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琳引他到正殿大堂,先對著五尊塑像拜了拜。
杜安辰忍不住問,“妙琳,這五位仙尊,都是何方神圣???”
妙琳笑,“說了你也不知道,這是南派五祖?!?p> 他搖搖頭,“南派五祖,不知道。那中間這個最大的是誰呀?”
妙琳拉他朝塑像后面走去,“南派始祖,我爺爺?!?p> 他不由瞪大眼睛,又回頭看了那尊雕像一眼,“你爺爺?”
卻見妙琳朝她爺爺?shù)牡裣竦钠ü缮习戳艘幌?,一塊地板陷了下去。地下透出亮光,妙琳先走了下去。
他也跟著妙琳下去,“妙琳,你竟然在你爺爺?shù)钠ü缮习矀€機(jī)關(guān)?”
妙琳邊走邊說,“他老人家不會介意的,你又何必介意?”
他竟一時語塞。
樓梯底下是個很小的衛(wèi)生間,對面有個臥室大小的房間,地上放了一個床墊,上面放了簡單的鋪蓋,除此之外幾乎什么也沒有,但房間的盡頭卻有一扇小門。
杜安辰打量著房間,“這就是你閉關(guān)的地方嗎?這半年你也都躲在這里?”
妙琳點(diǎn)點(diǎn)頭,“除了吃飯,基本都在這里。反正是修行,在哪里都一樣。不過實(shí)在悶了,也可以出去看看風(fēng)景?!?p> 他看著那扇小門,“去哪里看風(fēng)景?”
妙琳一笑,“隨我來。”
妙琳打開小門,二人進(jìn)入一段地道,杜安辰趕緊打開手機(jī)手電筒,看到兩旁都是石壁,只有一人高,寬度也只能容一人通過。
他能感覺到通道是向下的方向,走了大約十分鐘,通道到了盡頭,妙琳掀開堵在洞口的木板,一片星空出現(xiàn)在頭頂。
杜安辰隨后也走了出來,他看見了面前的一潭碧水和懸在天邊的圓月。
夜風(fēng)微涼,他從背包里找出外套給妙琳披上,二人找了一處稍微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靜靜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月色皎潔,圓盤一般懸在天際,水下圓月倒影,如同雙生。
杜安辰突發(fā)感慨,“據(jù)說文學(xué)是對真實(shí)世界的投射,就像這月亮一樣,天上掛的是真實(shí)的月亮,水中映的影子就是文學(xué)咯?”
妙琳笑,“我不懂什么文學(xué),道家所知大約是哲學(xué)吧?在我看來,此月與彼月都是幻影。真實(shí)的月亮可能只是個石球,你卻看成是發(fā)光的月亮,水里的影子也是不折不扣的謊言?!?p> 杜安辰蒙了,“妙琳,此時此景,你居然這么煞風(fēng)景?也太不懂得浪漫了吧?”
妙琳歪著頭問他,“浪漫是什么?”
他直接捉住妙琳的下巴,“如此美好的夜色,正該是情人們談情說愛的時候啊?!?p> 妙琳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月光下睫毛開始撲閃撲閃地抖動起來,嘴唇也湊近他的嘴唇,他將手從她的下巴環(huán)到她的頸后,用自己的唇摩挲著妙琳的,低低呢喃著,“妙琳,我想你!”
二人忘情地?fù)砦窃谝黄?,這如水的涼夜似乎也漸漸溫暖了起來??纱藭r她頸上的紫水晶又開始發(fā)出幽幽的紫光。
妙琳一怔,不由停下了動作。兩人看著紫水晶,面面相覷。
此時在妙琳觀里,正有一個黑影在到處搜尋,無果之后又悄然離去,隱沒在無邊的黑暗里。
他突然想起了小白,“妙琳,怎么一直沒看到小白,它跑哪兒去了?”
妙琳嘆口氣,“我這半年多來,不曾管它,怕是自己離開了。走了也好,免得跟著我受牽連?!?p> 忽然一陣山風(fēng)吹過,他覺得腦后泛著寒意,不由警覺地回頭朝黑暗的樹林里看了看,什么也沒有看見。
妙琳突然站起來,“夜里冷,回去吧?!?p> 他有些戀戀不舍地又看了幾眼水月相映的美景,跟著妙琳從地道回了那間簡陋的地下室。
他問妙琳,“晚上咱們都睡在這里嗎?”
妙琳點(diǎn)點(diǎn)頭,“不能去上面睡?!?p> 他不解,“為什么,晚上山里又沒有別人?”
妙琳指了指紫水晶,“小心為好?!?p> 他和妙琳都合衣躺下,他聽著妙琳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內(nèi)心難以平靜,翻個身卻發(fā)現(xiàn)妙琳也正在看著他。剛剛在山坡上被夜風(fēng)吹涼了的熱情又再度燃燒起來。
地下室很安靜,兩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很清楚,他慢慢湊近妙琳,身體像大蟒似的纏過去,一霎那身體好似被通了電,忍不住一陣顫抖。
他太想念懷里的妙琳了,這半年來,沒有一夜不思念她,思念她的笑,甚至冷傲的臉,她的不茍言笑,她的古板。
也想她在現(xiàn)實(shí)里的拘謹(jǐn),和在夢里的大膽,想念和她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那些奇幻的感覺,那些難以名狀的愉悅,覺得自己像是中了她的毒,而此刻他有了解藥。
把她纏住,在她耳邊說盡了相思之苦,妙琳只安靜地聽,動情的時候就輕輕吻他一下。他不禁抱怨,“你這個冷冰冰的女人,怎么此時此刻還能這么冷靜?”
妙琳也不答話,只用手輕輕解開他的衣衫,然后輕輕地?fù)崦∶绖蚍Q的肌肉,嘴里呼出的氣息噴在他的脖子,竟猶如蒸汽一般滾燙。
他下了決心似的,“妙琳,我要讓你記住我,忘不了我,就像我忘不了你一樣,離不開你一樣,讓你也離不開我?!?p> 說著就像北極熊看見了大馬哈魚一般的,直接上手動口了,那些煎熬人的思念在他的心里積累得太久了,不抒發(fā)出來他只怕要爆炸了。
身體在誠實(shí)地表達(dá)那些思念,不但如此,甚至像放高利貸的債主一樣,要加倍償還才滿意。
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個劫匪,那般無恥地要索要妙琳身上的所有東西,最后連紫水晶都被他親吻過,紫水晶又不合時宜地開始發(fā)光,可他不管,一把扯下來丟在一旁。
后來紫水晶被他和妙琳丟過來的衣物遮蓋,兀自幽幽地發(fā)著詭異的光。
他和妙琳又進(jìn)入了奇妙的境界,仿佛是雙雙躺在如鏡子一般的水面上,身下是她們清晰的影子,上方是巨大的月亮,泛著冷光,照亮了整個水面。
后來她們在水面開始跳火辣撩人的探戈,在水面像花樣滑冰一眼的旋轉(zhuǎn),飛舞,最后竟飛到空中,在月亮上相擁起舞。
他覺得自己一晚上都在和妙琳在不停的旋轉(zhuǎn),飛舞,早晨醒來還覺得身子和頭都暈暈的,卻見妙琳早已穿戴整齊,將他的衣服劈頭丟了過來。
他迅速穿好衣服,整理了鋪蓋,便和妙琳一起從地下室上去。
當(dāng)二人從正殿出來,已是天光大亮,卻看見院子中間臥著一個人,而院門也被打開了。
走近一看,一頭又臟又亂的披肩發(fā),背了個帆布背包,身上一件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顏色,滿是污漬的短袖T恤衫,下身穿一條灰綠色滿是油污的公裝褲子,腳上一雙破爛的球鞋,品牌標(biāo)識也早已看不清了。
妙琳似嫌他骯臟,并不靠前,杜安辰只好上前去扶起那個流浪漢,只見他緊閉雙眼,臉膛黝黑,滿臉絡(luò)腮胡子,胡子上還沾著食物殘渣,看樣子五六十歲模樣。
杜安辰不由覺得他有些面熟,原來是在上山時在唐王廟廣場見到的那個乞丐?!斑@個人我在唐王廟廣場見過,他怎么會到妙琳觀里來?”
妙琳一聽不由皺起眉頭,“你見過他?”
妙琳試了一下那人脈搏,又取水來喂了他幾口,這才慢慢轉(zhuǎn)醒。
起來看看二人,漸漸似乎清醒不少,連忙點(diǎn)頭作揖,“謝謝!謝謝仙姑!”
但吐字不清,口齒含糊,他們半天才明白他在說什么,問他是誰,他卻又懵懂不知。
二人只好將他扶進(jìn)廚房,開始著手準(zhǔn)備早飯。
“妙琳,這個人要留在觀里嗎?”
妙琳看了一眼歪歪扭扭坐在餐桌邊的那個流浪漢,面露嫌惡之色,“不能留,吃過早飯就給他送到唐王廟吧。那里的住持挺不錯的,會照顧他的?!?p> 杜安辰陸續(xù)將早飯端上桌,那人已經(jīng)歪倒在椅子,耷拉著腦袋,目光呆滯,嘴里偶爾含糊不清地嘀咕著什么。
他憐憫地?fù)u搖頭,確實(shí)不能把他留在妙琳觀了,他這個樣子沒辦法照顧他,再也是妙琳的隱匿大計只怕要泡湯了。
飯菜剛上齊,那人就開始動手抓著吃,也不用筷子。
杜安辰無奈,只好將他抓過的那些飯菜推到他的面前,他和妙琳將其他的飯菜挪遠(yuǎn)了吃。
妙琳他們才吃到一半,那人便將面前的飯菜全吃光了。而后奇怪的一下子蹦到地上,去水槽那兒洗手,居然還用了洗手液!
杜安辰和妙琳看到不由面面相覷,而那人背著背包用力洗手的背影,令人不覺生出怪異之感。
可能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竟突然回頭呲牙一笑,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令人不由心生厭惡。
他看妙琳一眼,見她仍在繼續(xù)吃飯,也只好忍下心中不快繼續(xù)吃。
那人腳步跳躍著坐回到椅子上,呲著牙,似乎滿臉得意,之前呆滯的目光不見了,端詳著自己的洗干凈的手,好像挺滿意。還沖仍在吃飯的二人故意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杜安辰只覺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不由扭頭掩住口鼻,皺著眉頭對妙琳說,“這人怎么這樣?和剛才怎么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