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書院何其之多。
一般書香世家都會在自家院內(nèi)辟個書院當作學堂,富貴之家也能花上幾個銀子請個落榜秀才回來育書教人。
能用錢財辦的事情對藏家來說都是小事,可要是說開書院,這事說來也是湊在一塊了。尤其是藏家要在這南唐金陵開書院,這事情的突然。
韓家太爺去了之后,其衣缽就順當傳給了自家兒子韓棟。換個當家作主的,萬事好商量,南唐和韓家唱了一出雙簧計,之前說辭顛倒了個,韓家順理成章變成了南唐的朝臣。將東周的鹿鳴書院開到了金陵城。
幾十年前的那樁事,北燕和南唐都被罵成了偷國賊,可這一下子就留了北燕一國尷尬,為了表示對正統(tǒng)的尊敬和敬仰,北燕派了不少世家子弟到這鹿鳴書院里學習。
言歸正傳,事情就出在這些被‘流放’到南唐的世家子弟,他們的家世在北燕并不算高,不過是些門戶較低的官員子女有些甚至還是庶子,這在本國內(nèi)都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身份更何況是在他人地盤上,他們被欺負的夠嗆。
聽說是有一人被打的癱瘓在床這才將事情鬧大,鬧到了御前,韓家也就認了一個管理不嚴的罪名并裝腔作勢的給了一點賠償。這韓家出來了加之南唐明面功夫做的極好,北燕就算有心怪罪也只能忍回去。
不過這事再如何說,北燕還是受了委屈。問罪不成那提個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就出了要在金陵建個書院的事情。
地方選在金陵,出錢的是藏家,求的就是希望南唐朝廷能借調(diào)幾個學識之士做這書院的掌事。朝廷一半的人都或多或少都算是韓氏門生,藏家要開書院首先打的就是韓家的臉,韓家明面上并無異議,但這旁人也不是傻子,誰都不會去這新書院。
南唐國主剛點了幾個文閣,六部的官員結(jié)果最后都抱病請辭,牛不飲水強按頭也不是明智之選,此事就卡在了這里。
從藏家的賞花宴回來之后,容姿就百思不得其解,這藏二一副精明瘦干的模樣,眼睛大的有些嚇人,與容姿說話時雖然是笑著,但她不自覺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樣都是有錢人,怎么有錢人跟有錢人長得如此懸殊。
話還是偏了,這藏家不缺金不缺銀,這個書院缺的是人,她容姿能幫上什么忙,自己連四書五經(jīng)還沒讀明白呢,怎么就找上了她?此事有坑,看不透最好就是避開他。容姿連個話都沒答,只是匆匆就告辭離去了。
這事容姿沒放在心上但林復月倒是派人送來了一封信給容白。
容白看信時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握拳不語。
“爹,這是出了什么事?”容姿急的都坐不住凳子。
容白剛將信放在桌上,容姿就拿了過去,快速掃了一眼。
“林復月說朝廷會派哥哥去協(xié)助藏家開書院的事情,讓哥哥想個法子推了。這事簡單,爹爹你再想什么?”
“你哥哥不過是個文閣侍書,怎么就點將到了我兒頭上?”
“許是實在沒人想去,最后就動到了哥哥頭上,這不是個好差事,辛虧林復月提前收到了消息告知我們,等哥哥回來我們告訴他,想個法子拒了就是?!?p> 容姿話音剛落,就聽容逸說了一句:“晚了?!?p> 容逸剛將他們的話都聽了去:“今日圣上找了聞學士,關于藏家書院的事情聞學士已經(jīng)應了??傻搅讼挛?,禮部韓尚書就親自到文閣請聞學士修復前朝古籍,聞學士推脫不掉,我見老師左右為難便主動攬下了藏家書院的事情。”
容姿恨鐵不成鋼:“我的傻哥哥你攬下這差事作甚!”
“無妨我就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能有什么大事。每天就兩三個時辰呆在那書院里左不過一兩個月的功夫等忙完招生的事情,我還是回到文閣里去?!?p> 容逸在朝廷里沒什么利害關系,此事又不是他主動請纓,最差的結(jié)果不過就是對他以后仕途有一定的影響,想來想去,容姿還是不放心連夜寫了一封信派人遞到林重白那里,托他轉(zhuǎn)交給林復月。
容逸要去藏家書院的事情板上釘釘,林復月不知用了什么辦法把司馬如蘭的兄長司馬蘊那個大有前途的禮部掌事也給弄到了藏家書院。
“小姐,你看到林公子的回信已經(jīng)樂了一上午,怎么如此高興,難道跟少爺有關?”
實在是容姿笑得太甜,勾的小米都好奇了起來。
“司馬蘊就是一個豬頭,喝了些花酒就暈的不著四六,被別人兩三句話一攛掇竟敢大言不慚的說藏家書院也就只配一個小小文閣侍書前去,南唐壓根就沒放在眼里。這話第二天就傳到了朝堂上,雖然是酒后胡言,但還是被斥責了一番并且命他去藏家書院賠禮道歉,修生養(yǎng)性去。”
“這司馬蘊去了藏家書院會不會給少爺找麻煩?”
“放心,這次他臉可丟大了,差事也丟了他現(xiàn)在就是個白身去書院做苦力去的,哥哥還壓他一頭?!?p> 容姿深覺此事辦的高明,司馬家跟韓家可是表親。去的兩個人一個文閣一個禮部,事情辦的漂亮可韓家估計憋屈的夠嗆,現(xiàn)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司馬蘊上,誰還會注意容逸,只要平平安安過了這些時日就好。
可千算萬算,遺漏了惡狗反撲。容逸渾身是血被抬回來的時候,容姿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水藍色衣衫被弄的臟亂不堪,額頭應是撞在了哪里,容逸已經(jīng)神志不清但右手仍然攥著胸前的衣襟怕是難受至極。
隋心見狀嚇暈了過去,整個容府雞飛狗跳,待隋心清醒過來,容逸的情況仍然沒有好轉(zhuǎn),她哭坐在容逸床前,請的兩三個大夫都半天不說話,被逼的急了,只好齊齊搖頭。
有一大夫言明:“你家少爺情勢危急,額頭上的傷倒還是小事,最糟糕的是傷及了肺腑,這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太過狠辣。”
隋心撲通一聲跪下拽著大夫的衣袖就哭訴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求求你了。”
容白也是眼淚漣漣,當下便是六神無主。
容姿不敢相信,急急地喚來了大福:“大福,好大福,去,去找林復月,林家肯定有本事大的大夫,肯定有,快去啊!”
大福被吼得愣了一下便立刻扭頭瞬時跑了出去。
容姿拉起隋心一把將大夫拖到容逸床前:“不管用什么法子,不管花多少錢,請您替我哥哥續(xù)命,我已經(jīng)去找其他大夫,他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p> 容逸握住容逸的手,心中祈禱萬遍。
不到兩刻,林重白就帶著大夫到了容府。
“這是黎大夫,之前是御醫(yī)。請他給容公子瞧瞧?!?p> 這黎大夫衣服都沒穿的板正應是從睡夢中被叫起的,未來得及稍作整理就被請了過來。
現(xiàn)下不是說客套話的時候,治病要緊。這黎大夫瞧完診之后,說辭與之前的大夫基本一致,容逸傷重主要還是在內(nèi)里,傷了臟器。
“我先開副藥讓少爺試試?!?p> “那我哥哥能好嗎?”
黎大夫看了看容姿,又見容白和隋心臉上的擔憂之心,不知該如何說的時候,見林重白點了點頭,便一邊將手中的藥房遞出一邊又說道:“世上無絕對,不過老夫有四成把握公子會無礙?!?p> 容逸喝下了第一帖藥,雖然高熱未退,但臉上神色倒是平緩了些。
容姿將林重白請出屋外,彎身鄭重其事的一拜:“今日多謝林叔了?!?p> “林叔,我還想問一句這。。。。。?!?p> “容小姐是不是想問這黎大夫醫(yī)術到底如何?”
“不,我自是相信林叔的,我只是擔心哥哥?!?p> “黎大夫是醫(yī)學圣手,他坐診從不輕言生死,容公子若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他老人家就不會說出還有四成把握,容少爺必定吉人自有天相?!?p> “好,我也相信哥哥命大福大,林叔我能不能請黎大夫暫居在容府幾日?!?p> “當然,今日時候也不早了,月爺還在府中等我回去復命,我就先行告辭了。對了,大福那孩子跑了一路喘得厲害,腿還摔青了,我讓人好生照顧他,晚點給小姐送回?!?p> “林叔,謝謝您,也幫我謝謝林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