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章 唯一心愿
魏元武年少成名,在當(dāng)年的純陽宗獨樹一幟,二十歲出頭便已被當(dāng)時身為師父的宗主,欽定為未來接班人。
而后這些年,帶領(lǐng)純陽宗步步成長,已是二流宗門中執(zhí)牛耳者。
玄真道人,齊云山玄清觀橫空出世,數(shù)十年時間,以道門奧義廣收徒,納賢良,玄清觀大有和那些有名的道門名山仙觀齊名的勢頭;玄真道人的大名也傳遍天下,無人不知。
鐘萬松深居簡出,長居萬松谷過著閑云野鶴的日子。走江湖,行俠仗義。醫(yī)術(shù)超群,救人無數(shù),活神仙的大名四方皆知。
七拒北陽王朝而不出,輕名利,重修身,幾十年前便已譽滿天下。
三人中任何一人,名聲都足夠響亮,實力超群。
韓士卿曾想過若是三人執(zhí)意出手,他也來者不拒;如今,三人有意淡化已經(jīng)是甕中之鱉的雷山之間的關(guān)系,用不著再費一番波折和此三人糾纏,韓士卿求之不得。
三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如今遇到了和韓士卿同樣的難題。
雷山抱定必死之心,軟硬不吃,三人就算是有天大神通,燦若蓮花的口舌,又如何撬開他的嘴?
“罷了。”自始至終都不太上心的鐘萬松木然抬頭,望向飛燕湖方向?!袄咨酱巳艘咽潜厮乐?,強求又有何用?三十年過去,人非物是,該放下的,何必還要執(zhí)著。”
不管是魏元武還是長堤上的玄真道人,皆是沉默以對,或許玉海樓那天晚上的夜談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共識,此番追尋至此,也算是了卻了心愿,雷山將死,也無掛念了。
早已經(jīng)知道會是這種結(jié)果的韓士卿,還是意外于此三人竟然真的愿意就此無疾而終,多年心愿也一朝釋然。
他有點不信,不信這三人真能放得下。
“當(dāng)真就此江湖路遠(yuǎn),不愿再提當(dāng)年之事?”韓士卿又確認(rèn)了一次。
這次說話的是玄真道人,他輕聲道:“那夜的逝水河上,貧道親眼所見,那青木蛟對李賢那個年輕人恭敬至極,虛心求教。當(dāng)時,韓士卿你也在旁邊,親眼所見,不知你有何感想?貧道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跟蹤你二人。想必,這修行兩千年的青木蛟,似乎已經(jīng)和那個叫李賢的年輕人建立了某種心照不宣的聯(lián)系。莫說,我們?nèi)齻€已經(jīng)是花甲之年,三十年所求一無所獲;就算是北陽王朝百年之大計,怕也是鏡中花水中之月;豈能讓那青木蛟說出青木山下落,既如此,再在此事上糾纏,還有何用處?青木蛟修行兩千年而不可得,我們?nèi)死^續(xù)強求,會有結(jié)果?”
魏元武跟著嘆了一聲:“道兄,所言不差?!?p> 此三人是一唱一和的演戲,還是良心的說出肺腑之言,韓士卿都不在乎。一群已經(jīng)絕望的凡夫俗子,還想成仙得道,可笑。
“既如此,請便。”韓士卿不再多說一言。
“師父,前輩?!币宦暿煜さ穆曇?,從那邊傳來。
宋萬溪從那邊小徑上一路往長堤而來,喊了一聲師父,又看了看依然躺在亂石堆中的那個前幾日突然登門的老乞丐、
魏元武眼神著急,遠(yuǎn)遠(yuǎn)的喊了一聲:“萬溪,這里沒你的事?!?p> 來到長堤上的宋萬溪正要說話,被那邊的韓士卿搶先了:“來了也好,省的我去宋家將你擒來?!?p> 魏元武攔住了正要去扶躺在亂石堆中的老乞丐雷山:“萬溪,此人乃是北陽王朝的目標(biāo),切不可莽撞,回去。”
宋萬溪停住腳步,呆立原地,望向那邊師父,又看了看眼神冷漠的韓士卿,沒有再動一步,早已是個廢人的他,豈能不知眼前的韓士卿乃是北陽王朝的太子太傅?!皫煾?,我和這位前輩,當(dāng)年頗有淵源,如今豈能見死不救。”
魏元武大聲呵斥:“拿什么救?送死有何區(qū)別。”
“師父。”一臉悲壯的宋萬溪聲音驟然間渾厚悲愴:“徒弟自知無用之人一個,救不了這當(dāng)年有過一面之緣的老前輩??蓭煾?,徒弟當(dāng)年在純陽宗蒸蒸日上,前途無量之時,遭賊人暗算,中了劇毒,十年臥床之苦,人生斷裂之煎熬,徒弟到死都要知道當(dāng)年那個下毒之人是誰?否則,我死不瞑目。那一日,老前輩登門,說他知道下毒之人是誰;師父,或許這世界上他是唯一知道那個人是誰的人。所以,徒弟今天前來,辦不到冒死救他一命,但也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不經(jīng)人苦,莫勸人大度;當(dāng)師父的魏元武豈能在這個時候說些“徒弟,你糊涂,徒弟,你何必如此執(zhí)著”一類的話。
這個徒弟人生的黃金歲月,因為中毒戛然而止,十年臥床,生不如死,唯一心愿找到下毒之人,豈能說成是貶義的執(zhí)著?
魏元武轉(zhuǎn)身面向飛燕湖不再言語。
一心只想著這最后的機會知曉那個下毒之人是誰的宋萬溪走過去扶起亂石堆中的雷山:“前輩,晚輩只剩下唯一的心愿未了,還望前輩成全?!?p> 雷山重重的喘了幾口,努力坐起來,靠著亂石堆中的石頭,望向這個三年前年將自己攙扶進(jìn)破廟的中年人,那時候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我說過會告訴你的,今日這是最后的機會了,不說怕是要帶進(jìn)棺材了。三十年前,若不是你,我早已經(jīng)死在那破廟里了。”雷山重重嘆了一聲,緊接著咳嗽不止。
船聲將近,一艘大船由遠(yuǎn)及近而來,站在船頭的是所有人都認(rèn)識的李賢。
韓士卿臉色一變,望向李賢:“你也要插手此事?”
“韓大人多慮了,我只是路過欣賞這飛燕湖的無邊景色,你們繼續(xù)。”
韓士卿一臉的無可奈何,只得作罷,總不能在此時,將這個名揚天下的年輕人變成敵人。
老實說李賢并不想插手這恩恩怨怨的復(fù)雜之事,要不是此時不便露面,待在船艙里的唐缺告訴他,有必要看一場大戲之外,還會有必不可少的收獲,讓他務(wù)必在必要的時候介入此事,李賢早回李家喝茶去了。
李賢答應(yīng)了,唐缺總是神神秘秘,但至少他不會胡亂說話,也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休息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的雷山,終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兇手,一共有三個人,今天都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