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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安陵安十里長安

第二十章 營救夏靈安

靈安陵安十里長安 杯犀 10193 2021-03-09 09:49:45

  誰還等著你們抓呀。再說,不開門怎們來拿腰牌呀?!毕撵`安偏著身子,手被綁在后面。腳也被捆上了。

  她記得,之前薛文教自己練武,被壓在柴房中時,兩人也是這樣捆著的。薛文自己卻分分鐘掙脫了出來。按照當(dāng)時薛文的話說就是,只要把雙手從后背向下墜,身體向上頂,手就能環(huán)過屁股,手就在前面了,再用手偷偷解開腳上的繩子就能跑了。

  說的很簡單,可是夏靈安一直在這樣做,可是怎么也環(huán)不過來。真的是自己太胖了么?夏靈安自己暗自腹誹。

  “開門,諒他也不敢?;ㄕ校Τ蛇@樣也跑不出去?!?p>  很快門就開了,一個人拽著夏靈安的腰牌?!笆沁@個么?”

  “對對對,就是這個。你把這個送到你們二當(dāng)家那里。好漢一定要記得是你們二當(dāng)家哈??蓜e送錯了,別人識不得這腰牌的來歷。我許你們的事情也就自然做不到了?!毕撵`安之所以找二當(dāng)家,是給自己留后路。她在賭,這二當(dāng)家是整個山寨的謀士。不然自己是有機會逃走的。就因為這二當(dāng)家的一個絆馬索,自己淪落至此。

  “真啰嗦。”聽到這個人拿過腰牌走了。夏靈安長舒一口氣。

  “好漢,你看,我這還被綁著,眼睛是不是就不用蒙著了?我這人本來就有眼疾。你們這蒙的我不舒服。你還是給我解開吧。不然我若是瞎了,家里人就不能用我再看顧生意了,我怎么給二位好漢送揚州瘦馬呀。”夏靈安覺得剩下的這個人是個好忽悠的,不像剛才那人那么多疑。

  “真是的,你這人不大,毛病還不少?!闭f著話,那人來把夏靈安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來。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眼睛感到很不適應(yīng)。

  “謝謝大哥,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再幫小弟一個忙吧。這么捆著太難受了,胳膊都麻了。你幫我松松吧,我也跑不了,也不讓你白松。只要讓我換個姿勢就行,我多給大哥五十兩金子怎么樣?”夏靈安拋出了很大的誘惑。

  “不行,大哥走的時候說了,讓我好好看著你?!?p>  “誒——看著歸看著,我又不跑,再說好漢這么神武,你們又把我困成這樣,我也跑不了呀。五十兩金子換個姿勢我覺得值。”一百兩銀子就夠一個窮苦人家過一輩子了,五十兩金子,籌碼夠大了。

  “行吧,可是說好了,你可別賴賬。”

  “不會不會,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夏靈安說瞎話本事一流?,F(xiàn)在也看清四周的情況了。普通的牢房,對面是既有刑具又有兵器。夏靈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計上心來。

  很快雙手就被放開了,夏靈安活動了下胳膊。

  “來吧,捆上吧。”雙手伸到前面,示意眼前的彪形大漢再給自己捆上。這人看著夏靈安老實,也就放松了警惕。

  突然,夏靈安手中出現(xiàn)一根銀針,猛地刺向大漢的脖頸。那人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就被夏靈安放倒了。

  “呵,就這智商,你們當(dāng)家的也敢用你看人?”夏靈安趕緊把腳上的繩子解開。起身向外走去。被捆的時間太長,雙腳早已麻木。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過很快就恢復(fù)過來。

  為了防止被撂倒的大漢醒過來,夏靈安又將眼前的大漢捆綁好,嘴里也塞進(jìn)布條才罷休。提起一桿紅纓槍試了試,雖然不順手,倒也是個兵器。有順了一根鞭子掛在自己的腰帶上。趕緊往外跑去。

  可就在門口處,就遇上了山寨的二當(dāng)家的。

  “夏公子,您這是上哪兒去呀?”二當(dāng)家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身后沒有跟人,可手里卻拿著夏靈安的腰牌。上面寫著拓北兩個大字。

  “二當(dāng)家?”夏靈安定了心神,既然認(rèn)出自己,就沒有不放人的道理。

  “正是在下。不知夏公子請自己來,有何指教?”

  “指教算不上,就想問問二當(dāng)家的,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還要關(guān)我多久?”夏靈安知道眼前的人雖然看起來無害,可是雙眼放著精光,想來是有算計的。

  “呵,您這不是已經(jīng)出來了么?”說著話,把腰牌還給了夏靈安。

  腰牌是夏府為嫡子嫡女打造的。腰牌正面是西廠二字,可背面卻有玄機。是每個人的小字。夏靈安刻的是梓熙。很小,是隨著花紋走的。不細(xì)看就是花紋,細(xì)看之下才能發(fā)現(xiàn)有字。

  夏靈安覺得眼前的二當(dāng)家,只是看見腰牌就過來了,并沒有仔細(xì)看背面的紋路。否則不能還叫自己‘夏公子’。要知道拓北將軍府這一代沒有女兒??芍傈c內(nèi)情的,就知道老將軍一直想把夏靈安過繼過來。而且還給起了夏梓熙的名字。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毕撵`安覺得眼前的二當(dāng)家,要么是精明過度,要么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管是哪個,都是會咬人的蛇。

  “那,我不打算放人。”

  “你就不怕將軍府的人找上門來?況且,我祖父和大伯此刻就在北營之中。你就不怕……?”拓北將軍府最小的嫡子,就是夏靈安二舅舅家的孩子,還要比夏靈安大上一歲。

  “怕什么?怕他們打上門來么?”二當(dāng)家嗤笑?!皼]有命令,他們不能隨意剿匪。況且前些日子北營失火,一夜才消停,我若沒猜錯,應(yīng)是遇上偷襲。本身就自顧不暇,怎能輕舉妄動。”

  夏靈安心中暗自佩服。此人當(dāng)真是好算計。

  “哈哈,妙啊,當(dāng)真是妙?!毕撵`安由衷贊嘆,拍起手來?!岸?dāng)家的好算計。看樣子,你此番‘請’我上山,是早有預(yù)謀啊?!?p>  “預(yù)謀可不敢當(dāng)?!倍?dāng)家也謙遜一笑。

  “本公子覺得,二當(dāng)家也是個讀書人?怎的不考取功名,為國效力,反而落草為寇,真是大魏的損失呀?!毕撵`安覺得既然故意把自己綁上山,那就是有所求。這人呀,就怕你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有欲望,咱們就有突破點。自己逃出去的希望就更大,或者說讓他們放了自己的希望就更大?,F(xiàn)在的夏靈安到不急著逃跑了。

  “呵,落草為寇么?哪個讀書人若是不想走仕途,為何還要苦讀十年寒窗?”二當(dāng)家的眼中都是陰狠?!霸噯栂墓?,你觀這山寨如何?”

  “山勢險峻,易守難攻,依山傍水,是個安營扎寨的好地方?!毕撵`安索性坐了下來,她覺得眼前之人有很多話說。

  “正是,那你觀這山中弟兄如何?”二當(dāng)家也走過來坐下,此時的兩個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在閑聊。

  “二當(dāng)家的足智多謀,三當(dāng)家的匹夫之勇,其他當(dāng)家的倒是不曾見過,這些小卒皆是些無名之輩,一盤散沙?!毕撵`安如是說。

  “不錯,山上除了我和三當(dāng)家的,還有個大當(dāng)家的。只不過前些日子生了病,臥床不起罷了?!?p>  “哦?那倒是可惜了。還想一睹大當(dāng)家的威風(fēng)呢。”夏靈安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威風(fēng)么?當(dāng)真是威風(fēng)。強搶民女、打家劫舍,哪樣不做?”二掌柜的牙根咬咬著。

  “二當(dāng)家的,咱們也不用兜圈子了,你的話我已經(jīng)聽明白了。你此番能夠綁我上山,不是老天幫了你,不是你多用多謀,而是這種事情做的太多了。熟能生巧而已,我說的可對?”夏靈安眼中放出精光。“你在這山上呆的甚是不開心呀,我看出來了,怕是這山頭上缺個火頭軍師就把你綁上來了。想必你也是出身寒門,家中無人救你。一來二去,你就和他們混到一處?!?p>  夏靈安看見二當(dāng)家的不出聲,顯然是自己說對了,所以繼續(xù)往下說。

  “你本不愿陪他們打家劫舍,所以希望別人能救你于水火之中。那最好的法子就是綁了富家子弟。一旦有人是硬氣的,必然打上山來。到時候,你只要暗中護送人質(zhì)下山,就可博得好感,做了他們的門上客,幕后僚。從此以后有人庇護,這山寨之人也就不能奈你何了。若是有幸參加科舉,想必二當(dāng)家的覺得憑借自己的學(xué)識可以榜上有名。到時候大大小小也是朝中要臣了,身后再有人支持,那官運也是亨通的?!毕撵`安頓了頓,瞇起眼睛看了看眼前之人?!拔艺f的可對?”

  二當(dāng)家的臉色頓時煞白,好像被看透一般。

  “說的不錯,夏公子好本事,不過寥寥數(shù)語就把我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不過還有漏掉之處?!?p>  “當(dāng)然,你沒想到,這些富家子弟都是些兔死狗烹之類。大多數(shù)都是家中送上銀兩,希望息事寧人。極少數(shù)的還是說話不算話的,轉(zhuǎn)手把你報了官。弄得你現(xiàn)在進(jìn)退兩難。只得在山上避風(fēng)頭。”夏靈安也不是瞎猜的,觀看此人面相就是有牢獄之災(zāi),落了難的人,而且今日自己去過縣衙,張貼的通緝令,雖說被大雨沖刷的看不清,可隱約之間,畫上的人和面前之人是有相似之處的。

  二當(dāng)家瞬間抬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不必驚訝,我還沒說完。你覺得只是自己的運氣不好。還有機會。若真的遇上權(quán)貴之人,定能給自己洗清冤屈。所以你的人今日盯上了,穿著不俗,而且取了大量銀兩的我。可是你千算萬算沒算到,直到剛剛,你才知道,我是西廠的人,是你們山頭動不得的人?!毕撵`安露出嘲諷的目光。談判么?兩世為人,什么人沒見過。

  “老將軍不會來救人?!倍?dāng)家篤定的說。

  “是的,老將軍不會派軍隊過來圍剿,想要救人除了拿錢,就是層層上報,報到上面批了圍剿書的時候。拿錢放人是最好,可是你卻心有不甘,到嘴的鴨子都飛了,這不是你二當(dāng)家想要的結(jié)果?!?p>  “……”

  看到二當(dāng)家的一句話不說,夏靈安知道,自己說的都對。

  “你能過來見我,就說明有求于我。二當(dāng)家的,咱們都是聰明人,你又何必一次次的試探我呢?”夏靈安將皮球又丟過去。說實在的,原本她還覺得眼前之人是可憐人??涩F(xiàn)在又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般工于心計,而且這些年做的壞事肯定也是不少。

  “我的所求,夏公子不是都知道了么?還讓范某說什么呢?”二當(dāng)家苦笑了一下。

  “原來二當(dāng)家的姓范呀?!毕撵`安不接話題。

  “單子一個青?!?p>  “哦,范青當(dāng)家的?!毕撵`安拱了拱手。這個人,心機太深,本來自己還想著把他救出去,回了京城,給自己哥哥唐束做個幕僚什么的也不錯??墒沁@般性子,怕是自己那個傻白甜的哥哥會被他玩死。

  “夏公子,您就不能給我個答復(fù)么?”范青已經(jīng)讓夏靈安耗的沒了信心。本來覺得自己是有籌碼的,跟著眼前這個小公子是個不錯的選擇??善矍暗男」硬幌衿渌四前愫煤7炊?,句句話直沖命脈。他心中大驚,眼前之人不可小覷,將來定是成大事者。若不能為其所用,必是放虎歸山,以后少不了‘好果子’吃。

  “范青,求人是要有態(tài)度的。你都不說透,我怎么給你答復(fù)?”夏靈安覺得范青還是可以救出去的,這樣的心機,如若某天入朝為官,怕也是自己的一塊絆腳石。此人若是不能救出,就必殺之??善约菏嵌皇兰o(jì)的文明人,即便是那天上戰(zhàn)場,也只是傷人,沒殺人。

  “夏公子,范青愿隨您鞍前馬后。請夏公子相救?!狈肚嘁Я艘а溃蛟谙撵`安面前。這種話換做是以前是根本說不出口的。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絕不會跪一個富家子弟,何況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墒撬置骺匆娏讼撵`安眼中的殺意。

  “起來吧。”夏靈安覺得眼前之人是個禍患,可要是用好了,又是個利刃?!敖衲臧嗽路輹袌銮镌?。圣旨并未傳出,但也是快下達(dá)了?!?p>  夏靈安看著范青眼中放著精光,心中不免暗嘆,到底還是個讀書人。

  “眼下我被困在這里,能不能救你出去是兩句話。但是若我能出去,就有辦法救你脫離苦海?!?p>  夏靈安覺得范青太不懂事了。自己承諾了還不做點表示么?至少把自己放了呀。

  “夏公子,范某只是個書生。也幫不了你?,F(xiàn)在外面守衛(wèi)森嚴(yán),出門向南的兵力稍弱。若是你能出去,就……”

  夏靈安聽到這話直接翻了個大白眼,合著浪費和么長時間,就是閑聊呀。這二當(dāng)家的當(dāng)真是好算計呀。擺明了空手套白狼。

  “算了,我還是先走了,若是我能安全逃出去,后日子時,定會前來搭救?!闭f完夏靈安拎起紅纓槍走出牢房。留下范青呆在原地。

  外面天已大黑,夏靈安分不清方向。貓著腰,躲過一波又一波的巡查的衛(wèi)士。眼見著前面就是樹林,就在這時。

  “什么人?”身后傳來聲音。夏靈安就一個念頭,跑。

  隨手打了個口哨,這口哨聲是當(dāng)時訓(xùn)練踏風(fēng)時,夏靈安用慣了的方式。雖然暴露了行蹤,可也顧不上其他了,撒丫子開跑。身后的山賊緊追不舍,不一會兒夏靈安就聽到了馬蹄聲還有脖領(lǐng)兒的聲音,正是自己的踏風(fēng)。

  抓著馬鞍上了馬后,踏風(fēng)就沖了出去。

  很快身后的追兵就不見了。夏靈安收了收韁繩,踏風(fēng)的速度也降了下來。夏靈安暗自唏噓,好險。不過同時也是納悶。這追兵怎么撤的這么快?

  納悶歸納悶,很快就被夏靈安忘到腦后了。畢竟是逃出生天了,到底比任人宰割好的多。

  躲過了一劫的夏靈安,也不著急回大營了,而是繞著山頭轉(zhuǎn)悠,畢竟答應(yīng)人二當(dāng)家范青,后日子時前來搭救。怎么的也得熟悉地形呀。

  本來夏靈安也不想救這陰晴不定的范青,可是夏靈安卻覺得以范青的城府,有朝一日必定位極人臣,還是要職。自己所幸也就順?biāo)浦?,先救他一次,好歹念及自己的好呀。慢慢往前走著,夏靈安的思緒也飄了很遠(yuǎn)。

  夏靈安知道自己若是好好待在京城,就不會遇上今天這些事情的。好在督公沒事,現(xiàn)在也出現(xiàn)個范青。

  老將軍是自己的親人,這就不必多說,肯定不會對自己不利。督公倒也還好說,身為老將軍的弟子,早與拓北將軍府連成一條線,怎么算都是知根知底的??墒乾F(xiàn)在出現(xiàn)的范青,就讓夏靈安一個頭兩個大了。

  此人絕非池中物,可也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就拿這山頭來說,所有人都對他恭敬有加,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他便能設(shè)出圈套讓所有人往里跳。可憐這些山賊了,讓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呢。

  夏靈安晃了晃腦袋,苦笑了一下。如今救下這二當(dāng)家的,也是把雙刃劍。

  范青有朝一日若是可以位極人臣,那倒是朝中有人好辦事。若真的考上了,這范青只要記得自己的好,朝中做事也能提點自己一二。而且如今的西廠早已功高蓋主,惹了那位不快了。若真有災(zāi)禍降臨,有人幫著說話,總歸也是好事。

  可是,就怕這二當(dāng)家的還是那白眼狼,自己若是沒救他,仕途走的坎坷,一旦怪了自己,到時候反咬一口,也不是沒可能的。夏靈安覺得自己倒是真的騎虎難下了。

  忽然前方傳來打斗聲,夏靈安的心神瞬間被拉了回來。定睛一瞧,一個銀盔銀甲素羅袍的人和山賊扭打在一起。離得太遠(yuǎn)看不清楚人臉,不過這個人的身形很是熟悉,具體是誰,夏靈安卻想不起來了。眼見著這個人劍長三寸三,使得上下翻飛,面對圍擁上來的山賊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無懼色。

  取對方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一步步的緊逼山賊往寨子中撤退。夏靈安覺得此人的功夫真是極好,有如戰(zhàn)神一般。等等,戰(zhàn)神?夏靈安又仔細(xì)瞧了瞧,那人的德勝溝上寒光一閃一閃,好像自己的銀寒槍呀。那人可是督公?

  還沒等夏靈安細(xì)看,一匹黑馬也從不遠(yuǎn)處的山路上沖了出來。夏靈安大驚,是薛文。來不及多想,夏靈安趕緊打馬沖過去??礃幼邮茄ξ幕貋砭茸约毫耍缃褡约阂呀?jīng)逃出生天,可別讓這他虎穴呀。快要到近前時,夏靈安抽出銀針,擲了過去。幾個嘍嘍兵紛紛倒下。

  “小文子?!毕撵`安大喊一聲。一部分的山賊被她吸引,都擺開架勢沖她殺來。

  薛文又驚又喜。

  “小心——”沒等夏靈安說完,就在這一瞬間,薛文的手臂被砍了一刀,鮮血立刻染紅了袖子。

  “小文子——”夏靈安用著紅纓槍,架開眾人,沖到薛文身邊。“怎么樣?沒事吧?!?p>  “你沒事吧,都怪我……”薛文并沒有顧及自己,反而上下打量夏靈安,生怕夏靈安受傷??删驮诙嘶ハ啻蛄繒r,都忽略了身后的山賊。

  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夏靈安堪堪避過,正是自己的銀寒槍,槍頭正好沒入身后人的胸膛。夏靈安抓著槍尾拔了出來。

  “多謝。”夏靈安只有一瞬的愣神,看清擲出銀寒槍的人是督公后,心下安然。剛剛?cè)舨皇嵌焦皶r出手,夏靈安就成了山賊的刀下冤魂了。

  “可有事?”督公已經(jīng)來到夏靈安的近前。凜冽的聲音傳來,讓原本寒冷的冬夜更加涼了幾分??删褪沁@凜冽的聲音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夏靈安是個粗神經(jīng),根本沒有聽出來。督公自己也并未察覺。只是薛文怔了怔。

  “無事?!毕撵`安心中感激。

  “走。”督公說完,一馬當(dāng)先帶著夏靈安和薛文撤出了山賊的包圍圈。三人打馬飛奔,很快,由著督公斷后,三個人逃離了山寨。

  等到確定安全后,三人的速度也放緩了。

  “多謝督公,救命之恩?!毕撵`安沖著督公抱了抱拳。

  “嗯。”督公用鼻音應(yīng)了一聲。還是那般冷冷清清。

  夏靈安覺得自己好像自討沒趣。而這督公卻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鬼使神差,按照督公的性子,自是不會回應(yīng)??蓜倓偟幕貞?yīng),就是心底怕自己的不回應(yīng)是冷落了眼前之人。這種感覺讓督公覺得尷尬極了。

  薛文看著夏靈安和督公的互動,高興極了。傳言督公有潔癖,除了貼身伺候的侍衛(wèi)無情,無人可以近身,尤其不近女色。

  這也就是為什么,前些日子督公病了,軍醫(yī)束手無策的原因。而夏靈安上前施針,督公也就是撩了撩眼皮而已,并不排斥。

  況且依著今日督公能夠主動前來救人,還有剛才語氣中的一絲關(guān)切,薛文覺的自己肯定沒有聽錯。反觀夏靈安,看著百精百靈的,可這有些地方卻又神經(jīng)大條。真是急死個人!

  薛文把夏靈安被綁之后的事情仔仔細(xì)細(xì)的重復(fù)了一遍。尤其強調(diào)了督公特意前來救人。

  “本督只是恰巧有空。”督公說不清心中什么滋味。只覺得越來越別扭。

  看著越來越尷尬的督公,夏靈安覺得好像一只貓兒呀。也不揭破,笑笑轉(zhuǎn)移了話題。

  “小文子,你怎么樣了?”夏靈安轉(zhuǎn)過頭幫薛文看傷。

  “沒事兒,皮外傷而已。倒是剛見到你被踹了一下,可有事?”

  “嗯,應(yīng)該是沒大事。只是略有些疼痛。回營之后,擦些跌打藥酒就行。不過說真的,這些山賊真是氣人……”夏靈安吧啦吧啦的吐槽。

  夏靈安的心思都放在了薛文的身上,她覺得薛文的手臂剛剛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疼。所以一直吐槽轉(zhuǎn)移薛文的注意力。沒有發(fā)現(xiàn)督公早就神游狀態(tài)了。

  當(dāng)督公看見夏靈安身后有人想要刺殺她時,心都涼了。督公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只覺得心疼。

  等三個人回到了營帳時,已是深夜,老將軍還未睡,愁容滿面。

  “將軍,主帥他們回來了?!瘪R輝從外面進(jìn)來。說完這句話,明顯看見老將軍的身子松懈一下,不再緊繃著了。

  “怎么樣?可又受傷?”焦急的詢問并站起身子向外迎。

  “沒事兒。”薛岑依舊冷冷。

  夏靈安來到營帳時,正巧聽到老將軍的關(guān)懷。

  老將軍上下打量著,確定幾人完好才放下心來。

  眾人寒暄幾句,夏靈安就和薛文回了自己的營帳,留下一眾人討論軍情。

  “小文子,你得趕緊好起來呀,后日我們還有大任務(wù)要做呢?!毕撵`安一邊給薛文包扎,一邊開口說。

  “去哪里?”薛文覺得這次一定要緊跟著夏靈安,不能再有閃失了。

  “別緊張,我們?nèi)ノ淞晟骄热??!?p>  “?。磕巧劫\武功都不弱,主子,咱們可別去招惹那些人了?!?p>  “安啦,這次著了他們的道,是我大意了。況且有仇不報,也不是你家主子的作風(fēng)呀。我會好好籌劃的?!?p>  “……”

  夏靈安很快拿出地圖來研究,拿著炭筆圈圈畫畫,直到天光大亮,才安穩(wěn)睡去。只留下桌上那被涂抹的不成樣子的地圖,和一節(jié)馬上燃盡的蠟燭。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夏靈安早早的帶上薛文來到武陵山。

  依著平時,夏靈安懶散的性子怎么也得磨蹭到最后一刻再出發(fā)??墒墙袢掌鸫矔r,夏靈安發(fā)現(xiàn)自己被山賊踹的地方已經(jīng)發(fā)青了,騎在馬上,顛簸下來很是疼痛。

  只能緩慢前行。當(dāng)然同行的還有先鋒馬輝。老將軍說什么也不讓夏靈安擅自行動了。拗不過就派馬輝時刻保護。

  到了武陵山,夏靈安爬上了一顆樹,指揮著兩個人又是搬石頭,又是伐樹的。時不時的還讓他們挖坑。而夏靈安也沒閑著,用樹枝綁出各類的形狀,吊在樹上或放在路邊。

  “主子呀,做這些有啥用呢?”薛文抬頭看著倚在樹杈上的夏靈安,心中不知道夏靈安要做什么。又是搬石頭,又是挖坑,又是砍樹的。

  “有用,老大的用處了,現(xiàn)在天剛黑,今晚讓你見識一下其中的威力?!币贿呎f著,夏靈安一邊從樹上爬了下來。說實話,樹不高,擱著薛文縱身一躍,就能毫發(fā)無傷的跳下來。

  可是偏偏夏靈安練不出內(nèi)力,提不起氣,運不了輕功。這也是夏靈安最郁悶的地方。不過夏靈安也不糾結(jié),這一世安穩(wěn)便好,內(nèi)力什么的學(xué)不會,就不學(xué)了。

  三個人烤了一只兔子,夏靈安覺得山中的兔子就是比家養(yǎng)的要美味。

  “主子,你慢點吃。不夠還有一只,一并烤了便是?!毖ξ姆鲱~,并不能理解夏靈安為什么這么好吃。

  “要是有些辣椒粉就好了?!毕撵`安細(xì)細(xì)品味著手中的兔腿。

  “……”馬輝也不驚奇,到底是看著夏靈安長大的。心中知道,這夏靈安和京中的豪門貴女從來都是不同的。

  可又覺得這性子甚是可愛,吃相也是有福氣的。也很希望自家的閨女能和這夏靈安一樣,活潑可愛。看著夏靈安,馬輝更加的思念家中的妻兒老小了。自己離家二年有余,不知家中可好,只盼望著仗能快些打完。

  一直等到臨近子時時,夏靈安緊了緊身上的披風(fēng),覺得若不是薛文有先見之明,準(zhǔn)備了披風(fēng),現(xiàn)在的自己一定凍僵了。起身召喚薛文和自己去行動。

  “馬叔叔,你在這兒等著我們,我們?nèi)トゾ突?。你可千萬別離開這兒。”夏靈安看到馬輝點頭,才催馬前進(jìn)。

  薛文跟著夏靈安越走越心驚,白天的時候自己一直在這附近晃悠,可現(xiàn)在周圍的景象和白天的有些不同。若不是夏靈安帶路,自己一定會迷失其中。

  很快兩人就來到寨子附近。夏靈安拉弓搭箭,射向了寨門的一桿大旗。只聽咔嚓一聲,旗桿應(yīng)聲而斷,很多巡邏的嘍嘍兵涌到這邊。

  “走?!毕撵`安帶著薛文左穿右繞,來到柴房,并點了一把火。巧的是今日刮南風(fēng),瞬時間火光沖天。

  這邊的二當(dāng)家早就收拾好行囊,寨子中打亂時,他就趁機跑了出去,跑走的路線,正是那天指給夏靈安的路線。而夏靈安也帶著薛文在樹林中等著??粗矍暗娜俗呓撵`安勾起了嘴角。

  “二當(dāng)家的,來的可夠快的了?!毕撵`安坐在馬上,身子挺立。

  “看樣子,在下沒有看錯人,夏公子果然一言九鼎?!狈肚嘁膊豢蜌狻?p>  “二當(dāng)家的只要順著這條路向西直走就能安全出山。其余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不過,我最多能挺到天亮。當(dāng)然,我覺得依著二當(dāng)家的能力,肯定有辦法平安到達(dá)京城。到時候,我必當(dāng)設(shè)下宴席,為二當(dāng)家的接風(fēng)洗塵?!毕撵`安用馬鞭子指了下路線。

  “多謝夏公子,在下告辭?!狈肚囝^也不回的往前跑。

  很快一眾嘍嘍兵就出現(xiàn)了。

  “嗯,還不算笨。這伙賊人倒是有點意思,守衛(wèi)倒是森嚴(yán),這么快就知道人不見了?!睖锊[了瞇眼睛,“薛文,跟我來。”夏靈安帶著薛文在山中來回穿梭,身后的山賊也窮追不舍。

  “啊——”很快身后就傳來了慘叫。薛文忍不住回頭,發(fā)現(xiàn)有的山賊已經(jīng)被樹木壓傷,有的被山上的巨石砸中。

  “這……”薛文很是驚異。

  “不過是些滾木礌石罷了。不用管他們,好戲在后面呢?!闭f完夏靈安打馬沖了出去。

  馬兒跑得很快,夏靈安覺得這武陵山當(dāng)真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山勢很是險峻,夏靈安和薛文站在山尖上,就看著原本跟在身后的山賊,已經(jīng)被困在山坳之中打轉(zhuǎn)轉(zhuǎn),怎么也走不出去。

  夏靈安和薛文又躲到風(fēng)口處,時不時學(xué)幾聲鬼哭狼嚎。嚇得眾人膽戰(zhàn)心驚,稱這是遇上了鬼打墻。直到天亮才看清出路回了山寨。等他們回到山寨時,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靈安,已經(jīng)在營帳中安靜地睡著了。

  而這邊老將軍的營帳中。

  “主帥,將軍,經(jīng)過就是這樣?!瘪R輝把事情的經(jīng)過詳細(xì)說了一番。

  “哦?你說她是用陣法控制住了山賊?”老將軍很是詫異,督公表面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可心中還是詫異的。

  “是這樣的。”馬輝如是說。

  “你可看出是什么陣法?”老將軍有些疑慮。

  “屬下無能,并未看出是和陣法。不過……”馬輝很是遲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

  “不過什么?”老將軍的語氣有急迫了些。

  要知道,在老將軍的心中夏靈安是無可挑剔的乖乖女,即便從小就有些離經(jīng)叛道,對大家閨秀的那些條條框框很是鄙夷。

  可怎么說,在外人面夏靈安裝的還是很像樣子的。

  這陣法不是女兒家學(xué)的東西。老將軍只希望夏靈安做個大家閨秀,以后找個好婆家,過著相夫教子的本分日子。

  可偏偏夏靈安不愛女紅,偏愛舞槍弄棒。這也就算了,老將軍覺得將門之后這無可厚非,可現(xiàn)在畢竟越來越離譜呀,照著現(xiàn)在的趨勢發(fā)展,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呀,哪家的貴族公子哥兒不都是要娶那柔柔弱弱的嬌女子呀。

  所以現(xiàn)在的夏靈安,容不得他不擔(dān)心。

  “只是,屬下瞧著,主子的陣法又不似咱們平時使用的陣法。更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障眼法。通過周圍景物的變換,借著天黑,迷幻了山賊而已?!瘪R輝說出了心中所想,只覺得夏靈安是在玩玩兒罷了。這次成功也是巧合而已。

  “嗯,你先去休息吧。此事不要聲張?!崩蠈④姵了剂艘幌隆?p>  “是,屬下告退”馬輝退出營帳。

  旁邊的督公一直不出聲,但不代表她的心底不詫異。腦海中再一次的浮現(xiàn)出那一雙眼眸。心中發(fā)楞,小時候的夏靈安并不如今世這般聰慧。坊間流傳‘無顏女兒出夏家,琴棋書畫詩酒茶,無一能通癡心傻,獨坐家里數(shù)落花?!f的就是夏靈安。

  并無現(xiàn)在一分一毫的機靈勁兒。陣法,這么高深的東西,她一個深閨女子,又是如何學(xué)得的呢?

  督公頭緒很亂,可是自從自己清醒之后,見得最多的人,就是這夏靈安,仿佛每一件事情都會與她有關(guān)。

  甚至每每都是因為這人,擾得自己心神不寧。

  督公覺得自己想不明白,不過總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總想讓人去探究。他之前是一個主觀很強的人,不容易被身邊的事情打擾。可偏偏如今,心情總被牽扯,這讓他感覺很不爽??墒沁@種不爽自己又控制不住。所以,他這些天又覺得很郁悶。

  “這丫頭一天天的都在做些?如今也快要到了說親的年紀(jì),這般下去,怎生是好?”老將軍捋了捋胡須,很是頭疼。

  “……”營帳內(nèi)只剩下督公和老將軍兩人。老將軍的話,將督公從回憶中拉回了現(xiàn)實。說親么?是呀,夏家的這位小主子也要到說親的年紀(jì)了。

  可是越尋思越不對勁兒,薛岑只覺得心里越不是滋味。

  “明日本督回京。”冷冷的開口,還是不帶一絲情緒。

  “……”正在寫家書的老將軍,身子一怔,墨汁侵染了寫好一半的家書。不過這一怔也僅僅是一瞬?!安淮蛄耍俊崩蠈④娫囂叫缘膯?。仿佛生怕督公反悔。

  “不打了。”

  “以后呢?”老將軍提筆的手微微在抖。

  以后么?督公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心是向著大慶的,信念這東西也是沒法改的??v使皇帝偏心,那也是私人恩怨,一報還一報,誰贏了算本事??墒沁@和子民們無關(guān)。

  “若是邊境來犯,我自是不能坐視不理。只希望,那一天,永遠(yuǎn)別來?!倍焦琅f是剛才的坐姿,面目上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蛇@話,老將軍知道,那是他的心里話。

  “好,好,好。督公你能這么想,老夫很是欣慰呀。”老將軍面帶喜色,覺得面前的少年正是長大了?!笆窃摶厝タ纯戳?,林皇后還在等你呢。從你離京,也有些年頭了?!?p>  “……”督公并未答話,老將軍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話。

  “回京之后要學(xué)會忍讓,莫要與誰起了正面沖突。要學(xué)會保護自己,一旦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宮里的林皇后,好歹能為你做主,萬萬不可逞強好勝,圖那一時之快。站穩(wěn)腳跟才是正經(jīng)事?!崩蠈④娦闹泻苁菗?dān)心。

  雖說最近的督公從醒來之后,性子好了些,可眼前的少年城府極深,這么多年,到底還是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老將軍生怕督公回京與哪位起沖突,要知道皇帝可是視這督公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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