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指著謝尋梅控訴起來。
“阿錦,我知道你委屈,可現(xiàn)在事情鬧成這樣……”
謝尋梅話還沒說完,容錦卻忽然做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上前一步抱住了謝尋梅的手臂:“伯母,您不是說把我當(dāng)女兒看嗎?您不是說我是您最滿意的兒媳婦嗎?您幫我說說話啊,我不要取消婚禮,我要和晉西結(jié)婚,我要做蕭太太……”
容太太似乎是瞧出了一些不對勁兒,連忙走過去拉住容錦:“阿錦……”
容錦看向四周,她的那些閨蜜伴娘團(tuán),好像都在看好戲一樣看著她,嘲笑她。
還有京都那些貴婦名媛們,她知道她們每次聚會都要下注賭一賭她容錦什么時候能嫁進(jìn)蕭家的門。
所有人,京都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如果今天的婚禮取消了,她以后在京都怎么立足?
她又怎么有臉出去交際,面對那些嘲諷她取笑她卻又嫉妒她了四年多的女人們……
是的,今天的婚禮不能取消,絕不能取消!
她做了快五年的噩夢啊,普濟(jì)寺的香火錢都燒了足足上千萬,可是沒有半點用,閉上眼,她就會夢到被抽打的皮開肉綻的許煙雨,和全身骨頭幾乎都折斷,扔在亂葬場死無全尸的裴子深。
她煎熬著,煎熬了五年啊,她終于等到今日了,就差那么一點點,蕭太太就是她的了,為什么裴子深會出現(xiàn),還有那個小孩子,他從哪里冒出來的?難道許煙雨當(dāng)年懷孕了嗎?
抽了她那么多鞭子,為什么沒把那個該死的胎兒抽掉?
容錦忽然滿目赤紅的死死盯著小可樂,野種,這個野種,他一定不是許煙雨和晉西的,一定不是!
而如今,裴子深和許煙雨妄想用這個野種奪走屬于她容錦的一切,她怎么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容錦死死的盯著小可樂,忽然轉(zhuǎn)身一把拽住了小可樂的手臂。
“去死吧,你去死吧……”
她拼盡全力,想要將小可樂從裴子深懷里拽出來,可在她剛握住小可樂手臂那一瞬,身后忽然一股極大的力道襲來,硬生生將她整個人扯到了一邊,推倒在了雪地上。
高跟鞋折斷,腳踝立時腫了起來,容錦疼的慘叫,周遭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愕的看著她。
她一下子抬手捂住了嘴,緩緩轉(zhuǎn)過身向后看去。
不遠(yuǎn)處落滿積雪的干枯枝蔓,猶如凌厲的鬼爪一般伸向天空,有未曾來得及飛去南方的孤鳥,凄厲悲鳴著從天幕飛過。
容錦忽然醒過了神來。
她做了什么,她方才在做什么?
容錦怔怔的看向周遭的那些人。
有往日里捧著她圍著她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殷勤不已的所謂閨蜜,也有社交場上遇到了都會親熱的拉著她的手逢迎說笑的名媛貴婦,可是現(xiàn)在呢,他們望著自己,像是望著一個可笑的瘋子一般……
全都?xì)Я耍瑲Я恕?p> 她這些年汲汲鉆營,拼命隱忍著裝出溫婉大度,膽小怕事的模樣,為的是什么?
這四五年來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究還是在這一刻斷掉了。
怨她嗎?
容錦忽然轉(zhuǎn)身向著蕭晉西身邊爬去,她緊緊抱住了蕭晉西的腿,哭的梨花帶淚:“晉西,我方才是魔怔了……”
“是魔怔了,還是你本性就是如此呢?”
裴子深緩緩開了口,他撫了撫小可樂的頭發(fā),轉(zhuǎn)首又對蕭老爺子道:“老爺子,小可樂年紀(jì)小,我不想讓他看到這些,能不能拜托您先帶他下去?”
謝老太太和蕭老太太連忙道:“我們帶他先去休息,你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裴子深對兩人笑道:“您們二位,一個是他嫡親的曾祖母,一個是他嫡親的曾外祖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p> 謝老太太和蕭老太太聽得他這樣說,眼淚立時就落了下來。
“與寧,你先乖乖跟兩位奶奶去休息,我們這邊處理一些事,就去找你,好不好?”
小可樂點了點頭,乖乖把小手遞到兩個老太太跟前,對裴子深道:“裴叔叔,那您忙完要來接我?!?p> “放心吧?!?p> 小可樂跟著兩位老太太離開,裴子深臉上的笑意就斂去了。
容錦抱著蕭晉西的腿還在低低哭泣,風(fēng)雪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冷的攝人,可眾人卻都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還是蕭老爺子開了口,讓賓客先都回去休息。
容太太此時好似也熄了氣焰,走上前想要把容錦拉起來,容錦卻推開了她的手:“我不會回去的……”
“阿錦,你先跟你母親回去休息,等事情弄清楚,我們蕭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蕭老爺子再次開了口。
容錦卻依舊搖頭:“我是晉西的妻子,這輩子都是他的人,無論今天這場婚禮能不能進(jìn)行完,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p> “行啊,你想待在這里,那就待在這里吧,你想做我的妻子,可以啊,從這一刻起,你這個所謂的妻子,就再也不可能見到你的丈夫?!?p> “晉西……”
“松手?!?p> “晉西……”
“容錦,別讓我重復(fù)第三遍,松手!”
容錦仍是不肯松,蕭晉西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抬手,扣住她肩胛骨將她用力推開一邊,容錦哭的狼狽無比,想要再次撲過來抱住他,蕭晉西卻道:“你不給自己留臉面,也要給你們?nèi)菁伊糇詈笠稽c體面吧?!?p> “夠了!”
容先生一步上前拽住了容錦:“你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難道還不醒悟,人家看不上你,不喜歡你,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倒貼!”
容錦坐在雪中,一動不動,目光卻膠著在蕭晉西的身上,這個男人,從她情竇初開時就已經(jīng)愛上的男人,卻從未曾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一秒鐘。
她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等到結(jié)婚就好了,他總能看到她的好。
可是這一刻,她終于清醒了,不愛就是不愛,無論你做什么,你多傷心,多難過,在他眼中,都是虛無。
他那句話說的沒錯,到了這般地步,如果她再這樣鬧下去,容家最后的臉面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