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不知是長大了，還是做夢被嚇到，這個冬天她出去瘋玩的時候少了許多，寒假作業(yè)寫好之后，也時常在家里跟在媽媽的身邊。偶爾幫著媽媽做一些簡單的家務(wù)，也會學(xué)著媽媽打毛線，媽媽做鞋子時她也曾縫制一個像模像樣的布娃娃。
先太太曾夸獎那個布娃娃的手工，小先一也是喜愛那個娃娃的，還著手準(zhǔn)備再做一個送給先曉。
但是有一天她睡醒之后，十分厭惡地把那個做好的布娃娃，和另一個半成品的娃娃全部剪碎扯爛又扔到火里燒成灰燼，即使這樣她還似乎不解氣地對著火焰努嘴！
先太太問她怎么了，她恨恨道：“布娃娃這種東西太恐怖，今后我都不要這種東西！”
從那以后她對針線失去興趣，還把對布娃娃的恐懼帶給先曉，之后這倆孩子都沒有再碰過人形的布娃娃。
這一年的冬天即使白天，先太太也經(jīng)常躺在溫暖的炕上，看著書、看電視、或者看著她針織花樣大全。
先一先曉對電視毫無興趣，若是媽媽睡著了，兩個孩子見了，有時躺下跟媽媽一起睡覺，有時輕手輕腳的換個房間繼續(xù)鬧。
小孩子隨便逮個游戲都能瘋玩半天，時間過得倒是也快。
這一年先生回來的比往年都要早，車上依然貨物滿滿，只是這些貨物有些雜亂無章，他與先太太在家里分裝收拾了好幾日才擺弄妥當(dāng)。
接著臨近新年，村中又一次忙碌起來，村中有人家殺豬，先生買下許多肉與豬頭，又買了很多肥油，先太太烀好的豬腦倆孩子不太喜歡，但是媽媽說補(bǔ)腦，孩子們還是勉強(qiáng)的吃了不少。
先太太熬豬油的時候倆孩子可高興壞了，豬油燉菜好吃的事她們不懂，但是她們知道油脂渣特別好吃，熬完豬油可以吃好幾天這個零嘴。
先太太在大年當(dāng)天收拾鯉魚的時候，還給這倆孩子每人吞過一顆魚的苦膽，說對身體好，倆孩子本來挺害怕，先太太說看誰更有勇氣，兩個孩子又比較起來，吃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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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下旬，培育稻苗種子的間隙先生和先太太正在院子里準(zhǔn)備著育苗的棚地。先太太突然說也想挖一口地窖用來冬藏，夏天也能涼涼西瓜。
先生本也覺得不錯，就答應(yīng)下來，倆人當(dāng)下就把挖地窖的地兒選好了，在北邊廚房位置的窗下，離著入戶門近一米的距離。先生說找一天有功夫了就動鍬。
先太太耐心的等著
一天……
兩天……
三天……
育苗棚都準(zhǔn)備好了，先生還是沒有行動，這挖深坑的活，她一個女人做不了！何況她近來很容易累。
她在心里盤算著，這件事情必須趁著先生在家趕緊安排上，不然回頭田里院子中忙起來，先生更沒有時間，忙完這些他又要走，因此得抓緊奴役他。
先生把先太太這兩日看似耐心的表現(xiàn)全看在眼里，他本來想等著先太太跟他撒撒嬌，奈何再等下去對他的計(jì)劃不利。
于是他在一個黃昏擼起袖子舉起他家松松垮垮用釘子固定著鐵頭的大鎬，大刀闊斧的挖了起來，本來莊稼人干點(diǎn)翻土的活不太當(dāng)回事，但是這平地挖大洞可不簡單！土太硬……
開挖的第一天，兩個小時，他只挖了一個長方形的平面，深度40厘米的樣子！天不熱，他卻是汗?jié)窳苏麄€后背
第二天總深度60厘米，他看著這個長方形有棱有角的坑，內(nèi)心產(chǎn)生了家里不需要地窖的想法，但是還有事情要跟先太太說，他覺得還能再堅(jiān)持一天。
第三天，這個坑挖到70厘米時，稿頭揚(yáng)起的過程中脫離了木質(zhì)鎬把，好懸沒砸到先生的頭！他是撂挑子了，這個地窖冬暖夏涼好儲藏的事情就當(dāng)他不存在吧，但是內(nèi)心的想法也不能跟自己媳婦全盤抖落出來。
他見先太太過來，捂著腳：“哎呦！”
“怎么了？”
“燕晚吶，這破鎬壞了，砸到了腳”
“快進(jìn)屋把鞋脫下來，我去拿藥水”
看著先生小麥色的腳面上不紅不青也沒有傷，她拿著藥水的手遲疑著。
“你看這腫的！胖了一圈”
實(shí)際上，先生一年比一年發(fā)福，那腳面子也是胖的……
先太太狠狠戳了一下那肥腳面：“你有什么要跟我商量的就直接說，別消遣我”
“哈哈哈，我這不是怕你不高興么”
見先太太沒表示，他硬著快速說道：“爹今年60大壽決定在老院子擺宴席，我那幾個兄弟姐妹都去?！?p> “嗯？”
“你要不在家呆著別去了？”
“行，就說我病了，身子不舒服”先太太十分爽快的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先生接下來想好的勸說全堵在了嘴里。
“白努力挖了這么多天坑！本來合計(jì)著幾家都到齊了，就你不去，怕你會不高興，這真是……”
“有什么不高興的？不用應(yīng)付你那幾個穿一條褲子的嫂子姐姐，我高興還來不及?！?p> “二嫂子也跟她們一條褲子了？哎呦那你可真是孤立無援咯。”
她把手頭上的襪子砸過去道：“二嫂子可不是那樣的人?！?p> 四月底稻苗的種子發(fā)芽后扣進(jìn)棚里，開始長出嫩芽時，到了老爺子壽宴這一天;
老爺子的其他四個兒女均是攜家?guī)Э谮s來祝壽，老房子頓時熱鬧喧嘩起來。
城里趕回來祝壽的二兒媳婦，現(xiàn)下正在村東先生家的炕頭上拉著先太太的手，親熱的說著話：
“燕晚，聽七月子說你不舒服，我跟老爺子問過好就趕著來看你，你這臉色是不大好，怎么回事？過幾天跟嫂子回城里看看大夫去？”
先太太見著她這二嫂子真是打心底里高興“嗨！嫂子，我最近不太愛吃東西，別的沒什么事兒！我就是不愛去看那些人，唯一就想見你，現(xiàn)在你來了，算是圓了我的念想了”
這二嫂子在先家人緣口碑極好，就連謝蓮那么跋扈又蔫壞的人，背后里提起她來也全是念著她的好，早些年二嫂子剛嫁過來那陣，先生還小，沒少受這二嫂子照拂，先家上下男女老幼全算上，除了她自己的老公，真是沒有一個人不念她好的。
先知本來也在老爺子那湊著熱鬧，聽這么個人物說要回來看先太太，她毫不猶豫歇人家頭頂上跟著一起回來，明目張膽的聽著墻根。
倆婦道人家湊一起能聊的除了孩子家里的事、就是家里的事，再就是爺們的事！轉(zhuǎn)眼就聊了大半個時辰，二嫂子一看臨近中午，到時間得趕回村西老房子吃壽宴了，說好臨回城前來住兩天才起身出了院門；
先知也沒猶豫，又歇人家腦袋上跟著回了老房子，一拐過長廊就見在房后小先一氣鼓鼓的梗梗著脖子看著她面前的十來個哥哥姐姐：“先春，怎么回事，你們是不是又欺負(fù)先一啦？”
“嘿嘿，媽你回來啦，沒人欺負(fù)她，逗她玩呢，她不禁逗，生氣了?！被卦挼南却菏莻€十四歲的憨憨胖胖的姑娘，先春跟她媽媽氣質(zhì)上非常相似，讓人有種好相處的感覺，眉眼間又自帶親近之意，
隨著先春跟她媽媽的對話，眾人的目光都轉(zhuǎn)過去，七嘴八舌的爭辯著沒人欺負(fù)先一。
先一不說話，也不去看她的二大娘，就站在那一動不動的，保持著梗梗著脖子瞪著眼睛怒視著眼前這些前一秒還嬉皮笑臉奚落她的人！那勁頭，似乎若不是她長得特別瘦小此刻就能跟這些人火拼起來一樣。
二大娘走到近前矮身摟著先一的肩膀慈眉善目地數(shù)落這些哥哥姐姐“你們還說沒欺負(fù)她，看這孩子讓你們氣的都在喘大氣，都是怎么當(dāng)哥哥姐姐的?！?p> “二嬸，我們新聽見個大奔嘍頭的順口溜，那詞兒簡直就是寫給她的，唱給她聽聽，她就生氣了，你說這有什么可生氣的”刁惠一說話一眾弟弟妹妹跟風(fēng)道：“就是的，有什么好生氣的。”
刁惠是老爺子大閨女的大閨女，這幫孩子里最年長的19歲，長得特別漂亮，面相精致，苗條的身材已現(xiàn)豐腴之姿，烏發(fā)如瀑，她早一年就去了城里，住她二叔家，性格剛烈，嘴上不饒人，心眼不壞，跟她二嬸一家相處的很融洽。
先一對這位二大娘并不熟悉，也就早一會的時候，二大娘她們剛到老房子時先生帶著她跟先曉認(rèn)識過一下人，眼下她也并沒有把這位二大娘當(dāng)做依靠的意思，大眼睛里噙著兩包淚，倔倔的怒道：“就是不許你們唱”
“她不愿意聽你們就別唱，老說我們奔嘍頭大干什么，你們想要你們還沒有呢”雖是指責(zé)的話，聲音依然是溫和的
一個跟先一差不多大的女孩率先嗤笑道：“那么丑，誰想要”
“就那跟壽星老似的大奔嘍頭”
“她自己留著吧”
這幫孩子七嘴八舌的又是一波打擊！先一幼小的心靈眼看著要壓不住怒火了！
二大娘依然和聲和氣的哄著她“先一不哭哦，走，二大娘帶你進(jìn)屋吃好吃的去?！?p> 二大娘剛站起身，牽著先一的小手要往屋里去，就見房前轉(zhuǎn)過來一只小可愛，她眉眼都笑開了，放下先一的手，張開倆胳膊，又矮身蹲下去：“哎呦~先曉快來讓二大娘稀罕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