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遇熟人
下山的半途,鸚鵡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呼吸,季瑩瑩撫摸著鸚鵡瑪麗蘇顏色的羽毛,非常傷心,將它放在坑里,燕珀蓋土,管家立碑。
一個曾經(jīng)那么愛吃、活潑、鮮活的生命終將變成了一抔黃土,多令人惋惜。
季瑩瑩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轉(zhuǎn)頭不甚在意地繼續(xù)啟程。
圍脖·季星從季瑩瑩肩窩抬頭,圓圓的狐貍眼乜了那凸起來的小土丘一眼,繼續(xù)埋頭睡覺。
終于回到山腳,季瑩瑩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雪野無垠,銀裝素裹。傲霜花樹下,陌上公子,冰清玉潔,湛然若神。
竟是很久之前見過的空相。
他雙眸清透,如同冰晶,凝視著季瑩瑩,但她不覺冰冷,那淡淡的目光,仿佛雪面反射的日光落于臉上,不暖但輕柔。
“你母親曾言要我照顧你,她有恩于我,我不能失信?!?p> 空相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清冷,但很鄭重。
微風(fēng)吹拂,銀光閃爍,晶瑩皎潔的霜花落在他肩上,模樣親昵。
“你什么時候見過她?”季瑩瑩問。
季母走的時候,季瑩瑩來不及見她最后的一面,等她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葬禮上。
那天明明陽光燦爛,照得葉子發(fā)亮,季瑩瑩記住的,只有一排排的黑色人影。
“很久之前,她將我的病治好,就離開了。”空相道。
他清透的眼眸泛起絲絲漣漪,指尖微動,想要觸碰記憶中那個溫暖活潑的人,抬眸卻對上那雙琉璃色的眼睛,里面的漠然讓雙手頓時失去力度。
季星趴在季瑩瑩脖子上,感受到她吐出來的呼吸,用軟軟的耳尖親昵地蹭她。
季瑩瑩摸了摸它的頭,呼出一口白氣。
齊熾站在她身邊,握住她指尖微冷的手,放在溫暖的口袋里。
“你是要去帝都?”空相問。
“嗯?!?p> “天嶺的路都被封了,只能等春天雪融才能走,你先跟我回去。”
“諾亞?”
“不是,在附近有個基地?!?p> “你……”季瑩瑩望他一眼,“一直在這里等著我們?”
“我打聽到你要去帝都?!笨障嗷赝?。
季瑩瑩轉(zhuǎn)過身,和齊熾重新騎上騾子。
“走吧?!?p> 半個多鐘后,幾個人去到空相所說的基地。
管家剛想用晶核找個獨棟房屋,空相卻早就打點好一切,什么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季瑩瑩有點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么清冷的一個人,竟然會這么細(xì)心,是不是有點崩人設(shè)?
空相面不改色,依舊一身雪意的清冷。
基地規(guī)模還算大,條件還不錯,季瑩瑩他們在這里住了一個星期有余,基地的各處地方都逛過一遍,只除了那個不傳于口卻人人皆知的某個地方。
今天一大早,季瑩瑩就借口說想吃雪蓮果,讓管家去天嶺摘些回來,然后轉(zhuǎn)頭就抱著病懨懨的季星跑去找齊熾。
昨晚她已經(jīng)和季星說好,今天它裝病纏著齊熾。
齊熾當(dāng)然答應(yīng)了季瑩瑩的請求,留在房子里照顧季星,季瑩瑩則和燕珀出去找藥。
至于空相,他并不和季瑩瑩他們住一起。
一番籌謀,季瑩瑩和燕珀終于成功溜出來。
“耶!”
兩人默契地拍手歡呼,轉(zhuǎn)身捉緊時間去傳說中的“紅糜區(qū)”。
紅糜,紅糜,紅即艷姝,糜即消磨,所謂紅糜區(qū),指的是飽暖后,和美人一起消磨時間的地方。
直白點,就是古代的怡紅院,現(xiàn)代的紅燈區(qū)。
穿街過巷,左轉(zhuǎn)右拐,季瑩瑩和燕珀終于看到那朵象征的紅糜花,在這冰天雪地里,那般艷麗,一眼即可望見。
雖然還只是早上,但一間間房屋,門前早就掛起了表示營業(yè)的紅糜花。
現(xiàn)在冬季,天寒地凍,基本上沒多少是需要出基地的任務(wù),無數(shù)安放的精力,便只能在這里得到發(fā)泄。
一踏入這片地區(qū),溫度也隨之升起來,縈繞著一股紅糜花獨有的艷香。
那艷香就像一只勾魂的手,將走到這片區(qū)域的人,牽引到一扇扇門扉前,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脖子已經(jīng)被從門扉伸出來的手勾住,身體一下就被拉入誘惑的黑暗里。
此時,那些原本被門扉里的風(fēng)景吸引住的人卻紛紛轉(zhuǎn)頭,望著那個錯闖入這片紅艷的那抹綠色。
裙擺邊白色的風(fēng)鈴草,嬌小又可愛,發(fā)間綠色的葉子隨著主人的動作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簟?p> 少女五官精巧,一雙琉璃色眼睛顧盼生輝,一身綠白公主裙清純美好,像林間精靈,和紅糜的妖艷格格不入。
燕珀擋在季瑩瑩身前,身上威壓一出,那些熾熱的目光頓時消失,心頭蠢蠢欲動的欲念萎靡不振,再也沒人敢肆意地望著那抹與眾不同的綠意。
季瑩瑩回眸,目光被一姝艷麗所吸引。
那抹顏色極美,比季瑩瑩以往所看過的風(fēng)景都要漂亮。
她懶懶倚在門扉上,指間夾著一支煙,吞云吐霧,慵懶的眼神輕輕一憋,人的骨頭瞬間酥軟,再偉岸的英雄,在她面前只不過是化指柔。
只要她愿意,任何人都逃不出她所編織的情網(wǎng)。
可惜,眼角的風(fēng)霜破壞了她的完美,就像無暇玉被磕破了一角,令人遺憾惋惜。
深紅的嘴唇吐出一口煙,她朝季瑩瑩輕輕一笑。
那些煙擦過季瑩瑩鬢邊的綠葉,貼在她耳邊。
“小妹妹,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據(jù)說紅糜花開時的聲響,是這世界上最妖媚入骨的聲音,但只要聽過這把聲音,便知道那不過是屁話,再沒有其他東西能比得上這聲音的妖嬈。
這是只有能迷惑人心的妖精才能發(fā)出的聲音。
季瑩瑩笑起來,琉璃色的眼睛如彎月。
她歪頭,疑惑地問:“那我應(yīng)該去哪里?”
那人彈了彈指間的煙灰,向季瑩瑩伸手,“來我這,我有個寶貝要給你看?!甭曇魩е鵁o盡的誘惑。
季瑩瑩眼睛一亮,“好呀?!逼嵠嵉刈哌^去。
這么容易被騙,燕珀在她身后無語地捂住眼睛,不忍心看著一代毒皇后竟被心機(jī)小白兔吃掉。
他跟著季瑩瑩身后,走進(jìn)那扇門。
門在身后關(guān)上,最后一絲的光明也從視野里消失,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啪”,打火機(jī)被點著,成為唯一的光芒。
小小的火焰只有一個小球的范圍,所有一切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既詭異又妖冶,令人腎上腺素激增的興奮。
火焰停在一只漆黑的木柜前,木柜有一個小孩那么高,木門上掛著一把銅鎖,銅鎖雖然舊,但光表面滑,說明這鎖經(jīng)常被人打開關(guān)上。
艷紅的丹蔻勾著一條鎖匙,遞到季瑩瑩面前。
“打開吧,里面有你感興趣的東西?!?p> 昏暗的光芒下,只能看見深紅的嘴巴。
妖媚的聲音誘惑著季瑩瑩。
季瑩瑩伸出手,鎖匙落在手心,她站在木柜前,用鑰匙打開了銅鎖。
漆黑的門扉被素白的手打開,露出里面的瑩白。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穿著紅裙,坐里面。
小孩的皮膚很白,是那種不見天日的蒼白,襯得他身上那條不合身的成年人才穿的紅裙格外艷麗,就像忘川邊上,露出水面的白骨,生出的花。
紅色的吊帶松松垮垮地搭在瘦小的肩膀上,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瑩白,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那肌膚的細(xì)膩,如同萬千白骨才蒸發(fā)出一指甲多的骨脂,綿滑細(xì)膩,散發(fā)著勾人的暗香。
小孩抬起頭,季瑩瑩見到了中世紀(jì)吟游詩人所傳唱的,無與倫比的那種美麗。
如果說剛剛女人的美麗是妖,那么這個小孩便是沒有性別的唯一。
他的美麗讓人瘋狂,所有看見他的人都會在瞬間愛上他,并且會不擇手段地獨占他,將他鎖在金子做的籠子里,只能被自己注視,不容許任何一絲他人的偷窺,所有覬覦的人都必須死。
“真是漂亮,對吧?!?p> 女人的手扣住小孩美麗的臉上,艷紅的丹蔻緊緊貼著雪白的臉皮,鋒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精致無暇的臉幾欲滲出血來。
明明被人這般捏著,小孩卻沒有任何一絲表情,仿佛被抓住的人不是他,比星空還要深邃璀璨的眼睛,不帶情緒地望著季瑩瑩,就像被高高放在玻璃櫥窗上的美麗人偶。
女人松開手,小孩雪白的臉上,頓時多了五只鮮紅艷麗的手指印。
季瑩瑩退后一步,燕珀站在她身后,視線從小孩身上掠過,不帶一絲驚艷,仿佛只是看到一個在普通不過的人。
“這就是你說的寶貝?”季瑩瑩問女人。
“你不喜歡?”
女人妖媚的聲音竟帶一絲顫抖,仿佛十分害怕季瑩瑩不滿意,拿著打火機(jī)的手忍不住的發(fā)抖,她帶著風(fēng)霜的眼睛里露出實質(zhì)的驚懼,然后下一刻,尖銳的手指插入自己的胸膛。
濺射出來的鮮血噴到小孩美麗的臉上,如同滴在花瓣上的紅酒,妖異又夢幻,是言語無法描述的美麗。
她將指尖上的鮮血當(dāng)做胭脂,抹在小孩美麗的眼角上,因為太過急切且指尖顫抖,艷麗的紅色被勾出一道彎彎曲曲的尾巴。
“這樣可以了嗎?這樣可以了嗎?!他這么漂亮你為什么不喜歡!”
女人叫聲尖利,漂亮的臉蛋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仿佛被撕開人皮的女鬼,令人惡心又丑陋。
季瑩瑩被她的血腥味嗆到,忍不住退后一步。
這樣的舉動更加令女人陷入癲狂,尖銳的指甲不斷扯著胸前的窟窿,紅色的血液不斷流出來。
她將鮮血抹到小孩的臉上,一邊尖叫著質(zhì)問“為什么不喜歡”,一邊將小孩推倒,面目猙獰地沖向季瑩瑩,被燕珀厭惡的一掌揮開。
女人瘦弱的身體橫飛出去,撞到墻上,狠狠地甩在地上,肋骨從胸口的窟窿捅出來,濺了一地的鮮血。
季瑩瑩地鐵老人臉:“什么鬼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