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谷在這四海九州的最東面。
越過碧落山,東山大荒,東海,最后才到湯谷。傳說羲和帶著十個兒子住在湯谷中的一顆扶桑樹上,每日羲和駕車帶著一個兒子從湯谷行到虞淵,普照大地,澤惠三界。
估摸著時間,我一刻不敢耽擱,直奔湯谷而去。
云行了快一個時辰,終于到了。我幻化成人身,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
越靠近湯谷,溫度越高,待我立在湯谷邊上時,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望無際的湯谷,中間立著一顆巨大的扶桑樹,樹上立著十只三足烏鳥。它們輕輕的煽動下翅膀,便有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它們周身火焰燃燒,那光亮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這湯谷,如此熱,怎會有無根水呢。無根之水天上來,只怕是還未落到湯谷,便被烤化了。
我心下焦急,算著時辰,若再不取得這無根水,只怕渭崖要沒救了。
這湯谷,我必闖無疑!
右手幻化出寶劍,又念了個避水訣,腳下起云,直往扶桑樹而去。三足金烏鳥越來越大,熱浪也越來越強,身上的衣衫濕的緊緊貼在身上。繼而又被高熱烤干,周而復始。不一會兒,我已渾身滾燙。
腳下的湯谷涌起巨浪,拍在扶桑樹上,跳起的水珠瞬間化為水汽飄散而去。
我立在扶桑樹前,恭敬的作揖。
“在下云靈山修仙小貓啟明,為尋無根水而來,還請羲和娘娘賜水!”一句話說完,我已有些虛弱。
我恭敬的低著頭,等了片刻沒有回應,又大聲的說,“請羲和娘娘賜水!”
良久,三足金烏鳥齊鳴,我抬起頭,才看到傳說中的羲和娘娘顯露真身。她周身閃著耀眼的金光,我看不清她的模樣,隱約覺得是位絕世美人,卻又威嚴莊重。
“你以為這無根水是隨便就能賜你的?”一開口,聲音洪亮貫耳。
我低頭,避水訣只能用一柱香的時間,再不快點,只怕我自己也難保,“還請娘娘賜教?!?p> 頭頂上便傳來羲和娘娘的聲音,“這無根水,要拿一樣東西來換,你可愿意?”
“我愿意!只要能給我無根水,拿什么換我都愿意!”我急切的上前兩步,抬頭看著羲和娘娘,只怕下一刻她就反悔。
“好,我要的不多,貓有九命,我要你一命來做交換?!濒撕湍锬镄α艘幌?。然后迅速出手,用了訣把我拎到她跟前。
我跌跌撞撞。這是要我死一回嗎?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她的手拍到我胸前,我只覺得一陣劇痛,然后身體撕裂一般,骨肉分離的痛楚傳遍四肢百骸。
“啊……”我痛的忍不住吼出聲來。云靈劍也不停的顫動,發(fā)出一陣痛苦的悲鳴。
羲和娘娘口中念決,手指緩緩轉(zhuǎn)動,從我額頭抽離出一魂,那便是我的一條命。
閃著銀色光芒的魂魄,隨著羲和娘娘的指引,瞬間隱入她手掌。
我痛的流下淚水,羲和娘娘用一只小瓶收了去。眼前瞬間黑掉,我失去五覺。腦中也昏昏然,我立刻癱軟下來。不消一會,我恢復了些許知覺。
損失一命,同時耗費了我兩百多年的修為,要成為地仙,怕是要再多修煉兩百年了。不過比起能救渭崖一命,也算值得。
“這個你拿好?!濒撕湍锬锇汛嬷已蹨I的小瓶子放到我手中,說:“其實,湯谷本無無根水,奇的是這個瓶子,水晶瓶,混沌初開時與天地共生,有了它才能把無根水帶出湯谷,而無根水,就是你的淚水?!?p> “我剛剛稍作法術(shù),你的淚水沒有因為這湯谷的高熱而化為虛無。這瓶子在我看來,稀罕的緊,若教你白白拿去,我豈不是很吃虧。用你一命來換,也差不離?!?p> “這世間哪有無緣無故的贈予。呵呵,看來我是一個人呆久了,話竟多了起來,你回吧?!濒撕湍锬镎f完便消失了,我卻不敢有失恭敬。
“謝娘娘賜水!”我握緊瓶子做了個揖,“告辭!”時間緊迫,我必需趕緊回去。
此刻我虛弱的很,避水訣快要支撐不住了。我用盡力氣飛離湯谷,幸好,沒有落水。
離碧落山越來越近,我眼前卻開始模糊起來,不知道渭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看著手中的瓶子,笑了。
看到渭崖修煉的洞口了,我失了支撐的力氣,直直的從云頭栽下去。
只聽到嘭的一聲。
“啊……”我痛的齜牙咧嘴,爬了幾次沒爬起來。
我看見子魚的鞋出現(xiàn)在我眼前,緊接著是他的驚呼:
“呀!老天爺呀,這天上怎么掉下個人呀,怎么辦,我?guī)煾高€沒醒呢,這又來個傷者,這可怎么是好?!?p> 我聽的哭笑不得,舉起手中的瓶子,和著口中的血腥味,努力的說著,“無,無根……水”
子魚原本就驚訝的嘴巴張的更大了,然后突然高興起來,“你肯定是天上的仙女!來救我?guī)煾傅南膳 ?p> 我只記得他扔下我這個仙女,去救他師父去了,倦意排山倒海的襲來,我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夢中有一只大手,在撓我的腦袋,舒服極了,我向那只大手的手心蹭了蹭,就聽到子魚興奮的聲音:
“那個仙女可漂亮了,比天上的仙娥都要好看。真的師父,若不是那日我急著救你,定讓她留下來。”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子魚那雙泛著桃花的眼睛。
“我都未來得及問她姓甚名誰,怎么找她道謝呢?”子魚摸了摸腦袋又說:
“她從天上摔下來,跌的不輕,但是還是美的,呵呵。”
我聽了最后一句,渾身起雞皮疙瘩。想來那日我從云端跌落,給了子魚無根水之后,便化為了原身。
子魚和渭崖都未見過我的人身,所以以為送藥的仙女不告而別了。
“子魚,你的法經(jīng)背的如何了?”渭崖喝了口茶,淡淡的問道,看來他恢復的不錯。
“嘿嘿,師父,我這就去背。”子魚放下茶壺,吐了吐舌頭,一溜煙逃走了。
渭崖摸了摸我的腦袋,輕飄飄的說,“有緣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