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衣帽間。
花月白邊整理衣服邊說:“小墨董,您衣服的顏色太單調了,雖然成功男士的標配是黑、白、灰不錯,可這顏色也忒少了點?!?p> 墨一升坐在一張深褐色的皮質椅子上,隨意的翻著一本男裝搭配雜志,饒有興致的聽著。
花月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偶爾抬頭附和兩句。
花月白扯著衣柜中的一件白色襯衣袖子,“就單拿一個白色來舉例,大部分的人認為白色就是白色,其實在專業(yè)的人眼中,白色有幾十種不同的白,有乳白、象牙白、珍珠白、蔥白、玉白、魚肚白、草白、灰白、米白、雪白、純白等。”
她像背書一樣,一口氣背誦了很多種的“白”色。
墨一升“哦!”了一句,算是回應,合上書,眸光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氤氳著一絲柔情,語調清淺,“是不是還有月白?”
花月白一愣,沒想到他有認真在聽,還補充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白色——自己的名字“月白”也是一種色彩。她現(xiàn)在從事服裝設計,跟顏色打交道的工作,或許也算是一種冥冥中的命中注定。
花月白轉身,“對,是有月白色,不過這是我國古時的一種叫法,現(xiàn)在一般都把月白色喚作魚肚白?!?p> 墨一升雙手撐在椅子邊緣,姿態(tài)慵懶,“還是月白好聽,比較有詩意。”
花月白心頭一緊,低頭扶額,這動作只有幾秒,比一瞬間多一點而已,可稱作兩瞬間或三瞬間,復又抬頭,“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古時說的月白色并不能稱之為白色,它其實一種淡青色或淺藍色?!?p> 墨一升“哦?”了一句。
花月白已聽他說過太多次的“哦”,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問號的“哦”,還是感嘆語的“哦”。不過,她并未過多糾結,補充道:“小墨董,您衣柜里的白色襯衣,基本都是純白和雪白兩種白色?!?p> 就這樣二人間談話時有時無,墨一升大多數(shù)情況下只是安靜地聽著。
在衣帽間轉了多半圈,花月白臂彎處搭著一套搭配好的衣物,“小墨董,您覺得這樣搭配如何?請試試這套衣服吧?!?p> 說完,將一條黑色休閑褲與一件暗灰色羊絨衫遞給他。
“還行?!蹦簧龗吡艘谎鬯种械囊路?。
“那試試吧,小墨董?!?p> “我從來都不試衣服?!?p> 花月白疑惑不解,不試怎么知道合適不合適?
“都是我的尺碼?!蹦簧托牡卣f。
花月白內心升起一塊五彩斑斕的疑惑布匹!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說試衣服,怎么上樓之后,他又不試了?
她一笑置之,收回了那套衣服,“我當然知道,這里都是你的尺碼,我說的合適的意思是——是否相搭?!?p> 墨一升眸光中透著睿智的光芒,“作為一名服裝設計師、搭配師,不應該有一眼能看到試穿效果的眼光嘛?”
花月白一愣,“嗯,是,不過這穿衣搭配的效果也是因人而異的?!?p> 墨一升堅持己見,“優(yōu)秀的服裝搭配師,有因人而異的目光,有看見畫面的能力,不用試穿也能看到衣服在不同人身上效果圖?!?p> 花月白徹底愣住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墨大總裁,能說出如此犀利的話語,弄得她這個專業(yè)的服飾設計師,倒像是業(yè)余的。
好半晌才回過神,“是、是,小墨董,您不用穿也行?!?p> 花月白心中發(fā)出了另一個聲音!您說的都對,可是您說的是優(yōu)秀服裝設計師、搭配師,不是我這個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的服裝設計師助理。
她哪里知道墨一升的媽媽梁青青,就是一名服裝設計師。上次北江之行,墨一升給她選的那套服飾,就是梁青青成立的高端私定“青”的品牌服飾。高端私定品牌名字就一個單字:青。這個“青”字既是一種顏色,又名字,和花月白的名字有著異曲同工之意。
墨一升對于服飾搭配、顏色、質地等不甚了解,可從小耳聞目染下,還是知道一些服飾搭配理念的。他從小到大,梁青青無論是給他定做衣服,還是買衣服,從來都是最合適不過,根本沒有試衣這一說法。
花月白將衣服收入衣柜,“小墨董,既然這樣,我還是將搭配好的衣服都拍照整理成冊,然后再給您,可好?”
墨一升淡淡開口:“好?!?p> 她又開啟了忙碌模式,忙著拍照、忙著整理。
墨一升并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就坐在一側,看著手機里的文件,偶爾也發(fā)幾條微信,交代工作。
花月白打開領帶柜,足有上百條之多的領帶,像麻將一樣整整齊齊的碼在格子里。突然,一抹紫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伸手拿起那條紫色的領帶,展開一看,立馬認出,是她做的那條。
明明當時讓楚詞送給梁一寬,怎么會在墨一升的衣帽間?
以至于墨一升走到她身后,她都沒有察覺。
墨一升倚著衣柜,曲著腿,“怎么啦?”
花月白纏好領帶,“沒什么,就是覺得這條領帶挺特別的,看著像是手工做的,小墨董,您是從哪里得到的?”
她不確定,墨一升是否知道這是她做的,所以打啞謎的反問。
墨一升睫毛微垂,遮住了些許眸光,“哦,可能是梁一寬落下的,田姑給收起來了?!?p> 他也沒說明真相,因為他還不想讓花月白知道真相。
花月白心中疑惑總算得到了解答,關上了領帶柜,“小墨董,為了方便給您選擇合適的服飾,我需要了解您的穿衣尺碼,麻煩您報一下身高,還有……”
她一頓,轉身走開,“算了,還是算了,我給您測量一下尺寸吧!”
說話間,已從隨身的黑色挎包中拿出一條軟尺,“小墨董,從您衣櫥中現(xiàn)有的服飾款式可以看出,您喜歡簡潔明快款式的服飾,可過分的簡潔就是簡單,您或許可以多嘗試嘗試不同的風格?!?p> 墨一升“嗯”了一聲。
花月白站在他身后,測量肩寬,“小墨董,你有特別偏好的顏色嗎?”
墨一升筆直的站著,“黑色?!?p> 花月白將肩寬的尺寸記在本子上,“小墨董,您的身高是多少?”
墨一升答:“1米88.”
花月白轉到他身前,踮著腳尖,從上至下開始測量,測量領圍,邊測邊問:“小墨董,在明星中您最欣賞誰的著裝?”
墨一升直抒胸臆,“我從不關注明星。”
花月白踮著腳尖,手中軟尺正繞著他脖頸圈了個圓,一個走神,沒站穩(wěn),手一下子杵到了他的喉結。
凸出的喉結似一把缺了尖的鈍刀,扎在花月白的拳頭上。
一種36.5度的溫暖、一樣凝脂玉般的柔軟,從他的喉結傳遞到她的手臂,她的內心一陣慌亂。
慌亂的有些心跳加速,
慌亂的有些手忙腳亂,
慌亂染紅了雙頰,
慌亂驚懼了瞳仁、
慌亂堵塞了思考、
慌亂結舌了語句!
墨一升脖頸傳來一股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不自覺的用手抓住了她胳膊,微晃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臂力給定住。
站穩(wěn)后,她火速抽手,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墨董?!?p> 墨一升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深處的喉結,抖動的喉結抖出了兩個字:“沒事。”
花月白心底漣漪漸起,將頭埋得很低、更低了,直到低得不能再低。如果能有一種魔力,能讓她將自己低到塵埃里,她必會做出肯定的選擇。
隨后,測量衣長、袖長、褲長尺寸,花月白抓著軟尺的手不自覺的有些顫抖,是小心翼翼,更有內心的緊張波動。
一個環(huán)形空心抱的姿態(tài),她將軟尺繞過墨一升的胸膛測量胸圍尺寸,一種曖昧在兩個人間傳遞。軟尺在她手上打了個活扣的粉色軟結,置在他胸前,看了看皮尺上的數(shù)據(jù),她說道:“110CM,還挺標準的?!?p> 墨一升低頭,花月白頭頂上發(fā)絲正好蹭到他下顎,一種酥癢透過皮膚細胞神經末梢傳至心頭,他聞到一股茉莉花的淡淡清香,扭過頭一個“噴嚏”將活扣的結扯開,他倆的距離也被迫拉開。
他揉了揉鼻子,皺著的眉毛也沒能排解掉他的不適。
花月白同樣皺眉,“怎么了,小墨董?”
“沒事。”墨一升看了看腕表,“好了,時間不早了……”
花月白搶著說:“對啊,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p> 墨一升摸了摸下顎,“田姑已經安排了午餐。”
他想要留花月白共進午餐,奈何,花月白有逃離的想法,她收拾著背包,連連擺手,“小墨董,今天上午能來已經是特意擠出的時間,今天中午必須回去,因為我表姐孩子辦滿月?!?p> 墨一升語氣無奈,“是嗎?那我送你?!?p> 花月白挎上背包,眼睛看向樓梯口,“不用、不用,小墨董?!?p> “現(xiàn)在已經11點多……”
“所以,我得趕緊走?!闭f話間,花月白的腳步已經走向樓階,三步并作兩步跑掉了。
墨一升已感覺到她是倉促而逃,所以并沒再強留。
回身,翻開衣柜角落的一本冊子,嘴角露出一絲弧度,其實這里的衣服都早已整理搭配成冊,可,他顯然不介意花月白再整理出另一套穿搭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