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爺,錦少主來了?!?p> 采蔻不敢多看一眼,說完就退了下去。
十六爺下午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從洛水寄來的信被撕的粉碎,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接著錦少主就被叫了來。
錦婳今日細細描了妝,眼角還點了桃色胭脂,看上去比四月桃華更嬌艷幾分。
一雙繡鞋上還綴了珍珠玉石,走路間步步生清音,如清風(fēng)拂來,檐下風(fēng)鈴搖曳。
“十六爺。”
她盡量讓自己的神情溫柔,姿色再動人些,可看見殷遲那雙眸子時,她忽然心中猛跳了一下,如從山谷墜落。
一本冊子帶著勁風(fēng)朝她飛來,直直的擊中胸口,她睜大眼睛,不由驚呼一聲,被這股力氣擊倒在地。
“十六爺……這是?”
“裝什么蒜,都是千年的狐貍,在我面前耍手段,莫非是活膩了?”
殷遲眼底寒光四射,緩緩站起身,行至錦婳身前,一撩衣擺,半蹲下去。
這般近的距離,還是殷遲第一次主動靠她這么近,錦婳驚慌的心情未緩,驀的涌起一股欣喜來。
卻不料未等她說出句柔情蜜意的話,下巴卻被一股力氣捏住,“你爹做了什么?真以為我查不到,我離開趙國這些日子,我以為你改了性,竟沒動九兒,卻不想憋著大招呢…嗯?”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急,如暗夜里的湍流,洶涌著激流。
“爺!我們將來是要結(jié)為一體的,為何你總是不信我,我怎么會……”
或許是吃痛,那雙漂亮狹長的眸子里,盈滿了淚水。
殷遲厭惡的冷哼一聲,“結(jié)為一體?你也配!”
錦婳只覺得整個人幾乎被撞碎了,“嘭”的一聲,后背撞在墻上,然后滑落在地,不用想,她現(xiàn)在有多狼狽,她自己都能猜到。
可現(xiàn)在,她哪里還顧得上那般多,若是剛才還不覺得如何,現(xiàn)在她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十六爺這哪里是找她來花前月下的啊,這明明就是要取她性命啊!
錦婳不敢再胡思亂想了,現(xiàn)在她滿心思都在想如何才能從這兒平安出去。
在洛水時,十六爺?shù)拿暰褪菤⒎ス麛嗟模隽艘罄咸珷敽痛蠓蛉四茏屗櫦尚?,脾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
殷家少主不止她一個,她就是死了,洛水也還有大把的好家事好品相的姑娘頂/上來,可她不甘心就這樣結(jié)束一切。
“十六爺,你不知道吧,大夫人并不喜歡九兒,十六爺何苦呢,不過是根泥頭草,十六爺要多少沒有?”錦婳忍著疼,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的有些猙獰。
“可我不一樣,我和大夫人想的不一樣,在錦婳心里,只要爺喜歡,就是皇后也使得,別說九兒了,就是十個九兒,只要爺答應(yīng),我也同意讓她進門,因為在錦婳心里,爺才是一切!”
她以為這可以讓殷遲有些許惻隱之心,卻不想男人一言不發(fā)的走到案幾前坐下,眼底的深色越發(fā)的深。
“所以呢?”
“爺什么……什么意思?”
“我問你,所以你覺得,這就能抵消你爹做的事?”
錦婳牙齒打顫,一時間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送了信回去,父親說會幫她處理這件事,父親信里說,只要十六爺回來,定然會對九兒恨之入骨,厭惡她,她原還不信,可現(xiàn)在看來,父親沒有騙她,可為何結(jié)果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呢?
“以為對我下蠱就能讓你做殷家將來的大夫人了?”
殷遲的話中似乎帶著深冬寒冰,冷得刺骨!
“下……下蠱???”錦婳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我爹他怎么可能,他不敢的,他……”
“不敢?”殷遲薄唇微勾,冷蔑得漫不經(jīng)心,“能做大夫人,這等誘惑,別說是下蠱了,就是讓他殺人放火,想來也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p> 敢對殷家圣物洛水鏡下手,以蠱來惑他心魔,這等膽量,也不是誰都有的,當(dāng)然了,這也少不了他這位本事通天二叔的本事!
到底還是老爺子心軟了些,要他說,二叔這般的人,就該沉下洛水,永世不得出來,死……都便宜他了!
“你知道采慧嗎。”
錦婳抬頭,滿面淚水,采慧?她怎么會不知道她,先前是服侍她姨母,殷家二夫人的,原名叫梅芳,后來二夫人打點關(guān)系,將她送去了大夫人哪兒。
大夫人信佛,聽說采慧有慧根,還親自給她給她取名叫采慧,覺得她有幾分姿色,便送給了十六爺做省事的通房丫鬟,為這事兒她還和姨母置了好就的氣。
卻不想采慧一直被閑著,未曾近身服侍過十六爺。
“采慧…怎么了?”
錦婳壓不住心下困惑,急切出聲,就看見殷遲笑容詭異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道:“她啊,現(xiàn)在在后花園的地下室里,還有杜生養(yǎng)的三只公猴子?!?p> 她忽然覺得脊背發(fā)寒,忍不住縮成一團,滿眼戒備的看著殷遲。
“來人,送錦少主去花園?!?p> 殷遲說完起身,輕輕撣了撣繡著暗紋祥云的衣襟,修長的手指間,微光漸漸收盡。
身后傳來錦婳撕心裂肺的哭嚎聲,男人頭也不回。
玉水莊距京路程要兩日,齊嘉當(dāng)夜就住在長生酒肆的后院。
后院是座四合院,一共有六間住人的屋子,兩間雜物室兼庫房,還辟了一處做養(yǎng)雞鴨的地方,酒肆有牛車,牛就養(yǎng)在東北角的馬廄里。
齊嘉是貴客,又是恩人,季綰帶著長青親自去收拾,把自己屋子旁那件最大的屋子收拾了出來。
“鄉(xiāng)郊野外的,委屈齊公子?!?p> “我常在田莊住的,你知道?!?p> 季綰彎唇笑笑,不語。
屋里用艾草熏過,味道不太好聞,可齊嘉是會醫(yī)之人,對這些藥味見慣不怪了,他側(cè)身讓季綰出去,卻不料腰封上的凸起掛住了季綰腰側(cè)的衣料。
季綰沒有料到,身后有股力氣一拉,身體失去平衡,人就往地上撲去。
這次齊嘉似乎早有準備,伸手往她腰間一勾,將她扶住,這一扶之下,他眉頭就是一皺,想也不想抓起她的手腕,拇指搭在脈絡(lu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