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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月的人

古風(fēng)短篇·慕孜

撈月的人 藍冰er 1587 2020-04-07 23:32:27

  多年后,人們問那紅衣女子,那是誰的墓。她凄然苦笑,吾愛、吾欠。

  那年的雪下得真大啊。緣分吧,他在兩丈厚的雪地里撿到還有呼吸的她。襁褓中裹著一塊玉佩,通透的兩個字:慕孜。

  “呵,那便叫慕孜吧?!?p>  他帶她上山,教她識字練劍,他讓她喚他――師父。

  歲月在指尖流逝,十五歲的慕孜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向冷清的雪山好像突然成了最熱鬧的地方,上門提親的青年踏破了門檻,為了她也為了他。慕孜有著一張不亞于她師父的臉,艷麗嫵媚中帶著些許單純俏皮。

  他長她十四歲,即使如此,謫仙般的男子也足以令所有女子沉淪。他不娶,她問他為什么,他只說,緣分未到吧。

  笈笄那天,她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情感。那種依賴,不是源于崇拜,而是信任和愛。她的心里早已有了他。

  驚喜地跑到他的小筑,朱紅的裙擺被地上的積雪沾濕,雙腿凍的麻木,可臉上還是只有無盡的喜悅。是不是她說了,師父就會娶她呢?她真的好愛好愛師父。

  推開小筑的門,石桌前站著相擁的兩人。他聽到動靜抬眸,視線與她相接的那一刻,竟有了躲閃和無措。懷中的女子輕輕抬頭,舉止間風(fēng)情無限。

  “這是?”

  他開口:“愛徒慕孜?!?p>  女子點點頭,關(guān)切地看向慕孜,仿佛她就是她的師母?!澳愕耐葲]事吧?”他的目光也隨著這句話落到少女顫抖的雙腿上,門口的人兒櫻唇微微動了動,終究失去了知覺,直直地倒下。

  雜亂的劍聲,慕孜拖著沉重的雙腿來到窗邊。一紅一白兩道打斗的身影,她熟悉的很,是她的師父,和“師母”。嘴角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半爬的回到榻上躺下。

  這雙腿,是要廢了吧。

  那樣的話,她還有什么資格留在他身邊呢?還有什么資格做他的徒弟呢。

  劍聲漸漸消失。疲憊的男子嘴角掛著血絲走進來,看到雙目無神的她,心里似被一團棉絮堵著,說不出的難受。

  “為何穿的如此單薄就走過來?!彼ь^,凌亂的發(fā)絲伴著汗水沾在臉上,似乎更加動人。“師父,我的腿以后還能用么?”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她輕輕一笑,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師母呢?”他一愣,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不問也罷?!彼麤]看見她失落的眼神。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也越來越感覺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諷刺的是,疼痛一直存在,不斷折磨吞噬著她的心。小筑的門再一次被推開。是那個女人,慕孜想,師父是愛她的吧,要不一向冷傲的他怎會接受一個女子的投懷送抱呢。她應(yīng)該也是愛師父的,一定會記得在他練劍練的入迷時給他送飯。

  那個女子離開了。她淡淡地看著他目送她的背影,多么刺眼啊,可她也只能祈禱和祝福。她記得所有人問他她是誰時,他的回答都是:愛徒慕孜。或許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只有這么多吧,但也夠了。淚,順著精美的臉頰滑落,一顆黑色的藥丸被輕輕咽下。

  他進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兒已經(jīng)失去了溫度。胸口一下子似被萬箭穿心,嘴角一抹腥咸,溫?zé)岬囊后w滴在她慘白的臉上。她的手里攥著一張宣紙,是他所有的希望。他多么希望她只是睡著了或像從前一般只是同他玩鬧而已!輕輕打開宣紙:

  “師父,你還記得嗎?四歲那年,你教我認第一個字,就是慕孜的慕,我腦子真的好笨,花了好幾天才把它記住。五歲那年您讓我舞劍,我拿不動那把劍,你找了根樹枝給我,臉還被我抽了一下。六歲,我把山上的一塊冰池砸了,有人從那里經(jīng)過掉下去險些丟了性命,你罰我跪了四個多時辰。……十五歲,慕孜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我是愛師父的。這樣好像不對,因為師父已經(jīng)有了師母。師母很漂亮,比慕孜聽話,但是,她一定沒有慕孜愛師父。如果還有下一次,慕孜做師父的妻子,不是徒弟,好不好?”

  字跡因為淚水變得模糊。

  雪山之巔的小筑只剩蕭條凄敗。寒風(fēng)呼嘯,劃過她的臉,不知可會留下血痕。女子紅衣似火,在純白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突兀。她悔了,他終究還是走了是嗎?和他愛的人,一起走了。

  屋內(nèi)床邊,兩具因低溫凝固在一起的尸體,隔著厚厚的冰霜,似乎在對她笑。因為有他額,他們終于在一起了。

  時間定格在十年前,女童舉著玉佩跟在少年身后問:“師父,這個字念什么?”

  少年輕叩她的額頭,

  “慕,慕孜的慕?!?

藍冰er

創(chuàng)作于2016年某月,修改于2017年9月27日,是當(dāng)年的我最得意的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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