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陽果然回國了，三年，她又看見了他。
此時車外正下著大雨，天色黯淡，深秋的肅殺里總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愴然，一時間涌上來很多的回憶。
公車還在緩慢地行進著，江桉囈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很多沉在時光海底的記憶，像泡沫一樣懸浮起來。
車到站，江桉囈下車撐傘頂著呼嘯的大風朝心理咨詢所走，有點抱怨這樣的晚上還要幫同事值班。
天色越來越暗，潑了墨一樣，無邊無際。
江桉囈坐在桌前整理病歷，門口突然傳來聲響。
“請問有預約…”
話沒說完，江桉囈看見站在門口的晏陽。
他渾身濕透，前額的碎發(fā)也被雨打濕凌亂不堪。
“晏陽?！苯駠殷@呼。
他走過來，短短幾步，身形晃了又晃，險些栽倒。
他坐下來，和她面對面，呼吸有些急促，濃重的酒氣。
此時的晏陽，劍眉星目雖一點沒變，卻再不是曾經(jīng)那種盛氣凌人的晏陽了，不再泰然自若，不再無動于衷。
他的臉上都是雨水，臉色蒼白甚至滲出一絲鐵青。
江桉囈拿出毛巾伸手想要給他擦干，晏陽的頭稍微一偏，避開她的手。
“江醫(yī)生?！彼穆曇羧跞醯模尳駠衣犃诵奶?。
“我一直以為”他的喉結(jié)蠕動了一下，“要靠自己拼命爭取才能得到的東失去的風險就會很大?！?p> “晏陽，我這里有衣服，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你這樣不行的?！苯駠矣行┙辜?，甚至還有些生氣。
“不想做任何刻意的表達，因為害怕暴露隱私；討厭努力求全時的卑微相，因為不想它削減我對一件事物最初衷的喜愛。我以為我們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我一直在等你?！?p> 他睫毛顫動，聲音一點點低落下去，“可是你卻再也不能屬于我了?！?p> “曾經(jīng)你說你不愛我?！?p> “我在等你說。”
“為什么一定要我先說出愛你呢。”江桉囈眼底泫然有淚，“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晏陽?！?p> 江桉囈的眼睛里劃過黯淡的寂寥，聲音扯出一絲悲傷的沙啞，
“可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真正在意的是我們認識這么久你卻無法為我做出一點改變?！?p> “我嘗試過，”他的嘴里無力地勾起一抹笑意，“一點點?！?p> 晏陽注視著江桉囈的眼睛，半晌，他閉上眼睛，一道溫熱的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笆俏也×恕！?p> 雙手支撐著桌子，他吃力地站起來，眼前已經(jīng)有些模糊，她臉的輪廓在他的視線里被一點點淹沒。
轉(zhuǎn)身。
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