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義向場中走了幾步,面向場中諸人說道,“江湖之中,向來只知龍幫主英雄俠義,不曾想龍幫主不僅假仁假義,是非不分,更有淫亂無恥、假公濟私的一面?!贝搜砸怀?,場上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因為江湖上人人知道,龍在天疾惡如仇,正直無私,又愛管不平之事,許多黑道人物,尤其是為非作歹之人,提起他來怕的要命。此話由丐幫舵主楊成義口中說出,許多人自是深信不疑,有的人本來對龍在天又敬又怕,現(xiàn)下也有了不屑之情,有的甚至開始嗤之以鼻,大感憤然,有的卻大感痛快,不想龍在天竟是這樣的人,今天終于有人出來揭了他的老底。
龍在天神色甚是坦然,他輕蔑地看著楊成義,凈空方丈卻早已看不下去了,因為他向來了解龍在天的為人,丐幫與少林相交甚厚,同氣連枝,一直共同維護武林道義。今天這幫梟小別有企圖,少林先已受挫,豈容龍在天再受惡人誣蔑。凈空方丈開口說道,“貧僧素來了解龍幫主為人,敢以人格擔保,身為丐幫舵主,楊施主不敬長上,出言誹謗,此等不忠不義之人,說出來的話豈能讓人信服!”
場上之人聽了,也有的點頭贊同凈空方丈之言,有的卻忍不住問道,“楊舵主,有沒有證據(jù)?”“對,有沒有證據(jù)?”“快拿證據(jù)出來!”有的人好奇,有的人怕自己失望,有的純粹為了起哄看熱鬧,各種叫喊聲響成了一片?!白C據(jù)自然有的!”楊成義見眾人呼聲甚高,更是得意?!皸疃嬷鳎炷米C據(jù)出來!”“對,快拿證據(jù)出來!”幾個大嗓門更是大聲地催促著?!按蠹疑园参鹪?!”楊成義提高了聲調(diào)喊道,場中靜了下來,他接著說道,“我有要緊的話,當著眾位英雄問詢龍幫主!”眾人聽了此言,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都安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龍在天傲立當場,坦然地看著他,做了個請的手示。楊成義開口問道,“當年,龍幫主曾與武林同道一同追捕黑道巨擘楊明夫婦,是也不是?”這些武林舊事,有些人也曾耳聞,有不知道的不免小聲相詢身旁之人。楊明夫婦身懷絕技,手段毒辣,殘害武林同道甚多,傷及無辜甚眾,引起了武林公憤,以致被群起而攻,最終被眾人合力剿滅,這段典故知道的人卻也不少。龍在天不知道他為何要舊事重提,心里不免擔憂,多年的付出和苦心只怕要付諸東流,臉上卻神色不變,等著他繼續(xù)發(fā)難。
等人們議論了一陣,楊成義接著說道,“大家武林一脈,同仇敵愾,剿滅武林敗類,原也應該,只是中間卻發(fā)生了這樣一件事情。”說到這里他又停了下來,龍在天聽到這里更是感到糊涂,琢磨他的語氣,也實在想不通,他到底要怎樣。人們急欲知道事情詳情,有的好奇心重,性子急的更喊了起來,“楊舵主快講,不要再賣關子了!”楊成義見大家的情緒都被調(diào)動起來了,非常滿意,繼續(xù)說道,“費了很大的周折,武林人士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方才把楊明夫婦剿滅,可是在對待楊明夫婦子嗣的問題上,龍幫主卻與眾人發(fā)生了分歧。龍幫主仗著武功卓絕,竟然公然把楊明夫婦子嗣搶走,后來又把這孩子交在了與楊明夫婦交好的‘毒手觀音’手中,并助其脫身。請問龍幫主,可有此事?”楊成義說完向龍在天問道,龍在天點頭直認此事,場上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見龍在天認了,楊成義接著說道,“那‘毒手觀音’在當時也惡名素著,龍幫主不僅助其脫身,并且對她一見鐘情,二人很快墜入愛河,身為正道人物,除惡不盡,又與之同流合污,這豈不是假仁假義,是非不分!”“可不是嘛!”“沒想到龍幫主真是這樣的人!”“原來他是偽君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場上眾人紛紛嚷嚷議論不休,有的還指手劃腳,欲要上前責罵,但懾于龍在天了得卻是不敢,龍在天表情異常平靜,淡然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楊舵主所言不盡不實,一知半解,卻怎敢妄下斷言,胡亂派人是非!”這時,凈空方丈更是看不下去了,他說話聲音不大,穿透力卻強,場上諸人聽得清楚,更想繼續(xù)了解,不少人便自覺安靜了下來。
凈空方丈見眾人漸漸安靜下來,繼續(xù)說道,“當年貧僧親歷此事,楊明夫婦的子嗣尚在襁褓之中,有的人主張殺之,龍幫主堅決不肯,試問大家,如若是你,是殺與不殺?你我習武之人,平素連不會武功之人都不能隨便欺侮,何況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孩童?!北娙寺犃藘艨辗秸芍?,在場之人不禁問起了自己?!叭缛羰俏?,是殺還是不殺?”有的人只知道“除惡務盡”,全然不加思考,開口便是“殺”,有的人頗費躊躇,一會兒認為該殺,一會兒想到殺這樣一個小小孩童未免太不英雄,便暗自搖了搖頭。
凈空方丈見了眾人神情,心中自是明了,接著說道,“后來,龍幫主給那孩子拜了師父,讓他投身在名門大派,又感化了‘毒手觀音’,讓她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心向善,實在是做了一件莫大的善事,大家說龍幫主何錯之有!”凈空方丈慷慨陳詞,是非善惡瞬間明了。事情的經(jīng)過竟然是這樣的,場上諸人有不少做過錯事,有的更做過壞事,心想若不讓人改過自新,自己恐怕已經(jīng)被龍在天“正法”了。有的人便附和道,“方丈所言甚是,讓人改過自新,善莫大焉!”
柳承宗見此事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與楊成義對望了一眼,楊成義明白了他的心意,清了清嗓子向眾人喊道,“龍幫主后來始亂終棄,又與他人淫亂并生下一子,可有其事?”此言一出,場中諸人更是大嘩,眾人皆知,龍在天至今并未婚娶,膝下并無子嗣,心想難道龍在天真的是個偽君子,私生活糜爛不堪,竟與他人偷偷生下子嗣。
見時機成熟,楊成義傲然向龍在天問道,“龍幫主,可有此事?”“純屬一派胡言!”龍在天矢口否認,楊成義不怒反笑,轉(zhuǎn)向凈空方丈問道,“大師可曾知悉?”凈空方丈對龍在天非常了解,見楊成義這樣問話,便大聲說道,“貧僧未曾聽聞,定是有人惡意誣蔑!”“好一個惡意誣蔑!”楊成義不滿地“哈哈哈”狂笑了起來。他回頭向人群中喊道,“齊長老!”話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了一個老者,他衣飾雖然華麗卻身負九個口袋,正是丐幫長老齊順天。他行到龍在天身前,開口質(zhì)問道,“幫主可曾識得絕情師太?”齊順天是丐幫凈衣派中首腦人物,又是丐幫長老,貪圖享受,平素喜奢,受龍在天批評頗多,一直對龍在天心存忌恨,龍在天焉能不知。今日見他一同發(fā)難,雖然不悅,卻也耐著性子說道,“識得便又怎樣?”“識得便好!”齊順天陰沉著嗓子說道。此時,楊成義又接過了話茬,“龍幫主與絕情師太生下了一子?!?p> 此言一出,場上更是聲如鼎沸,好半天人們才安靜下來。楊成義繼續(xù)說道,“龍幫主不僅淫亂無恥,還假公濟私,以權(quán)謀私?!饼堅谔觳恍嫉乜粗?,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楊成義卻狂傲異常,大聲向龍在天質(zhì)問,“江白,江舵主犯了弒師之罪,又背叛本幫,壞我抗遼大事,事實俱在,龍幫主為何屢加袒護,不予懲處?”“丐幫以俠義立幫,向來處事公正,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龍幫主這樣護短,一直讓兇手逍遙法外,試問少林眾僧肯也不肯?”楊成義把話題引到了少林眾僧身上,想要挑撥離間。
龍在天慨然說道,“龍某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既然如此,龍幫主為何一再拖延,何不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分說明白?!薄熬褪牵褪?!”場上許多人跟著起哄不止。“龍幫主為什么推三阻四!”柳承宗約來助威的人喊的最是起勁兒。龍在天了解江白為人,知道事有蹊蹺,也知道此事要想水落石出需要時間,看著人們吵吵嚷嚷,卻也無計可施。柳承宗、楊成義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了兩個人。
待看得清楚,柳承宗、楊成義等人頓時喜上眉梢,原來他們二人正是江白與戴琳。
江白與戴琳走到了眾人身前,楊成義已經(jīng)得意地笑出聲來,“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江舵主來得正好!”說完更是眉飛色舞起來。
江白到了眾人跟前,對楊成義看也不看,面向場上眾人說道,“俗話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一切所為一切后果都應該由江白一人承擔,與龍幫主何干!”“江舵主”,“江公子”龍在天聽了江白之言,心里憂急,戴琳聽了更是心焦。江白無法洗刷自己的冤屈,卻不想連累龍在天,戴琳與他相處日久,如何不知他的心意,聽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時心亂如麻。
“如此說來,江舵主承認在下所言非虛了!”楊成義見目的馬上就要達到,得意之形更甚。江白對他所言似猶未聞,依舊向眾人說道,“江白蒙受不白之冤事小,豈能有損丐幫清譽,今日江白便以此身以證清白!“話音剛落,江白便袖出了一把匕首,猛得向左胸扎去。眾人見了紛紛驚呼出聲,戴琳更是著急地喊了出來,“江公子?!闭Z音顫抖,甚為關切。突然人影一閃,江白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被人奪去,有的人長出了口氣,有的人感到驚訝,微微“噫”了一聲。原來奪下江白匕首的正是龍在天,他極其了解江白的為人,又見他主動走出,說話神情有異,時時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匆忙之間亦能奪下他的匕首。另外還有一人也躍到了近前相救,只是距離較遠,比龍在天慢了幾步。眾人看那向人,見她一身尼姑打扮,原來是絕情師太到了。
“是你!”龍在天看清了來人,吃驚更甚?!敖樱銢]事吧!”戴琳關切地問道,已經(jīng)帶了哭音出來。龍在天見狀也顧不上與絕情師太說話,忙轉(zhuǎn)過頭來,向江白說道,“江舵主,這是何苦,真相必有大白的一天!”“幫主,屬下無能,給你添亂了。”他臉帶愧疚之色?!按笳煞蜃鍪?,只求問心無愧就是了!”說完堅定地向江白點了點頭,江白臉現(xiàn)赧然之色說道,“幫主教訓的是,屬下知錯了?!?p> 柳承宗見此,“嘿嘿嘿”冷笑了幾聲,向龍在天說道,“江舵主先是畏罪潛逃,現(xiàn)在幡然醒悟,已經(jīng)認罪,并要畏罪自殺!龍幫主何故要橫加干涉!太也小覷了天下英雄了吧!”“丐幫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柳承宗“哈哈哈”一陣干笑,向齊順天和楊成義說道,“齊長老,楊舵主,龍幫主屢加袒護,你們身為丐幫中人,可知其中緣故?”二人搖了搖頭說道,“柳掌門請講,愿聞其詳?!薄澳鞘且驗榻嬷魇驱垘椭鞯膬鹤樱 ?p> 此言一出,場上更是大噪。龍在天聞聽此言,怒不可遏,憤然向柳承宗喝問道,“我知道柳掌門忌恨我,可是堂堂掌門,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太不合身份了吧!”柳承宗不以為忤,臉帶得色說道,“苦主已經(jīng)到了,一問便知端詳?!闭f完,他轉(zhuǎn)向絕情師太問道,“絕情師太,請問柳某說的是不是實話?”絕情師太眼光一直停留在江白身上,對他的話全未聽見?!敖^情師太,絕情師太?!绷凶谟痔岣吡松らT連喊兩聲,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安恢崎T有何吩咐?”“他是不是你的兒子?”柳承宗指著江白向絕情師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