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天一切準(zhǔn)備就緒,便要前往神歸山。路途遙遠(yuǎn),秦南著人安排馬車,第二日便要動身。當(dāng)晚設(shè)了酒宴,說些家常,趙天不勝酒力,沒喝多少這便有些醉了。
秦月兒也是有些不舍,不覺多飲了幾杯。皓月當(dāng)空,滿天星辰,眾人飲酒說樂,別是一番滋味。只見:
明月高掛,玉兔繞桂花馨馨;星辰滿載,珍寶密布光閃閃。皓月照萬里如銀,微風(fēng)過千山似水。對酒當(dāng)歌話人間喜事,望月思舊巧紅塵宿緣。推杯換盞不知夜深過半,交心置腹還盼回首再聚。
東方微亮,秦南夫婦府前送別,臨行前贈些銀兩,另有一番囑咐。趙天再三婉拒,不料盛情難卻,只好感動收下。只見:
東方初白,雞鳴燈滅。光露東邊日初顯,星藏西邊月將落。街前包子鋪熱氣翻騰,路邊趕路人三倆結(jié)伴。昨夜風(fēng)流貪睡者未起,今朝過活早忙人已碌。臨行再三依不舍,行路萬般需謹(jǐn)慎。
讓趙天詫異的是,秦月兒卻是沒來。秦母著下人去叫,下人回稟:“小姐睡得沉,房門已是反鎖,也是叫喚不醒?!?p> 趙天只是笑著拜道:“定是昨晚貪杯,起不來床,還是讓她多加休息。趙天告辭!望伯父伯母珍重?!壁w天辭了眾人,上了馬車。馬夫駕車揮鞭,出了城門,向北而去。
卻說趙天二人,出了城北,天已大亮。馬車師傅駕車嫻熟,行的平緩舒適。趙天臥在車內(nèi),靠著一個大包袱,包袱里都是姬雪準(zhǔn)備的衣物和一些銀兩。心里懷著期望,想著學(xué)成武藝后,能為父報仇和行俠仗義的美事。想到如此,嘴角不覺上揚。
就在此時,只聽得馬夫一聲喊叫:“驢!”頓時嘞緊馬繩,馬前蹄高高躍起。馬車突然停下,趙天險些栽倒,還好身手敏捷,一把扶住馬車。
趙天心中驚訝,不知是什么攔住了去路。拉開車簾,只見的車前站著一人。這人身穿白衣,手持流星蝴蝶劍,一雙月牙眼格外有神。
卻聽得趙天一身驚呼:“秦月兒,怎么是你?你怎么來了?”話語中三分驚訝,七分驚喜。原本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月兒。
秦月兒身著一身男兒打扮,背上背了個包裹,嘻嘻笑道:“我自然是來陪你一起去神歸山的,你也走的太慢,我在此處已等了好久?!闭f完秦月撇了撇嘴,似有些不滿。
趙天見她這般,自然明白其用意,好奇問道:“方才下人喚你,說你房門反鎖,還在熟睡。你如何又到得此處?若是被伯父知曉,定然十分生氣!”
秦月兒擺了擺手,又道:“我如不早早翻窗而去,又怎能脫身來此。若是被爹知道,定然不許我出來,我只好出此下策。”
秦月兒古靈精怪,如此做法倒真像她的風(fēng)格。趙天回道:“不行,伯父若是知道,定然喚你回去,不如現(xiàn)在就送你回去?!?p> 秦月兒委屈道:“別!趙天,我好不容易才出來,如何能再回去。我已在房內(nèi)留了書信,說明了緣由。若是爹不肯,等我到了神歸山,求師公說情,想必父親也只有應(yīng)允了。我在家都快悶死了?!?p> 趙天見秦月兒一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模樣,也是有些無奈。只是道:“伯父伯母待我恩重如山,若是你有些損傷,我如何交代?你還是聽話,乖乖回去的好?!?p> 秦月兒道:“沒事,三倆日的功夫便到,能有什么損傷?”趙天再三相勸卻是無果。
秦月兒突然身形一躍,徑直跳上馬車。沖著馬夫道:“快走!若是我爹知曉,定然派人來尋,遲了可走不得了?!?p> 那馬夫面露難色,早已瞧得明白,忙道“小姐,你就饒了小的吧。若是被老爺知道此事,還不打斷我的腿。”
秦月兒回道:“你這人,既然知道我,為何還不聽我吩咐。你怕我爹,難道就不怕我手里的劍,本小姐讓你往哪你就往哪,若是違背分毫,我便不客氣了?!闭f完便拔出寶劍,劍光閃閃,鋒利無比。
那馬夫是個老實人,胡子花白,名叫金老兒,是秦府的車夫。此時也是嚇的直冒冷汗,當(dāng)下忙道:“一切聽小姐的!”
秦月兒又寬慰道:“放心,有什么事我自會承擔(dān),與你無關(guān)。你好好駕車,我自不會虧待你?!鼻卦聝很浻布媸?,又取出一錠銀子。那金老兒勉強接下。
趙天見此,暗暗搖頭,這秦月兒還真豁得出去,什么招都使得出來。只得無奈道:“走吧!我的秦大小姐。”趙天不知該擔(dān)心,還是該高興。自己本來一人上山有些孤獨,這下有秦月兒作伴,心中倒是真有幾番驚喜。
秦月兒喜笑顏開,三人駕車往北一路而去……
話說倆頭,秦南夫婦見日上三桿,秦月兒還未起床。二人心中頓時有一絲不妙之感,便差守門丫鬟如玉又去叫門。那如玉來到門前叫了半天無人搭理,從窗前一望,屋內(nèi)哪有一人。趕忙回稟家主。二人見了秦月兒所留書信,臉上神情各不相同。
姬雪見女兒不見,忙道:“還是去了神歸山,沒想到她與我磨了幾天未果,竟然還沒死心。要不,趕緊派人去追?”
秦南見此,搖了搖頭,似有深意的笑道:“算了,女兒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由她去吧!眼下時局正亂,她留在城內(nèi),不見得是好事。留在師傅身邊,反而安全的多。又有金老兒駕車陪同,路途也不是很遠(yuǎn),想來無事?!?p> 姬雪嘆道:“哎,只能如此了。只是她這一去,不知何時再見,我怕心里想的慌?!?p> 秦南摟著姬雪的纖腰,溫柔道:“她總歸是要嫁人的,若是夫人怕孤獨,此事了結(jié),日后我多陪陪夫人就是!”姬雪眼露柔情,望著眼前英俊男子,柔聲道:“如今時局正亂,夫君還是忙著正事要緊,萬事還需小心!”
秦南笑道:“多謝夫人關(guān)懷。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倍讼嘁老噘?,柔情蜜意無限。
無人知道,這驚天虎秦南竟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若是讓平日里的手下看到,不知昔日的威嚴(yán)形象還能留存多少。
可誰都沒發(fā)現(xiàn),此時秦府內(nèi)宅飛出一只靈雀,直往南邊而去……
話說趙天二人一路相伴,路上美景不絕。只見:
遙山翠綠,遠(yuǎn)水澄清。依山傍水,景色怡人。暖照百花紛紛爭艷秀鋪林,風(fēng)吹楊柳依依拂動排成行。風(fēng)和日麗,時過山村老店;路直沙平,夜宿客棧驛館。車輿蕩漾飛塵起,駿馬奔馳紫陌中。
趙天和秦月兒一路依山傍水,倒是欣賞了一番美景。雖說臨著官道,但二人也是白天趕路,夜晚住宿,小心行事。不覺也是過了倆日,再有一天的路程,這便是能到達(dá)神歸山上。
這一日,暮色將臨,三人來到一處客棧。只見:
前臨官道,后接鄉(xiāng)村。門前彩旗迎風(fēng)起舞映晚霞,溏邊翠柳依伴黃槐弄清風(fēng)。黃泥墻壁,題寫著幾句風(fēng)流詩句襯美畫;烏木桌椅,端坐著四方陌人商客喚酒保。百年陳釀順風(fēng)飄千里勾人,一曲高歌相思聲萬里動人。架上瓷瓶酒壇排得整齊有序,店內(nèi)小二酒保忙的不亦樂乎。
店外小二前來招呼,牽著馬去了馬廄。趙天弓不離身,秦月兒劍不離手。三人進(jìn)的店內(nèi),只見店內(nèi)客人不少,三三倆倆圍坐一桌,各種模樣打扮。有的是商旅打扮,有的持刀拿劍,一臉江湖之氣。在廳堂北角坐著六人,皆穿藍(lán)衣,佩戴寒兵,不知什么來路??蜅R彩呛艽?,樓上樓下共有三層,上面?zhèn)z層卻只是住人。
三人方一進(jìn)門,這群人便齊齊望來。趙天只感覺不自在,只得回眼相視。就在此時,一名小二上前道:“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呢?要是住店,咱這有上中下三等房間,包您滿意。”這小二留著八字胡,眼睛細(xì)長,一臉嘻嘻之色。
秦月兒回道:“先訂三間上等房,再上些好酒菜來,越快越好!”秦月說著便扔出一錠銀子,那小二頓時眼前一亮,趕忙接住,口中道了句“諾”。
趙天見秦月兒一路出手闊綽,果真是財大氣粗。三人尋了一個空座,便坐下喝茶休息。
不一會的功夫,小二端了一壺好酒,上了些熟雞嫩鴨。趙天和秦月兒都不勝酒力,未敢多喝,只是吃些飯菜。那金老兒卻是喝的不少,只是二人沒注意,這金老兒喝酒的時候眼露寒光,不知在想些什么。三人趕了一天的路,早已饑餓十分,當(dāng)下吃的大快朵頤。
就在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名女子,約莫三十歲,長相較好,手抱素琴。只見:
圓臉細(xì)眉,杏口桃腮。鬢若一片烏云,眉掃半彎新月。冰肌玉骨,賽過初冬白雪;粉面酥胸,勾的狂風(fēng)亂蝶。身著榴裙隨身擺動,手扶素琴窈窕玉立。音如黃鸝鳴翠柳,身如柳燕過清風(fēng)。烏云素面肌骨好,不擦胭脂也風(fēng)流。
這女子來到一處高臺,嬌聲道:“各位客官,小女子名叫柳如煙,因丟了盤纏,身無分文,不得再回故里。幸得客棧老板可憐,每日奏上幾曲,好抵飯錢。若是哪位大爺老板聽得順耳,不妨賞些錢財與我作些盤纏。日后小女子定會燒香拜佛,以報厚恩?!?p> 眾人聽到此處,都靜下聲來。早來幾日的都已知曉,但還有人調(diào)笑道:“小娘子生的如此美麗,不如跟了我,還怕沒什么盤纏?”此話一出,惹得眾人皆大笑不止。
那女子不動聲色,扭了扭腰肢,嫵媚笑道:“大爺抬舉,可惜小女子已有夫家,哪能另尋他人?!闭f罷,坐下身來,擺好素琴,彈了起來。只見:
微微福身,婉婉落座。玉指輕揚,露出嫩臂晧腕似雪;琴弦拂動,聲出四方賓客皆驚。優(yōu)柔婉轉(zhuǎn),汩汩流水繞指過;琴聲高昂,綿綿高山望不穿。忽而歡喜,忽而悲涼。千里迢迢思舊土,朝朝暮暮念佳人。
眾人聽得這女子琴藝極高,皆是歡聲喝彩。秦月兒忽道:“這女子琴藝婉轉(zhuǎn),收放自如,怕是比我姐姐的琴藝也是強上幾分?!?p> 趙天暗暗點頭,雖聽不懂,但也覺得十分悅耳。只聽說秦月兒的姐姐秦素兒,不好武藝,卻是精通琴棋書畫。如今秦月兒這般評價比較,想必這柳如煙的琴藝也是極高了。
這女子奏了一曲,眾人喝彩卻是少有人打賞。秦月兒見狀,起身來這女子面前,卻是賞了一錠銀子。惹得眾人皆是抬頭觀看。
那女子起身笑著謝道:“如煙謝過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绷鐭熞伙A一笑皆是誘人無比,仿佛勾人心魂。
秦月兒回道:“不必多禮。我的名字不提也罷。只是姑娘琴聲婉轉(zhuǎn),收放自如,真是高藝。希望你能早日湊足盤纏?!?p> 柳如煙又施了一禮,面帶微笑道:“承蒙公子稱贊,如煙無以回報。沒想到公子也懂的琴音,既然公子愛聽,小女子特為公子奏上一曲,以博公子歡喜?!?p> 秦月兒又回到座上,這柳如煙又開始彈奏起來。但聞:
初起平緩,萬里江河微風(fēng)拂過起漣漪;音若婉轉(zhuǎn),千山遍野春日散漫暖人間。忽而急奏,音有高低。低若深淵巨獸凝,高似高山險峰落。高低急奏心膽顫,此起彼伏匪夷思。萬馬奔騰聲悲壯,八面埋伏驚弓鳥。聲聲猶如殺人劍,劍劍直催心膽寒。眾人聽來只稱奇,唯有知音懂此意。
眾人雖聽不懂曲,但聞琴聲高低起伏,不覺聽得有些熱血沸騰之感,皆是拍掌叫好。秦月兒越聽越是心驚,心中更是疑惑。此曲雖高,但談不上歡快,更有些悲涼。若是想要歡喜之感,大可換其他曲目。當(dāng)下向柳如煙望去,柳如煙卻是相視,微微一笑,眼珠微轉(zhuǎn),未說一句。柳如煙談完此曲,又朝眾人施了一禮,便上了三樓客房。
趙天見秦月兒臉上未有笑容,反而黛眉微簇,似有愁容。當(dāng)下問道:“怎么了?”秦月兒忽然笑道:“無事!”
三人吃完飯便找小二拿了房牌,往三樓上等房去了。三人房間緊挨一起,秦月兒住在中間,金老兒和趙天各居左右。
月色降臨,月上柳梢??蜅?nèi)燈火闌珊,眾人都睡了去。只見:
月攀柳梢,一朵烏云半遮月;清風(fēng)拂過,幾絲涼意侵體寒。寒鴉盤旋枝頭凄凄叫,野外無人各家燈火滅。馬廄偶有鳴嘶嘶,醉臥不絕聲鼾鼾。
趙天將長弓立于床邊,躺在床上,卻是未脫衣服。摸了摸靴中匕首,暗自思量著今日柳如煙所彈的那首曲子。不知怎的,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長年深處密林,對危險的感覺尤為靈敏,這種本領(lǐng)不知救了自己多少回。
正在趙天思量之際,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喂,趙天,睡了沒?快開門!”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來自秦月兒。
趙天趕忙起身,開了房門。見秦月兒拿著寶劍四下觀望,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便讓其進(jìn)了房間。趙天疑惑道:“怎么了?”
秦月兒低聲道:“趙天,你有沒有一種奇怪感覺?”
趙天似有所悟道:“似有不妥,但說不好是哪里的問題??偢杏X那個柳如煙有些古怪,那般打扮,倒不像是個平常人家?!?p> 秦月兒點了點頭,又道:“我方才在房間想了幾回,這才明白!你可知那柳如煙后面談的是什么曲子?”
趙天搖了搖頭,道:“若是彎弓射箭還行,拂琴作畫卻是一竅不通。只感覺那琴聲有些詭異,卻不知有何含義。莫非你知道此曲?”
秦月兒道:“想了半天,這曲子我倒是聽姐姐彈過。此曲名為八面埋伏,出自溪國琴手樂詩之手。為的是紀(jì)念昔日廉達(dá)將軍被圍焚山,四面受敵,無處可逃,最終壯烈犧牲。柳如煙彈奏時,總是與我相視,這曲倒像是彈給我聽的?!?p> 趙天問道:“這八面埋伏暗藏殺機,莫非暗指此地不妥?”
秦月兒道:“方才我問了小二,這店中來了一些客人,比我們早到了一天,第二天卻不趕路。像是在等人一般?!?p> 趙天又道:“是有點奇怪,你懷疑那伙穿藍(lán)衣服的?看他們也不像是閻羅殿的人。不過怎會如此巧合?我們剛從安遠(yuǎn)城出來,就有賊人趕來嗎?”
秦月兒又道:“上次我去百脈山也是一時興起,事先未與他人說道,連我娘都不知道。最后還是被閻羅殿的人圍住了,難道這般巧合?”
趙天吃了一驚,訝道:“你懷疑秦府里有內(nèi)鬼?”
秦月兒暗自點頭道:“不錯,必然如此。這些人定是人手不夠,不想打草驚蛇。若是晚些來了幫手,我們斷難逃走。以防萬一,我們馬上動身,千萬不能讓賊人發(fā)覺,等到了神歸山就沒事了。”
趙天當(dāng)下明白,連忙背起長弓,拿著匕首。二人思量完畢,就去旁邊房間叫那金老兒,不料金老兒也是未睡。當(dāng)下說明緣由,三人未走廳堂,卻是爬窗而下。
三人小心來到馬廄,取了馬車,便又上路了。待的遠(yuǎn)離客棧,金老兒猛揮長鞭,全力奔馳。
就在趙天三人離開不久,客棧內(nèi)一聲長嘯,奔出六個藍(lán)袍人。為首之人暗罵了一聲,接著道:“怎會走露了風(fēng)聲?那騷娘們古里古怪,眉來眼去的,莫不是她有古怪?黑風(fēng),你去試探試探。其余四個都跟我去追?!蔽迦私詰?yīng)聲道:“是!”
名叫黑風(fēng)的藍(lán)袍男子拿起長刀,來到墻邊一躍而起,三倆攀爬便是上了樓頂??礃幼樱涔σ彩菢O高。
其余幾人皆騎上快馬,順著大道,直追趙天三人而去??删驮谶@伙人剛離開不久,客棧內(nèi)傳來一聲慘叫,聽聲音卻是個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