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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在彼

第二十章 刺殺

有狐在彼 今樨 4390 2021-09-01 22:02:07

  江衍摸了摸癟癟的錢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先處理正事要緊?!闭f罷,撒腿就跑了。

  滄雪:“……”這人可真要臉。

  他們跟著慕寒卿進入了春暉客棧。春暉客棧中正是生意鼎盛的時候,滿座上都坐著各色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客人。慕寒卿找了一圈,愣是沒找著赤顏人。

  慕寒卿不由心中詫異,難道他們真的被人耍了?

  忽然,店小二熱情地湊了過來。慕寒卿心中正煩躁,想也不想就擺手道:“不喝酒不住店?!?p>  那小二神秘一笑,湊近低聲道:“大人們是在找一個紅衣金面具的夫人嗎?”

  慕寒卿一聽,立馬激動道:“你怎么知道的?她現(xiàn)在人在哪兒?”

  店小二手一舉,向江衍他們道:“諸位請隨我來?!?p>  滄雪和江衍對視一眼,不由抓緊了腰間的九幽。難道,那人要的就是引我們過來,所以才綁架了赤顏?

  可是,要找他們何須這么費事?直接進大理寺不是更容易嗎?

  滄雪他們跟隨著店小二的指引,來到了一間房間門口:“夫人已經(jīng)等候在內(nèi)?!?p>  滄雪將慕寒卿和江衍兩個擋身后,以防打起來這兩個本事稀松的家伙礙事。

  她一進去,沒有看到埋伏,空曠的房間里,只有一個坐在那里喝茶的紅衣女子。

  是赤顏。

  滄雪只覺得大腦一陣遲鈍,遲疑道:“顏姑姑,你不是在大理寺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赤顏站起身,走向滄雪。滄雪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不料赤顏卻是輕輕拉住了滄雪的手,眼中是滄雪熟悉的溫柔:“阿雪,你們跟我來?!?p>  江衍已經(jīng)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但他沒有說。慕寒卿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然而,就在赤顏從他身邊走過的那一瞬間,他身為捉妖師,靈敏的嗅覺立刻捕捉到了一陣異香。

  那是一種不同于任何花草提煉出來的香氣,準確來說,只有修習過聞香符的捉妖師才能察覺得到。

  這是……慕寒卿的腦海里有一個名詞一閃而過,卻又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滄雪跟著赤顏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里,只見一個黑衣男子雙目緊閉,戴著黑色的面具,似乎已經(jīng)昏迷。

  “他是……”滄雪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看樣子也不像是妖,只是個凡人。

  “他叫瞳。”赤顏看了一眼滄雪道,“他曾經(jīng)的名字,你也許已經(jīng)聽說了,叫唐目?!?p>  什么?!不光是滄雪,連江衍都吃了一驚。

  他們何止聽說過!不久前還通過晴薰將這個叫唐目的人了解了個透徹,江衍還曾覺得這人奇怪,沒想到居然在這里見到了這個失蹤已久的人!

  江衍立馬問道:“夫人,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赤顏捋了一下鬢角的碎發(fā)道:“他想殺我,被我設(shè)法騙到了這春暉客棧,費了一番口舌,用我赤狐族特有的控心術(shù)才將他穩(wěn)定了下來?!?p>  沒錯,赤顏是故意跟他提起晴薰的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情緒失控,從而才能使控心術(shù)得到最大的發(fā)揮。

  滄雪沒有想到這個已經(jīng)快淡出人們視野的唐目居然會突然出現(xiàn)了,而且他還打算殺了赤顏。這么看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為赤狐族長做事了,可是,為什么呢?

  “顏姑姑,他也是族長的……”滄雪試探著問道。

  赤顏嘆了口氣,點點頭道:“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當初誤會晴薰公主后,便將所有的仇恨都傾瀉在了洛?;适业纳砩?,當時族長就看中了他獨特的蠱惑能力,就將他專門訓練成了修羅壇的第一殺手?!?p>  “修羅壇……”江衍久居洛桑,自然是聽說過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這個組織獨特之處就在于,殺手的目標往往都是皇親貴族,甚至有人說,只要他們想,哪怕刺殺皇帝也不在話下。

  歷代皇帝都很頭疼這個組織,然而,朝廷的那些正規(guī)軍那這些神出鬼沒的殺手一點辦法都沒有,誰也不知道這些家伙的老巢在哪里。

  早年間這些破事都歸大理寺管,江衍以前的大理寺卿大多怕事,都是縮頭不管。直到江衍接管大理寺,和幾個修羅壇的人交過手后,他們才收斂了一點。

  卻沒想到,這堂堂的恭親王世子居然蹚進了這渾水里。

  滄雪卻是不知道這修羅壇是什么幺蛾子的,她只是覺得好奇,皺眉看著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唐目問道:“這人有這么大能耐?”

  赤顏看著唐目那緊閉的雙眼,道:“不,他的武功倒是其次,只是他的眼睛很特別,只要他看向別人的眼睛,他就可以隨即控制住那人,讀心,甚至操縱別人,哪怕是武力法術(shù)高于他的人,也都難逃他的控制!”

  這也就是族長器重他,甚至刺殺晴薰的行動都要刻意避開他的原因。這個瞳很恐怖,一旦與他們?yōu)閿?,將會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對了,刺殺晴薰!

  赤顏趕緊拉住滄雪道:“阿雪,晴薰公主有危險,你們趕緊回皇宮!”

  江衍只愣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玄機,而滄雪也是看到唐目再結(jié)合赤顏的話,一下就明白了。只有慕寒卿不明所以,還傻傻問道:“為什么?”

  滄雪隱晦地看了他一眼,道:“兵分兩路知道不?調(diào)虎離山知道不?”

  慕寒卿:“……”

  “平日里有空跟你大哥多學學?!睖嫜﹣G下一個嫌棄的眼神,然后對赤顏道,“顏姑姑,這次多謝您了?!?p>  赤顏鎏金面具下如寒冰般終年不化的憂傷已經(jīng)消散,她微微一笑,仿佛能讓人穿越時光,看到她當年的風采:“你們放心去吧,這里有我看著?!?p>  滄雪感激地點點頭,正準備和江衍離開,就聽到慕寒卿突然鬼叫一聲,而后道:“你你……不對,你們先去,我還有話要問她!”

  這個“她”,指的是赤顏。

  連江衍都愣住了,不明白這兄臺在這緊要關(guān)頭是鬧哪一出。滄雪正想問他要干嘛,就被江衍打斷了:“那行,不要耽擱太久了,待會兒皇宮里見?!?p>  說罷,拉著滄雪就離開了春暉客棧。

  離開了歌舞升平的京街,滄雪終于忍不住問道:“他們兩個有什么好聊的?”

  江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寒卿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我們還是等他回來自己告訴我們吧。”

  滄雪本就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她只不過是怕那捉妖的跟她姑姑過不去,既然沒事,那她自然不會去深究。當務(wù)之急,還是保護晴薰重要。

  她想起了還在晴薰那兒當寵物的葉言,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葉言的實力滄雪是最清楚的,雖然比不上滄雪,卻還是有點本事的。想來只要不是特別棘手的對手,葉言應(yīng)該都有辦法拖延住的。

  滄雪正這么想著,忽然就聽到了一陣聲響遙遙地從皇宮的方向傳來,好像狐鳴聲!

  滄雪的美眸忽然睜大,立刻拉上江衍就向皇宮的方向加快了腳步。

  “怎么了?”江衍也聽到那聲音,卻不知道有什么含義,一臉莫名地問道。

  滄雪面色凝重道:“那是我們青丘九尾族弟子聯(lián)系的骨笛聲,葉言在求救。”

  此時的葉言已經(jīng)不再是狐貍的樣子了。他恢復(fù)了人身,正在與眼前的一波又一波殺手廝殺。斕月宮中,尸體的血染紅了精致的雕欄玉砌。

  最初,有宮女稟報斕月宮少了兩個宮女的時候,葉言心中就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了。

  沒想到,這天夜里,他剛跳上樹,就與那些企圖翻墻而過的殺手打了個照面。

  那些殺手還以為他是只普通的狐貍,正打算殺了他,卻只看見紅光一閃,就保持著一臉驚駭?shù)哪拥铝藢m墻。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后面那些殺手就不敢再輕敵了。這些殺手似乎并不懼怕身為狐妖的葉言,他們就如同那天滄雪在翠微山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人一樣,都被灌輸了很強悍的力量。甚至,他們還能憑借著人數(shù)優(yōu)勢與實力不低的葉言戰(zhàn)上一場!

  葉言一把長劍在手,一手結(jié)印,所到之處靈力翻飛,打斗之聲早已驚醒了晴薰和鵲音。鵲音剛跑出來,就被一個殺手趁亂打暈了。

  那殺手已經(jīng)提著刀進入晴薰屋里,晴薰早就嚇呆了,閉著眼睛,握著匕首的手都顫顫巍巍,顫抖著聲音道:“放肆!你們……?。 ?p>  那人剛上前一步,忽然就停住了,連表情都凝固了。晴薰剛睜開眼,就看到一把劍將那人捅了個對穿!

  那殺手歪著頭倒下了,那把插入他身體里的劍也隨即拔出,快得晴薰根本看不清拔劍之人的身影。殺手濺出來的血有幾滴落到了晴薰的裙子上,她的裙擺很快就染紅了。

  “公主,退后,小心?!?p>  那個提劍之人的身影始終擋在她的面前,她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卻覺得莫名很安心。

  已經(jīng)是多久,沒有這種安心的感覺了?

  大概,從目走了以后,她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此刻,葉言卻是沒有心情思考晴薰的想法了。他最為拿手的“游龍”和“驚鴻”都已經(jīng)施展過了,好在殺手也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了。

  葉言劍氣中帶著靈力,一劍劃破了最后一個刺客的脖頸。鮮紅的血液噴濺出來,他恍惚在那死人身后又看到了一個人影!

  難道還有?

  葉言一瞬間希望是他眼花了,直到那靜靜站著的人從黑暗里走向他。

  在看清那人的臉后,葉言當即虛晃一劍,另一只手卻悄然探進衣襟里,不動聲色地掏出了一只骨笛。

  然而,那人只是冷笑了兩聲,葉言的劍氣還沒靠近他,就被他周身強大的靈力硬生生地震飛了出去,他手中的骨笛也順勢掉在了地上。

  “咳咳……你……”葉言咳出一口血來,用劍鞘支撐著自己站起來道:“血輝,居然是你親自來了!”

  血輝整個人包裹在一個黑色的長袍里,葉言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夠看到他一側(cè)袖子里若隱若現(xiàn)的干枯的手爪。

  那雙手干枯瘦削,一層皮緊緊地裹在骨頭上,活像一只雞爪,那修長的指甲上還隱隱泛著紫紅色。

  也不知剖過多少人的心臟。

  這么一想,葉言只覺得一陣惡心。但是他還要強忍著,因為他身后還有一個需要他保護的晴薰。

  血輝看著提起最后一絲靈力沖過來的葉言,連動都不動一下,活像一個木頭樁子。

  然而,無論葉言將他那最后一絲靈力如何安排到了極致,他依舊不能使血輝移動半步。

  葉言知道,他是在螳臂當車,做無謂的掙扎。

  血輝是何人?

  赤狐族族長,青丘五大族長的第三族長,地位僅次于滄流和涂山望樽,但這排名并不是按實力排的,只不過五個人中滄流和涂山望樽的名望更高一些罷了。要真論實力,滄流和血輝之間誰勝誰負,還真是個未知數(shù)。

  不是因為血輝的實力有多強,而是因為血輝的實力根本就沒人清楚。

  這么多年來,血輝很少出席青丘的公開活動,一直對外宣稱在閉關(guān)修煉。所以根本就沒人清楚他的底細。

  但至少,這回葉言是見識到了。

  放眼青丘,除了滄流能與之一戰(zhàn),無人可敵。

  血輝看著上跳下竄折騰了半天的葉言,終于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隱約可見慘白的利齒:“玩兒夠了嗎,小子?”

  葉言心中第一次體會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覺。骨笛不在,身邊還有一個晴薰,他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血輝一閃身,就在這一瞬間,葉言猛地推開了晴薰,用盡最后的力氣道:“快跑!”

  晴薰就在那一剎那,看清了那人的臉。

  那樣一個身懷絕技的大俠,原來卻是那般玉樹臨風,即便是身染血跡,依然有掩蓋不住的英氣,眉目間……

  倒是有幾分像那只小阿言呢。

  血輝的雞爪已經(jīng)抓向了葉言。

  難道,要像那年一樣,再次讓一個誓死保護她的人受到傷害嗎?!

  為什么!為什么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離我而去?為什么???!

  晴薰早已哭干了眼淚,可眼淚救不了眼前那個人。

  她總算明白了,她的退讓,她的怯弱,并不能換來同等的妥協(xié)和退讓。

  圣人告訴我們要以理服人,但他們漏了一個前提條件,首先你面對的要是個講道理的人。

  但在這個世界上,不講道理的人往往比講道理的人多。

  面對那些對你耍流氓的人,你只能比他們更流氓。

  晴薰不決定知書達禮了,她決定耍一次流氓。

  她沒有逃跑,而是縱身擋在了葉言面前。

  葉言大驚:“公主殿下!”

  血輝也沒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姑娘突然間就不要命了。這個丫頭身體里有荼錦花,暫時還不能傷害她!

  血輝的殺招急急地收了回來,差點憋出內(nèi)傷來。還沒來得及把那礙事的姑娘扔開,那姑娘卻不知什么時候拿到了那扔在一邊的骨笛,用盡全身的力氣吹響了它。

  那種無懼生死的眼神,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哪怕是血輝這樣的魔頭,心中也是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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