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世浠這場大病后再沒有離開過長公主府一步,每天不是躺在院子曬太陽,就是躺在床上數羊。
正當楚世浠剛數到第七百三十一只羊的時候,玉笙進屋告訴她:“公主,少師大人回來了?!?p> 言時淵回來了,原本要趕近半個月的路,他日夜兼程,七天,從云南到盛京,直奔公主府。
言時淵急急忙忙跑進公主府,連衣服都未曾換,黯然無色,頭發(fā)微亂,帶著一路的風塵,看不到往日的溫潤瀟灑。
楚世浠聽到言時淵名字,慕然抬眼,卻看到言時淵微喘著氣,慢慢走向她。待言時淵走近后,頓時愣住。
楚世浠已經瘦的撐不起來衣服,嘴唇慘白,雙眼淡淡,細看竟毫無一點波瀾,那是死氣。言時淵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和一個月前笑意妍妍的的竟然是同一人。
言時淵慌了,回城之時已經聽聞賜婚之事,但他自己沒答應,為何?為何會這樣?
是皇帝!
言時淵心中即可就有了答案。
他走到楚世浠面前,面對著這個最愛的人,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說什么,滿眼心疼。
“少師大人一路可順利?”楚世浠問道。
“恩。”言時淵雙眼通紅,只是默默看著她,他甚至不敢抱她,不敢碰她,怕碰碎了。
“阿浠?!毖詴r淵低喚。
“時淵,我們就到這里吧!”楚世浠看著他,與他四目相對。
言時淵看著楚世浠的雙眼,似乎想抓住她一絲一毫的無奈,不舍或是別的情緒。
可是沒有,沒有一絲異樣的情緒。楚世浠語氣淡然且堅定。
“給我個理由,皇帝賜婚我是不會答應的,阿浠,你在怕什么?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p> 言時淵還想說什么,卻聽到“我不愛你了,時淵?!?p> 言時淵瞬間暴走,青筋暴起,怒吼“你說什么?”
楚世浠看了他這副樣子,沒什么太大的情緒,慢慢又說了一遍:“我們分開吧,就到這里罷了!”
言時淵看著她這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漸漸安靜下來,他手里還有在云南給楚世浠帶來的玉簪,卻沒能拿出。言時淵放緩語氣,一字一句從齒間咬出:“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阿浠?!彼辉敢鈨此?。
可聽到的只是一聲輕輕的“恩。”
言時淵輕笑,看不出他的情緒,慢慢道“好啊,”隨即拿出隨身的匕首,握住楚世浠的手,讓她拿著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不管你因為什么,我不可能丟下你,除非我死!”
楚世浠手掙脫不掉,只能任由言時淵握著她的手,抵在他心口。
沉默片刻,楚世浠才有了一絲波動,她大吼。
“言時淵!”
“楚世浠!”
二人針鋒相對,都雙眼通紅地望著對方。
楚世浠看著他,努力輕輕說話,可她聽到自己的嗓音依舊那么沙啞刺耳:“言時淵,你別以為我不敢,我今天殺了你,再殺了我自己,我們還能一起赴黃泉,倒也不孤單,你覺得如何。”
她這句話說的隨便,但言時淵太懂她,他知道她真的會做??伤趺瓷岬茫?p> 言時淵顫聲問道:“你想怎么樣,阿浠?”
“你放棄我吧”
楚世浠話落,言時淵頓時一怔,握著楚世浠的手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定定的看著她,仿佛要把楚世浠看穿,想知道楚世浠到底在想著什么。半響無語,他輸了。
“好?!?p> “我答應?!蹦晦D身離去。
而在轉身的同時,匕首落地“嘭呲,”一聲,極為響亮。
孰不知言大人未曾看到的另一半側臉,眼下那一滴清淚。
時淵,你莫怨我。
這世道,從來都不是由我們說了算的。
我寧愿看你新婚宴爾,看你家庭美滿,看你結婚生子,也不要看你為我生不如死。
只是我最愧疚的是,我不敢承認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