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緊閉了雙眼,可是并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傳來。倒是聽到一聲格外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震得耳朵生疼。身上的青絲束縛立時退散,身上也恢復了氣力。
聞到熟悉的龍涎香氣,夭夭立時睜大了眼睛。
青冥劍已歸鞘,冥君長涯眸中透出刺骨的冷意。
白骨女捂著斷手慘呼連連,聲聲刺耳。一頭青絲剎那變回雪白,皮膚開始斑駁,白骨重現(xiàn),周身黑氣四處潰散。
夭夭伸腳將腳邊躺著一只骷髏斷手踢得遠遠的,提起裙裾奔向不遠處熟悉的頎長身影。
長涯望著急急跑來的夭夭,眼中浮現(xiàn)出了暖意。握住夭夭纖細的手腕,心方落定。
十方脫困后,立時盤膝坐地,頌念梵音,凈化著四散的黑氣。漫天優(yōu)曇婆羅花靜靜飄灑。
“長涯,你怎么來了?”夭夭驚喜道。
“血月之夜,群魔躁動,怕你有不測,就趕來了?!遍L涯將夭夭攬于身側(cè)。
“對不起,是我太沖動,差點連累了十方。”夭夭赧然垂下頭,扯擰著自己的袖角,青絲垂落,卻露出了脖頸上青紫色的淤痕。
長涯心一緊,微抬起未握住夭夭手腕的那只手想要去查探傷勢,又礙于十方在側(cè),只得收指握成拳,握著夭夭手腕的那只手握得更緊了些。
血月之夜,正是群魔實力陡增,仙格之人仙力受抑之時。沒想到區(qū)區(qū)白骨女,吸取了血月精華,實力劇增至此,竟要勞動青冥劍才能誅滅。夭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知其中的厲害,還好自己來得還算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想起了黃泉之畔重見夭夭的那一幕,長涯心中就隱隱作痛,絕不能讓夭夭再次承受這樣的傷痛。
不多時,黑氣被十方完全凈化。血月漸漸淡去了血色,重歸一輪清皎的圓月。
回到藥廬。十方看了一眼二人,沒有一道視線落到他身上,感覺內(nèi)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的十方只得先行入內(nèi)。
長涯看著夭夭晶亮的眼眸柔聲道:“夭夭,我不能時時在你身邊的。以后很多時候都要靠你自己。你雖然是巨闕之主,可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根本不能將巨闕的實力發(fā)揮出來,遇敵難以自保?!?p> 長涯說到此處,執(zhí)了夭夭持劍的手到二人面前,一臉肅然:“你若只是幽冥界的夭夭,我愿一世護你周全,自是不用你再拿起巨闕??赡闳暨x擇做天界帝姬,你就須得變得更強,要讓巨闕成為你的眼,你的手,你的心!”
長涯此時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跟以前在幽冥界萬事不掛心的他判若兩人,夭夭的心里有一處地方像是被深深攫住了。
夭夭也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我不要再被你護于身后,我也想足夠強,能夠護住別人,父君、母后、靈樞......所有人。我的母后曾經(jīng)是天界的女戰(zhàn)神,我的父君是整個天界之主,我是我父君母后的女兒,絕不能讓巨闕在我手里蒙塵。我也自知差得很遠,要吃很多苦,可我是不怕的,所以,還請冥君教我。”說罷,夭夭持劍鄭重躬下了身。
長涯的唇角輕挑,這個丫頭認真起來的樣子真的很乖巧,跟往日里跳脫飛揚的性子全然不同啊。忍不住心頭有些癢癢的,就著藥廬門口昏黃的燭火輕輕摸了摸夭夭蓬松柔軟的頭發(fā),許久才松開手指道:“以后每日入夜時分,我會來教你御劍之術(shù)。十方的能力主要是凈化邪穢,論起御敵實在是不夠瞧的,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笔罩笗r那長長的手指似是無意,觸到了夭夭的臉頰。一轉(zhuǎn)身,長涯走進了無邊的夜色。
夭夭倚在門口目送那道頎長的身影行遠,直至看不見。心頭不知怎的,竟有點暖意融融的,夭夭禁不住伸手觸摸長涯手指停留過的地方,臉上掛了不自知的笑。
“夭夭,剛才那人是誰?”初禾帶著傷藥循聲而來,看著夭夭的眼睛帶了幾點戲謔。
夭夭趕忙推了初禾進門道:“一個路過之人而已?!?p> 初禾故意拖長了聲音道:“我才不信。石舫大哥,你信嗎?”
十方帶了窘意咳了起來:“不要問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p> 看著兩個女孩變得熟絡起來,笑鬧無忌,十方心中開始發(fā)苦。都說一個女人頂五百只鴨子,一個扁毛原身的夭夭已經(jīng)聒噪不已,兩個女人還不知是一臺多么熱鬧的大戲呢。
佛陀老人家,您命小僧到凡界歷練的法旨果真厲害非常,這是多么艱巨的任務啊。
十方的眼中簡直要滴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