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里只有一句話,她出國了。
這才幾天,她就走了?
出國去哪里了?去干什么?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
以往,她無論走哪里,總要提前跟他說。
哪怕兩三天的外出拍戲也會來告訴他。
這一次,為什么悄無聲息的說走就走了?沒有任何一點征兆。
有一個朋友幫他問出了口,那個朋友問,那小姑娘不是挺黏太子爺?shù)膯??怎么說走就走了?多久回來?
他豎著耳朵聽,只聽周周說,安安是移民,不會回來了。
他一下子愣在了當場,心臟一陣陣地抽疼,移民?不會回來了?
不是說愛他嗎?
不是說要陪著他永遠不離開嗎?
不是說要給他過每一個生日嗎?
這就走了?
還再也不回來?
他冷笑,說什么愛,簡直就是笑話。
她哪里愛他了?
這說走就走的這股斬釘截鐵勁兒,哪兒有一點愛他的猶豫?
他想,也罷,不愛就不愛,誰稀罕?
他狀若無意地走下樓去,其他的人看到他,沒再敢議論她。
大家觥籌交錯,其樂融融,他只覺得吵。
大家都是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以為他心情不好,很快就散了。
宴會結(jié)束后,他坐在樓梯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很難過。
前幾天她還在這里,她還在他面前跟他撒嬌,一轉(zhuǎn)眼就走了。
他忽然看到窗臺上拿束已經(jīng)枯萎的玫瑰。
這是她那夜帶來的。
管家知道他的愛好,她送的東西,他不會丟。
所以管家把玫瑰單獨拿出來,放進了花瓶里養(yǎng)著。
卻還是枯萎了。
就像她對他的感情,看起來想火一樣熱烈,卻一下子就枯萎了。
哪里是他不要她,分明就是她不要他。
真是可笑,說喜歡他的是她,說想和他過一輩子的是她,最后毫不留情走得干干凈凈的也是她。
先說分手的是他,結(jié)果,后悔的卻是他,半夜醒來看著沉沉夜色難過的是他,每次看到攝像頭都會想起她的是他。
想她回來,想那一夜的事情沒有發(fā)生,想和她重新開始,想問她再要一個機會的,也是他。
他忍不住想,如果她肯回來,站在他面前,重新說一遍,說她那么做,全部都是因為愛他。
那他立刻就和她結(jié)婚。
這一次,換他來守護她,換他來追她,換他來愛他。
可是,她沒有再回來。
她在國外,不再玩游戲,不再發(fā)新歌,不再演電影,不再發(fā)朋友圈,不再有一點點消息傳回帝都。
她遠離了帝都的所有人,包括他。
帝都的圈子最開始偶爾有人會談及她,后來,夏去秋來,朔風(fēng)陣陣,每個人行走在帝都的街道上,走在北風(fēng)里,踏在皚皚白雪上,每個人都在過自己的人生,每個人都忘記了她。
帝都依舊車水馬龍,帝都依舊十萬紅塵,帝都依舊萬里繁華。
只是,除了他,沒人再記得她。
她成功地從所有人眼前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凈凈。
他一如既往的上班,仿佛生命里壓根兒沒有出現(xiàn)過她這個人。
他開始不想回東城半島那座別墅。
他開始討厭玫瑰花,尤其討厭火紅色的玫瑰花。
他加班越來越厲害,晝夜不分,黑白不分,不加班,他不知道如何去度過那么多空余的時間。
他越來越喜歡酗酒,抽煙也越來越厲害。
她以前還勸他戒煙,現(xiàn)在呢?他抽煙這么厲害,怎么不來勸他?
他脾氣越來越不好,但他不發(fā)火,誰做錯了事情,他不說話,就冷冷的看著那些人,沒有一絲一毫表情。
大家被嚇得不敢再犯錯,不再略帶親昵地喊他帝都太子爺,而是恭恭敬敬地喊上一聲“沈總”。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環(huán)球國際帝都企業(yè)越做越大,手底下的人做事效率越來越高,他卻越來越煩,心情越來越不好。
他越來越容易在半夜醒來,醒來的時候,腦海里是那夜瓢潑傾盆的大雨和那個人傷心欲絕的臉。
他漸漸意識到,他后悔了。
后悔那夜趕她走。
悔恨在心里發(fā)了芽,他開始恨自己,也恨她——恨她走得絕情。
又是一年盛夏,又是他的生日,他已經(jīng)整整一年沒有見到過她。
她曾經(jīng)說過,她一定會陪他過每一個生日。
以前認識的六年,她都做到了。
哪怕電閃雷鳴,她都風(fēng)雨無阻,捧一束火紅玫瑰,來到他跟前。
所以,那天,甚至生日前的好幾天,他就開始忍不住期待。
一年了,她該回來了吧?
只要她回來,這一次換他求她留下。
家里人和朋友問他生日是否要舉辦宴會,他拒絕了。
他不想見任何人,除了她。
生日那天,他沒去上班,早早的就坐在東城半島的別墅里,看著時針滴答答不停的走,看著門外小花園里的花朵,看著天空偶爾飄過的白云。
他在等,等她回來,等她捧一束火紅的玫瑰來他跟前,對他說,生日快樂。
天黑了,霓虹不止,她沒有回來。
晚上九點,她沒有回來。
他想,沒關(guān)系,時間還早,還有三個小時。
晚上十點,她沒有回來。
他想,沒關(guān)系,也許是路上耽擱了,她昨年不就堵車了嗎?
晚上十一點,她沒有回來。
他心里有些慌,卻還是心存希冀,默默的告訴自己,她會來的,她說過的話,她那樣一個人,一定會說到做到。
晚上十二點,她沒有回來。
他的生日過去了,她一直都沒有回來。
六年相識,他過了第一個沒有她參與的生日。
心里很失落,像是失去了極其重要的東西。
他想,大概,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在她離開后,他才認識到自己的內(nèi)心。
他打電話訂了一束玫瑰,火紅的玫瑰很快送來了。
他看著玫瑰苦笑,有些悲傷,有些痛徹心扉,仿佛心在一刀刀的被凌遲。
他一直都以為沒了安然,他可以遇見更好的人,遇到更好的自己,遇到更愛自己的人。
可是,看到那束玫瑰,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再也不會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像安然那樣,放下一切去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