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過了一年。
“女娃娃，今天我們住的那個地方有馬戲團(tuán)表演，你想不想去看？”張大海的同事笑著問如月。
“明天剛好是星期六，不上課。爸爸，我們?nèi)グ?！”如月央求張大?！?p> 張大海在燒菜，今天晚上他同事帶著兩個小姑娘過來感謝他，因為他幫那兩個姑娘介紹了一份工作，那一男兩女都是四川人，兩個姑娘約莫20歲左右，是那個男同事的表妹。
“明天早上我還要上班，等放假了爸爸再帶你去吧。”
“大海，這是當(dāng)?shù)氐膹R會，很有名的，三月三，去爬山。明天馬戲團(tuán)就要撤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廟會快要結(jié)束了。”四川同事說道。
“爸爸，去吧！去吧！”如月開始圍繞在張大海周圍轉(zhuǎn)，她心中實在是太想看看馬戲團(tuán)是什么樣子了，她從沒有看過馬戲。她在心中開始想像里面有各種小動物，她在想小狗是不是真的會做算術(shù)？是不是還有大象、馬、老虎呢？這些現(xiàn)實中她都沒見過，只見電視里放過。
“大哥，要是你上班忙的話，我們帶她去看，明天我們把她送回來?！逼渲幸粋€瘦一點的姑娘說道，她扎著一根粗粗的馬尾辮子，穿著黑色的布鞋，那打扮還是剛從農(nóng)村進(jìn)城的模樣。
“你們也是剛來，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好麻煩你們?！睆埓蠛６松蟻硪诲侓~，放了很多辣椒，另一個微胖的姑娘也幫忙一起做飯，她還在菜里放了麻椒。
大家圍在一張簡易桌子上吃了起來。
“爸爸，我們到底去不去呀？”如月著急地問道。
“趕快吃飯，一會吃過了再說?！睆埓蠛Ｓ鼗氐卣f。
“這菜太麻太辣了！我吃好了。”如月吐著舌頭說，她根本無心去吃飯，心里想的全是馬戲團(tuán)的事。
“你吃得太少了，你如果把那一碗飯吃完，我就帶你去。”
“好的，說話算話！”
“算話。只要你吃得一粒不剩下，再吃一點魚，我就帶你去。”
張大海吃那個麻辣味，自己都受不了，他以為如月肯定吃不下那個麻辣味，所以想讓她自己先打退堂鼓?？伤麤]想到，如月倒了一碗清開水，把魚肉放在水里涮洗一遍，一碗飯一下子就被她吃完了，吃得一粒不剩。
“爸爸，我吃完了，你說話可要算話。”
張大海心想，自己挖的坑自己來填吧。他被辣椒嗆到了，捂著嘴咳嗽著說：“算話，算話，老爸說話從來算數(shù)。吃過就走！”
那三個人很配合如月，很快就吃完了。
“大哥，您慢慢吃！”他們幾乎異口同聲說道。
“你們再吃一點嘛，不要著急。你們吃飽了沒有啊？”張大海希望他們多吃一點，他自己才剛喝了幾杯酒。
“吃飽了！吃飽了！吃飽了！”
張大海笑著對如月說：“完了完了，上了鬼子的當(dāng)了！老娘我舍命陪君子吧！”
“您是爹，不是娘！”
“我這既當(dāng)?shù)之?dāng)娘的，更累！”
張大海匆匆吃了兩碗飯，收拾了一下。便騎著自行車和他們一道出發(fā)了，天剛擦黑。
他們住的地方在西邊，騎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
他們一行五人，騎著三輛自行車，如月坐在那個瘦一點的姑娘車后，男同事帶著另一個姑娘。張大海自己一個人騎，他知道自己車子的剎車不靈了，平時上下班路都是平的，他自己騎得慢，也沒什么危險性?，F(xiàn)在去那個同事家，也不知道路況怎么樣，他也是第一次去，所以不敢讓如月坐在自己的自行車后面。
張大海緊緊地跟在他們倆的車子后面，如月不時回頭看看張大海。
“爸爸，你騎快點！”
“好的，我就在后面?！?p> 如月內(nèi)心是激動和興奮的，她希望立馬就能看到馬戲團(tuán)，但是越期待就越覺得時間過得好慢，黑夜也將路顯得更漫長。
“怎么還沒到呢？如月焦急地問。
“快了，翻過那座大橋就到了，看到了嗎，就前面那座橋?！?p> 如月借著路燈的光，看到前面隱約有一座大橋。
“望山跑死馬?！睆埓蠛Ｕf。
“爸爸，什么意思？”
“就是眼看著很近其實很遠(yuǎn)的意思?！睆埓蠛＝忉屨f。
“快了，大哥，最多還有二十分鐘就能到?！?p> 天已經(jīng)黑透了，張大海心里想，好在是一條大路一直往前走，如果有岔路或者小路，很容易迷路。他還打算早去早回，所以心里暗暗記著路線。
準(zhǔn)備上橋了，如月的心又開始激動起來了。
那橋又長又陡，張大海的車子已經(jīng)老舊了，所以他騎得特別慢，好不容易騎上去了，還沒來得及停下，由于剎車失靈，他的車子一下子沖在他們倆輛車子的前面。
“爸爸，你怎么沖到前面去了?！比缭麦@奇地問道。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張大?；卮鹚灰姀埓蠛５能囎酉耧L(fēng)一樣沖到最底下，橋下面正對著一棵大榕樹，張大海知道剎車失靈了，但他沒想到這橋的另一面更長更陡，由于天黑了，橋上的路燈不是很亮，再加上對橋面的不熟悉，他一下子慌了，他用兩只腳當(dāng)剎車，根本不管用，他覺得鞋底都要磨破了，下去之后依然剎不住車，他一下子撞到橋下那棵大榕樹上，只聽見“哐當(dāng)”一聲，他連人帶車倒在榕樹底下。
如月聽見響聲，一下子也慌了，心理撲通撲通跳。但她還是很鎮(zhèn)定地沒有跳下車，等她的車子停穩(wěn)了，她跑過去，嚇得臉色蒼白。
“爸爸，你怎么了？”
他們一起把張大海扶起來。
“張大哥，你沒事吧？要不要緊？不行我們送你去醫(yī)院?！?p> “沒事的，沒事的?！睆埓蠛Ｎ嬷亲勇卣f。
他掀開衣服，肚子右下角被劃了一道大口子，足足有5厘米長的樣子，如月看著鮮血慢慢滲出來，嚇得眼淚汪汪。
“爸爸，我們不去看馬戲了，都怪我！”
“沒事的，爸爸死不了，我們?nèi)タ础！?p> “先去我們房間，我那里有藥和紗布，先包扎一下吧?！?p> 他們推著自行車，走了大概5分鐘就到了他們的住所。
那是一幢民房，房間簡潔整齊?；椟S的燈光下，那兩個姑娘找來藥箱，幫張大海包扎好。
“好了，沒事了！大家別擔(dān)心我，只不過劃了一道皮，不礙事的?！睆埓蠛Ｈ讨葱χf。
“大哥，不行的話，咱們還是先去醫(yī)院看一下吧?！?p> “爸爸，我們?nèi)メt(yī)院看一下吧?！?p> “真的沒事，如月，你不是想看馬戲嗎，我們現(xiàn)在就去，讓叔叔阿姨帶路吧。”
“那行吧，馬戲團(tuán)就在這里的山腳下，不到五分鐘的路?！?p> 他們走到山腳下，只見人山人海，一個又一個帳篷此起彼伏地連在一起，它們有序地駐扎在山腳下，非常地壯觀。
外面有人在吹火把，只見那人光著上身，向火把上噴了一口水，火順勢變得又大又長。
如月一直扶著張大海，他們也左右攙扶著。
“如月你只管開心地玩，不用擔(dān)心爸爸。爸爸一直在你后面，你只要不亂跑，不跑丟了就行?！?p> 張大海再三叮囑兩位姑娘照看好如月，他和男同事走在后面。
如月跟著兩位姑娘走進(jìn)一個帳篷，那里擠滿了人，大家在圍看一條蛇，那是一條土黃色的蟒蛇。它盤在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脖子上，如月和兩個姑娘嚇得連忙退出帳篷外。
如月心里還是不放心張大海，也沒有剛開始那般期待看馬戲了，她心里一直擔(dān)心爸爸會不會怪她，都是她非要過來看才導(dǎo)致爸爸受傷的，她內(nèi)心的自責(zé)讓他根本無心看下去，她出來找不到爸爸，內(nèi)心更是焦急萬分。
突然一只大手摸著她的頭說：“怎么不看了呢？”
“爸爸，你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你后面呀?！?p> “我們回去吧?！?p> “張大哥，今天晚上你早點睡，明天我們帶如月一起玩?！?p> “好吧，那今天我們先休息吧！”
晚上如月和兩位姑娘睡一起，張大海和他同事睡一起。
次日天剛蒙蒙亮，張大海便過來在窗外叫如月，如月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便同張大海一起騎車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漂泊大雨，他們父女被淋成落湯雞了，像是從河里撈上來一樣。
張大海在雨中拼命地騎著自行車，如月坐在自行車后抱著他的腰，她用小手一直捂住爸爸的傷口，生怕雨水把它淋濕了。
昨天過去的時候天黑了，看不清外面的風(fēng)景，早上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路兩邊的田里都種著西瓜，綠油油的藤葉被雨水沖開，露出許多圓滾滾的西瓜。
到家以后，張大海燒了一壺?zé)崴屓缭孪认戳藷崴?，自己隨便沖了一下便換上工作服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