似,言語相通,都信仰維維奇大神。金竹作為最大的方國,比句町要大了三倍,相當(dāng)于如今的半個云南省,人口二十多萬,是夜郎的宗教、政治中心。
到金竹后最顯眼的就是路邊森林中隨處可見的石雕,都是維維奇座下各式各樣的神祇圖騰等。這些神像句町國也有不少,除了表達(dá)宗教信仰,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就是界定各方國的邊境線,有界碑的作用。
各方國沒有邊境哨卡,除了句町,其他國家因為商業(yè)落后,甚少外人到訪,一見到陌生人各家間互為呼應(yīng),片刻就會上來一大群人,稍有不對勁就會被抓起來,可不是什么熱情好客的民族。
所以到這他們停止行走,因為在靜木派人出訪金竹前已和胡亥約好,在此地碰頭了解情況。
信使名叫欒黑,也是靜木的學(xué)生之一,他的父母是屬跨國婚姻,母親娘家在金竹,曾多次來金竹,較為熟絡(luò)。
當(dāng)胡亥等人趕到時,欒黑已在此等候有半日有余。
“參見公子?!睓韬谧冯S靜木最久的學(xué)生,較為知書達(dá)禮,事先也和胡亥接觸過。
胡亥道:“免禮。欒黑,情況如何?”
“托公子之福,有幸見到了金竹王,愿意面見公子,并賜金竹令一塊,以防路途阻礙?!?p> “做得好。帶路?!?p> 幾人進(jìn)入金竹國,沿途經(jīng)過幾處寨子,果然有不知是兵不是百姓的金竹人上來查問,只要亮出金竹令便不再為難他們,給予放行。看到金竹王在本國的統(tǒng)治力還是比較強。
約一個時辰,他們抵達(dá)金竹宮,不愧是最大的方國,宮殿可比句町那些竹子搭的“宮殿”威風(fēng)闊氣多了。全部用巨石壘成,占地四、五畝,后方竹樓排列錯落有致,外有城墻,宮殿廣場上有個巨大的石像,正是所有夜郎人信仰的森林之神維維奇。
宮外的金竹士兵著裝都整齊統(tǒng)一,臉戴有黑色面具,一身竹甲。最特別是他們的武器,是直接扣在手上的金屬爪子,尖銳鋒利。據(jù)欒黑介紹,守衛(wèi)宮殿的是金竹,也是整個夜郎最精銳的軍人,稱為“豹兵”。
金竹宮主殿占地近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從宮外一直延伸到殿內(nèi)鋪有獸皮地毯,兩側(cè)軍容整肅。當(dāng)胡亥他們趕到時,正逢金竹王巫祭之禮剛剛結(jié)束,正在大殿上大宴群臣,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不然還得預(yù)約時間。
到大殿外欒黑將金竹令交予豹兵,表明來意,豹兵進(jìn)去通報后,表示金竹王傳召。
進(jìn)殿之后,只見兩邊是直接坐在地上的文臣武將們,面前鋪有地毯擺滿酒肉,個個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一路進(jìn)殿,正殿的王座上,是一名身披白色披風(fēng),一身金銀飾物的金竹王。
金竹王已是垂垂老矣,但精神還不錯,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身邊各站一名妖艷女郎,隨時聽候他的差遣。
阿琉直接拜倒,“句町方國小祭主阿琉,拜見金竹王,祝金竹王吉祥安康,永浴維維奇大神的光芒。”
“阿琉?”金竹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一看就是個有力氣的女子。不錯,你有資格當(dāng)祭主。”
“多謝金竹王?!?p> 金竹王望向胡亥等人,問阿琉,“你身后的是些什么人?”
“稟金竹王,這位是秦人公子胡堅,和幾名隨從?!?p> 金竹王道:“你們這一伙人都是反對茶木雅的嗎?就這幾個人?”
“當(dāng)然不止。句町方國反對茶木雅的人甚多,但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所以想請金竹王主持公道,維持我維維奇大神的秩序。”
金竹王點點頭,“你們來之前我聽安南王說了,茶木雅召兵買馬,意圖對其他盟國不利。本來嘛,能打贏是她茶木雅的本事,我這當(dāng)盟主的也不好說什么??伤龎牧宋覀円估傻囊?guī)矩卻是不行。”
阿琉大喜,“您是答應(yīng)出兵了嗎?”
金竹王搖頭,“說到底這是你們自家的事。我老了,打不動了,茶木雅不來惹我,我就懶得打她。想要我的兵,得給我些好處才行?!?p> 胡亥不禁暗笑,心想這位金竹王真是個爽直人。
阿琉問:“大王想要什么?”
“聽說茶木雅還殺了你母親。我且問你,你是想報仇多一點,還是想當(dāng)句町王多一點?”
阿琉毫不猶豫,“當(dāng)然更想報仇?!?p> “好?!苯鹬裢跛坪踉缭诘人@句話?!拔铱梢越枘惚迩?。條件是你讓出句町祭主之位?!?p> 阿琉一愣,“大王,我就算當(dāng)了祭主也是大王的盟屬,我不當(dāng)大王讓誰當(dāng)祭主呢?”
金竹王道:“我有個疼愛的小女兒,老吵著想當(dāng)女王,但十一方國都沒空缺,正好你送上門來了,那我不如趁機滿足她這個愿望。再者你那句町老是不安份,讓我女兒當(dāng),我也安心點。”
“這……”阿琉始料未及,求助地望向胡亥。
胡亥咳嗽一聲,上前行禮,“大王,我們能不能先看看您的五千精兵?”
“秦人胡堅?”金竹王不悅,“輪到你說話了嗎?”
阿琉忙道:“公子是我的……嗯……”
她一時想不出給他安個什么頭銜,胡堅小聲提醒:“謀士?!?p> “對,公子是我的謀士。他說的話就等于我說的?!?p> “謀士?”金竹王大笑:“我看是你的小白臉吧?”
全場文武大臣哄堂大笑,阿琉面紅耳赤,胡堅皺皺眉,心想還真是個蠻夷國王,說話毫無顧忌,他靈機一動,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見他一笑,眾人笑聲漸熄,金竹王問:“你笑什么?”
胡亥道:“大王,在下只是笑茶木雅無知而已。”
“此話怎講?”
“在下于句町時曾聽她說,她得了秦兵的堅銳兵甲,加上句町虎狼之師,已經(jīng)所向無敵,就算爭當(dāng)盟主也不在話下。還說金竹王年紀(jì)老邁,對付您易如反掌。但我見大王精神十足,中氣雄厚,還能開這種玩笑,哪像老邁之人,分明是少年心態(tài),壯年力道,又有老年智慧。故笑茶木雅目中無人,井底之蛙,不識大王威儀?!?p> 金竹王皺眉,“茶木雅真這么說?”
“千真萬確?!?p> 金竹王怒道:“看來我多年不動兵刀,倒叫這幫娘們小看了。阿琉祭主,你速速出讓祭主之位,我這就調(diào)兵遣將,讓茶木雅知道我的厲害?!?p> “大王莫急。”胡亥又道:“大王興兵,可有必勝的把握?”
“當(dāng)然,我金竹子弟兵以一當(dāng)十不在話下,打下句町那不是傾刻間的事?”
“我相信大王打下句町不成問題。但如果是楚兵呢?”
“楚兵?”金竹王面色一緊,下面的文武大臣也不禁面面相覷。
“不錯。”胡亥道:“如今茶木雅已向秦地的滎經(jīng)、嚴(yán)道兩縣借兵。大王想必清楚,這兩地自秦一統(tǒng)天下后劃歸楚地,而當(dāng)年楚兵出且蘭……”
“閉嘴!”金竹王突然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