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床一周還算頗有成效,許、孟夫婦暫且相安無事。少了親近,多了客套,他們之間相處的氣氛時常會顯得尷尬和不自在。不過,孟一棠算是安于這樣的現(xiàn)狀了,整個人也能正常地投入工作狀態(tài)了。
進入金秋時節(jié),是旅游的旺季,對于她的公司而言,是加推產品的好時機,而且這個季節(jié)的返修機器也很多。業(yè)務部的姐妹們除了與客戶打交道,還要隨時與技術部保持溝通,每天都格外的忙碌。整個上午,孟一棠被電話和郵件折騰得暈頭轉向,她把客戶的跟進情況詳細地做了記錄后才舒了一口氣。
到了午休的時間,孟一棠隨手看了下手機,發(fā)現(xiàn)有個來自大學室友溫倩倩的來電。
畢業(yè)多年后,和溫倩倩重新聯(lián)系上也是最近的事。前不久,她還過來參加了自己的婚禮。溫倩倩不惜時間和金錢,打飛的往返地參加自己的婚禮,這著實讓孟一棠感動一番。
由于對婚禮的不夠重視和準備不充分,使得許、孟夫婦及雙方家長在忙碌和混亂中熬過了那一天。孟一棠至今都不愿想起那天的許多尷尬場面,主要原因就在于碰到了新手化妝師。
當時的自己都沒有注意溫倩倩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也沒有正式道別。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更無暇顧及遠道而來的朋友,因此對溫倩倩也就又多了一層歉意。
想到這,她趕忙給對方回撥了電話,那邊傳來了懶洋洋的聲音:“孟一棠,婚后過得好嗎?”
“還好吧,實在不好意思,上次沒有招呼你就讓你匆匆回去了。今天上午也是有點兒忙,所以才給你打過來。”
“沒事兒,婚禮都是那樣兒。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跟你說我辭職了,想換個環(huán)境生活?!?p> “為什么辭職了?”
“因為我的上司,他是一個不太正經的人,經常騷擾我。一個40多歲、沒什么頭發(fā)的油膩大叔,孩子都老大了,還動那種歪心思?!?p> “是不是因為你還單身呢,如果盡早有個穩(wěn)定的男朋友,他是不是就不敢啦?”
“那倒不知道。我也想找啊,但就是遇不到。其實我這個上司,如果形象稍微說得過去的話,也許我都會考慮。”
“什么啊,人家都有家庭?。 ?p> “那個不是我最在意的,主要是他的形象太不堪了?!?p> “天吶,你還以為自己是追星少女呢?!?p> “是啊,誰還沒點兒追求啊!你老公就挺帥的呀,他的形象就比較符合我的要求?!彪娫捘沁厒鱽砹祟B皮的笑聲。
“他帥嗎,沒怎么覺得啊?!币惶亩紱]想到倩倩會對許凡生有那么高評價。
“反正配你綽綽有余吧,真不知道老天為什么那么眷顧你。從大學時的男朋友,到現(xiàn)在的老公,一個比一個帥?!?p> 沒想到溫倩倩的嘴還是那么黑,但考慮到她眼下的處境,還是先不和她計較了。大學時候的她,到現(xiàn)在一點兒沒變。
在宿舍里的溫倩倩常常沉默寡言,在自己班上的人緣兒也不好,唯獨對隔壁班的孟一棠話多,但常常把人噎得喘不上氣。也許只是出于對倩倩的同情,才和她走得近一些。
不過孟一棠明白,溫倩倩常說的都是直白的心里話。不過,這種不顧及對方感受的坦蕩,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停頓了片刻,孟一棠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也開門見山:“你是不是要來找我呀?”
“是啊,不過我也猶豫,畢竟你剛結婚不久,也怕打擾到你,但是我又不想在這里呆下去了。如果去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的話,也只有想到你了。”電話那頭可憐兮兮。
“好吧,那你就過來吧,不過工作和男朋友的事,我的確是幫不上什么忙?!?p> “哈哈,那不用你操心,我這就動身!”
從口氣上孟一棠馬上感受到了溫倩倩情緒上的轉變。一個活跳的角色很快就要闖入自己的生活,這使得她又陷入沉思,甚至不記得電話是何時掛斷的。
……
她來找我,我接受了——是不是意味著要住在我家呢?孟一棠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如果一個單身女青年住在一對新婚夫婦的家里,這事兒聽著就不太靠譜。
如果讓父母知道此事,一定又要罵自己荒唐??裳巯?,自己和丈夫已然分床睡了,如果有這么一個室友和自己在一塊兒,似乎顯得不那么孤單,好像也不會添太多麻煩吧。
如果拒絕的話,實在不忍心說出口。等到她找到工作再談搬出去的話,似乎才像那么回事兒。好吧,回去先和許凡生商量商量。
——
“什么?!我不同意?!痹S凡生收拾飯桌的手停頓下來,“你以為你多大啦,還在過家家嗎?孟一棠,你已經是結婚的人了,有什么事兒連和我商量都沒有啊,咱家又不寬敞,一共就一間臥室,你讓她在哪兒睡呀?”
“我知道這次我有問題,不過她確實挺為難的,遇到了色狼上司,丟了工作,又不敢在原來的生活圈子待下去了,你說可憐不?”
“可憐是可憐,可她有父母啊,父母不能收留她?怎么會找到你這兒?”
“她父母重男輕女,從小就偏向他哥,現(xiàn)在見了面又不停地催婚,讓她怎么面對?她不想回去,肯定也是沒辦法才聯(lián)系我的嘛?!?p> “就算像你說的那樣,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咱家就一間臥室,你讓人家睡哪兒?”丈夫仍然一臉憤憤。
“和我一塊兒睡臥室啊,你不這兩天一直在沙發(fā)睡么?不會影響你的?!?p> “那我睡沙發(fā)就總得睡沙發(fā)呀,咱們定的觀察期不是十天嗎?現(xiàn)在眼瞅著還有兩天就到了。你這是徹底堵住我復出的路??!”
一棠趕忙接過許凡生手里的抹布,忙活起來:“咱倆定的是沒錯啊,不過她過來肯定不是常住,你放心哈,說好了找到工作就搬出去。咱們現(xiàn)在讓她住在家里,這完全是盡地主之誼,待客之道你懂不懂?哪有上來就讓人家住到外面的?!”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真不想和我過了?這招太損了!憑空調過來一個戴紅箍的監(jiān)督員,上咱婚房里掃黃來啦?”
“你這想到哪兒啦,對了,她來參加過咱們婚禮,還一直夸你長得帥呢?!币娬煞蛉耘f氣不平,孟一棠只得拿出這招試試。
“是嗎,婚禮她來了?那還有點兒誠意,她說我?guī)??什么時候的事兒啊?”
看來刷色兒這招有點兒作用,一棠接著說:“她回去以后打電話跟我說的。”
“我說吧,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咱這小伙兒到哪兒,都能引起少女騷動,也就你的眼神兒差,不識貨!”許凡生洋洋得意起來。
孟一棠心想:什么少女,都快30啦!至于“小伙兒”,就更挨不上邊了,也不瞧你那眼角的褶子。不過,對方的情緒還在興頭上,應當趁熱打鐵,她說:“那你是同意了?反正我都已經答應她了,你這兒不同意也不好使了,估計這會兒機票都訂完了?!?p> “咦?我這丈夫的家庭地位也太低點兒了,怎么都是先斬后奏的不平等條約呢?”
“哪兒啊,你又把自己抬高了,你現(xiàn)在還處于觀察期呢,嚴格意義來說,還不算丈夫?!?p> “什么?!我宣布提前結束觀察期!”
孟一棠還沒反應,許凡生一把抱住妻子,照著她的臉上猛親一口:“叫你發(fā)表反動言論!”隨后便推搡著把她往臥室里拉。
她想著要掙脫,但又想到丈夫的讓步和包容,畢竟丈夫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荒唐提議。眼下,順從是她唯一的選擇,是互相妥協(xié)的必須。
看到妻子沒有反抗的舉動,許凡生興奮地說:“兒子,爸爸找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