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佩佩心情極度不好。一頓飯也沒吃多少。走出餐館,還是沉默不語。
“要不,我們再回一趟水川吧?不管結果怎么樣,你總是要知道真相的。”
高同源一邊整理嬰兒車,一邊對著失魂落魄的傅佩佩說。
“你說的對,但是其實我不太敢去。”
“有些人有些事,你總是要面對的,你現(xiàn)在知道的事情,都是別人口里傳出來的,你怎么保證這些是真的呢?說不定有假的?!?p> 傅佩佩沉默了。
她居然發(fā)現(xiàn),養(yǎng)母一家過得不是很好,比過得更好更讓她心焦。
最后還是跟著高同源回到水川。
二人帶著孩子,租了車,回到原來居住的村子,果然已經都被圍住了,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工地,似乎在進行施工,到處是“閑人免進”的牌子。
繞著工地一圈都沒怎么遇到人,可能是上班期間也沒什么人進出。
找到一側的保安室門口,被告知如果咨詢分配錢款的問題,直接去綜合辦公室就行了。
這個辦公室卻不在工地附近,要在相對較遠的市中心。
傅佩佩小時候覺得水川市內就很大很繁華,這么多年基本不回來,此時沒有步履匆匆,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城市真的好小,建設也不及梅城,幾乎到處都能看見拆的亂七八糟的建筑,挖的坑坑洼洼的街道。
也許是習慣了那個北方小城被稱為“家”的地方,入眼的水川居然是全然陌生的。
除了那一條河那密密實實的荷葉和盛開的荷花,她記憶里的家鄉(xiāng),已經全然不在了。
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所謂的“指揮中心”
進門要登記,門口保安大爺邊看著傅佩佩寫字邊大嗓門的喊:“進去可不能鬧事兒呀,要什么要求提什么要求,不過看著好像你們不像是鬧事兒的人。”
傅佩佩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是原來水川市的一個合并的小學改建的指揮中心,應該是屬于臨時征用。
小時候傅佩佩最想讀這個小學。似乎因為自己讀的小學跟這個“中心小學”有舉行聯(lián)合活動,第一次來就愛上這里。
那時候覺得這個學校好大,好漂亮。
不過那會兒父母覺得在這里讀書成本太高了,村子附近也有不錯的學校,離家近,更方便,當然沒能滿足她的小小愿望。
然而現(xiàn)在看起來,這里的格局雖然沒有變化,兩層小白樓已經的外表已經斑斑勃勃,一點“新”的意思也沒有,那些學校掛的標語也全都拆除了。操場中間修了一條路,兩側改為停車場,停著多輛車。
原本升旗的地方倒沒有變動,只不過已經變成幾面旗子。
傅佩佩心里沉沉的,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
找到辦公室沒有什么難度。前面有個老大爺正在辦理什么手續(xù)。簽字按手印。
挺機靈的小女孩在給他指點。
抬眼看見傅佩佩兩個人進來還推個嬰兒車,禮貌的問她:“你好,是要辦什么?”
傅佩佩問:“你好,我想咨詢一下,我家里的房產拆遷的事情?!?p> “去年就開始拆遷,基本上已經都在領拆遷款了,你要咨詢什么?”
“額,因為我一直沒回來,是親戚代為辦理的?,F(xiàn)在我回來找不到親戚了?!?p> “哎呀,你這心怎么這么大,這是跟家里房子土地有關系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回來辦理?還委托別人?,F(xiàn)在找不到著急了吧?身份證給我。”
“恩是的,能不能麻煩你給查查,我想問問情況?!?p> “我之前就說不能委托辦理,哎,都不聽我的,現(xiàn)在你看,你這都是第二個因為委托辦理出狀況的了?!?p> 小姑娘一邊說一邊手里不停,在幾個檔案盒子里面到處翻找。拿著身份證一個一個的對號。
“找到了,這里。你看一下,資料手續(xù)肯定是全的,那你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什么?卡被代領沒還給你是嗎?”
“恩。”
各種資料齊全,包括自己的身份證復印件和一個自己簽了字的授權委托書。顯示已經發(fā)放十二萬,她隨手拿手機拍了下來。
“你這種情況,只能自己處理,盡量去找代領人。我們已經把所有的信息錄入系統(tǒng),不可以隨便修改,也不能隨便補發(fā)卡?!?p> “那個,我是想問問,后續(xù)還有多少錢,大概什么時候發(fā)放呢?還有這個代領人,如果不是經過我的允許代領了我的卡,我要怎么辦?”
“后續(xù)的錢可能幾十萬,現(xiàn)在還沒有出具體數(shù)據,本來這個月出來數(shù)據下個月就發(fā),但是好像村民那邊又出狀況,有些人對核算面積不認可,所以要延期了吧。不過你放心,錢是不會少的。至于你說的這種情況,我真的不懂。要不,帶你去問問我們頭兒吧。他懂得多。”
也許因為這件事跟他們有牽扯,也許因為熱心腸,小姑娘拿著一疊文件,先出了門,帶著她朝著最里面的辦公室走過去。
接待的是以為五十多歲的男士,看起來很精神,穿著藍色襯衫,西褲,稍微顯胖。
傅佩佩覺得“慈眉善目”形容這個人倒不錯。
小女孩把大概情況說了,一下,這人就站起身客氣的說:“坐吧,喝點水慢慢說,事情都有解決辦法,也別著急?!?p> 小姑娘給兩個人倒了水,就出去了。
“所以你是說,你一直都沒回來過,但是你的所有手續(xù)都被親戚辦了,而你的卡也被領了?!?p> “是這樣?!?p> “可是不應該啊,如果沒有你的授權,那他們拿的資料豈不是就是假的?這是很嚴重的事情。有可能犯法犯規(guī)的?!?p> 傅佩佩倒沒想到這些。
“犯法嗎?會怎么樣?”
“這就看情節(jié)輕重了,可能只是一般違法,也可能是涉嫌詐騙,這是要被抓進去的。我總覺得你似乎很面善,我是不是見過你?”
“可能您記錯了,我叫傅佩佩,我很多年都不回水川了。我確定我沒見過您?!?p> 眼前的人卻看著傅佩佩陷入沉思,然后好半天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不是見過你,我認識你爸爸和媽媽!你是傅華的孩子吧?實在是長的太像了”
傅佩佩詫異,居然遇到熟人?
“我父親是傅華,已經過世很多年了。您怎么認識他?”
“我認識你父親其實是偶然。當時我奶奶過世,我們需要請一個趕場隊伍,有人推薦了你父親和母親,沒想到你母親才藝那么好,唱歌真的是特別有感染力。傅華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很好的兩個人,同時走了,扔下一個孩子無親無故,就是你吧。那時候怎么聽說你被人收養(yǎng)了?”
“是收養(yǎng)了,所以,我家的手續(xù)應該都是養(yǎng)母通過收養(yǎng)手續(xù)和造假辦的?!?p>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應該追究他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