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來自胡家的背刺
吉省,春城。
馬公子化名“胡少爺”在長春開店,這種事也就騙騙大禿頂子山上那些紅胡子,徐老四這些人肯定在官面上有些關(guān)系,但能量大不到哪去,否則早被招安了,自然沒可能知道“胡少爺”的真實身份。
但這個消息根本瞞不住吉省官場上層,遠在大連的關(guān)東州警務部特高課,更是看在眼里。
今天淵田這老東西過來拜訪的,就是馬公子而非“胡少爺”,他還帶來一個人,黑巖健太,日本內(nèi)務省警保局的警部,因為弄丟了岡野進正一頭包的倒霉蛋。
淵田與馬明遠也是老熟人了,稍微敘談幾句,就正式的介紹了黑巖健太,繼而問道:
“馬君,之前細川閣下曾對我提到過你,對你可是很看重哦,閣下認為你會成為帝國的朋友?!?p> 頓了頓,淵田觀察馬明遠的反應。
細川,閣下……
馬明遠注意到其中的稱謂,能讓一位特高課長如此尊稱,看來那位日本商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看到馬明遠果然聽出自己話中內(nèi)涵,淵田用眼角瞥了眼黑巖,果然,這位警部也略有所思,看來也聽出了點東西,等下雙方溝通起來,尺度和態(tài)度就會好太多,也能讓自己少很多麻煩。
果如淵田的算計,等黑巖攤開一份文件,按照日期詢問起馬明遠與岡野進的交往過程,之前那股子日本人的倨傲收斂很多,笑話,細川家的子弟,縱然是警保局的老大也惹不起,更何況他區(qū)區(qū)一名警部。
馬明遠也是懂日文的,一打眼就知道是當初滿鐵警署的那份筆錄,自然不會在意,將早先對滿鐵警署說過的故事重復了一遍,同時在心中默默為富田健次郎默哀:
這個狡猾的宮安一課警官,現(xiàn)在因為失職被停職,估計等調(diào)查結(jié)束,不是被免職,就是調(diào)回日本哪個鄉(xiāng)村派出所終老了。
黑巖健太問的很仔細,也非常老道,盡顯一名資深警官的功力,經(jīng)常一個事情會反復追究細節(jié),甚至還會隔段時間,從其他角度再次訊問,或是從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突然掉回頭訊問很久前問過的問題,大搞突然襲擊。
只是,黑巖健太這番做作是白費心機了,他面對的對手,雖然看似年輕,實則在過來前曾扎根警務二十年,對這些基本審訊手法門清的很,根本就不打怵,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黑巖足足詢問了三四個小時,問的那叫一個口干舌燥,馬明遠還貼心的為他叫來咖啡和紅茶以及各種點心,渾然不像一名被訊問的嫌疑犯,反而像是在主導整個訊問的警官一般鎮(zhèn)定自若。
至于肩負起端茶倒水重任的,就是剛剛走馬上任的會計鄂眉。在聽到黑巖健太反復提到馬明遠結(jié)交日本警官時,女人的動作有了些微的僵硬,讓悄悄觀察的馬明遠心中微動,這個女人竟然懂日語?
倒是黑巖卻完全沒有感覺似的,一份口供前前后后問了兩遍,竟然突然回到第一個問題,詢問起馬明遠與富田健次郎認識的經(jīng)過,馬明遠倒是不在意,正要回答第四遍,一邊的淵田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兩人:
“黑巖君,我有些累了,要不,你們繼續(xù),我回去休息一會?”
看看窗外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色,黑巖好像這才明白過來,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個下午,慌忙躬身道歉,告別出來。
坐在汽車上,黑巖卻一改之前的謙恭,咬著嘴唇喃喃道:
“可疑,太可疑了,一個支那人接近帝國的警務人員,這本身就非常可疑,他的嫌疑非常大……”
淵田有點無奈了,馬明遠本來就是警官,又曾到日本經(jīng)過培訓,就學期間沒有任何過激言論,對日本又充滿好感,本就是日本在華機關(guān)著意注意的對象。再說了,馬明遠去滿鐵警署也是自己和滿鐵方面打的招呼,難道說,自己也有嫌疑?
聽完淵田的話,黑巖有如被泄掉全身氣力一樣,整個人癱在座椅上,仿佛老了好幾歲,半天沒說話。
淵田也能理解這位警部大人,現(xiàn)在的黑巖就好像溺水的人,迫切希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或者說是一個替罪羊。作為支那人,馬明遠被牽扯進案子里,本來是最好的背鍋俠,只可惜,馬明遠身上的背景太復雜,打消了黑巖那點希望。
吉省,哈爾濱。
興亞貨運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內(nèi),胡良才大氣不敢喘的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應付著二叔胡云階。
胡云階看著侄子,也是胡家的獨苗,頗有點無語,他搞不懂了,為什么侄子就沒繼承自己一絲一毫的經(jīng)商頭腦,反是身為同齡人的那個姓馬的小子,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MD,最可氣的,那個小子竟然還是頂著胡家的名字,現(xiàn)在可好了,張景惠在長春碰了一鼻子灰,現(xiàn)在上門找自己晦氣來了!這要怎么辦?
聽完胡云階恨恨的質(zhì)問,胡良才小眼珠一轉(zhuǎn),笑嘻嘻道:
“二叔,您老背后那可是日本人,是滿鐵,也會害怕豆腐張那老東西……”
“閉嘴!豆腐張也是你能叫的?”
胡云階更加生氣了,人家張景惠是東省特別行政區(qū)的長官,手握大權(quán)不說,手底下還有好幾萬人馬,是我們這些小商人能得罪的么?
“你老實說,姓馬的小子究竟想干什么,做生意就老老實實做生意,為啥要打我們胡家的幌子?”
胡良才撇嘴,自家二叔又開始裝糊涂了,上次馬明遠來借興亞貨運的辦公室,擺明就是要坑人,二叔還樂呵呵配合,不就是看重馬明遠背后的勢力么?,F(xiàn)在忽然裝蒜,老東西想干什么?
見侄子不接茬,胡云階越發(fā)憤怒,輕輕敲打沙發(fā)扶手:
“給我告訴那小子,張景惠也不是紙糊的,東省的長官公署就在哈爾濱,人家張景惠奈何不了他,我們胡家還要做生意!胡家不能這么白白替他擋槍子,讓他把那個什么藥店的買賣在哈爾濱再開一家,胡家和張家各占五成的股子。”
胡良才聞言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望著二叔:
我的親二叔啊,明知道馬明遠那小子不安好心,是拿藥妝店坑人的,這么大的坑,你老人家也要往里跳?
胡良才可是從頭到尾都清楚馬明遠的算計,偌大的新京藥妝店就是坑,給大禿頂子山預備的,給那些販賣煙土的毐販子預備的,真等馬明遠收網(wǎng),與大禿頂子山就是不死不休,到那時,看著紅火的生意,說不定等來的就是槍林彈雨。
這種買賣,你也敢要?
可是,明知道這些背后的算計,胡良才哪敢對胡云階直說?再說了,胡云階這老家伙擺明是要借張景惠的威勢,壓著馬明遠低頭,好霸占藥妝店的買賣,至少是從這個大蛋糕上切一半下去。他胡大少爺也是講究兄弟情義、江湖道義的,怎么能干這種背后插刀的事?
見到胡良才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胡云階冷笑:
“小子,翅膀硬了是吧,那行,這幾天你就老老實實在這里待著吧,我親自去長春和姓馬的小子談!”
胡良才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二叔,自己,自己,這就被扣押了?二叔啊,我這是想幫你啊……
胡云階不搭理這些,起身向外走去,臉上恢復那副云淡清風的神情:
“良才啊,二叔這也是為馬小子著想,他聽到了,一定會感謝二叔的?!?p> 胡良才兩眼直翻,真的?同時心里也狐疑:
馬明遠那小子在干什么?二叔這么大喇喇過去,會不會彼此翻臉,壞了自己和馬明遠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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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昨天的,昨天出去開編劇會,吵了一下午,頭疼腦漲的,晚上還會更新一章,估計不會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