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青梅只宜下酒

第37章 攻心為上

青梅只宜下酒 蕉鹿的鹿 3637 2020-05-10 18:00:00

  果兒將食盒端來時,徐元道還在倒騰那一堆草藥。小藥僮在一旁看著火,也是忙得流汗。

  他煉制的藥物,毒性還沒拿捏妥當(dāng),如果和那邊的廚房挨得近了些,恐有些隱患,所以就找了個遠(yuǎn)僻的院子。

  果兒放下食盒,便去瞧放置在一旁的藥粉、藥丸、湯藥。

  徐元道轉(zhuǎn)過頭去瞧見的一幕,便是她正湊近了去聞那剛出爐的藥粉。一顆心立馬跳到了嗓子眼,連喊都喊不出,只一把將她拽遠(yuǎn)了些。

  “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聲音里難得帶了點怒意。

  果兒睜著迷蒙的圓眼,里頭寫滿了困惑,緩緩搖了搖頭。

  徐元道見她懵懂的樣子,瞬間沒了怒氣,語氣緩和了不少,“那是我剛研制出的毒藥,毒性有些強,你這么靠上去,仔細(xì)你的小命。”

  果兒還是無畏,指了指他。意思大概是,有你在,毒不死。

  徐元道心中稍感欣慰,“有我在,你自然無事。不過,”拉起她的衣領(lǐng),將她拎到一旁,“你還是離遠(yuǎn)些。”

  果兒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將食盒遞給他。

  她被主子分來此處,但她不通藥理,不知能幫些什么忙。也不是主子是怎么安排的。她覺得去廚房守著,倒才是個適合她的好差事。

  徐元道抱著食盒笑得賊眉鼠眼。幸好聽不到果兒心中所愿,不然他得食不知味了。

  院外的將士還在休息。黎南看到隨念,立馬將她拉過來,“喂,我說你那個丫頭是從哪里找來的寶貝?”太猛了,一連干翻了十個。

  隨念掙脫他的拉扯,“怎么?看上我家丫頭了?”

  黎南打了個哆嗦,“不敢,你看那人,”隨念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一位塊頭頗大的將士,“只三招,就被夏月撂翻了?!?p>  隨念不意外,“其一嘛,是那人輕敵;其二嘛,”隨念插著腰,帶了些痞氣,“是因為我們家夏月確實很厲害?!?p>  她臉上的笑容著實欠扁,黎南眼紅,只能陰陽怪氣地說,“你家王爺見了你這模樣,肯定想退婚?!?p>  隨念搖頭晃腦得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婚是退不了的,夏月你也別覬覦了?!闭f完瀟灑走開。

  黎南對著她的背影,踹了好幾腳。

  另一旁,夏月一個人遠(yuǎn)遠(yuǎn)站著,一張冷臉寫著生人勿近。剛被她打敗的幾個將士,時不時看過來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小聲嘀咕些什么。

  隨念靠過去,“感覺怎樣?”

  夏月從來獨來獨往,不曾帶兵。只是跟著隨念,也上過幾回戰(zhàn)場。

  “人太多,記不清,有些資質(zhì)還行。”臉上仍是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

  這么心不在焉的可不行。眼珠一轉(zhuǎn),心里有了主意,隨念問道,“黎南讓我來問你,要不要比一場?”

  “比什么?”

  “這場仗,你和他,哪一個打得更漂亮?!?p>  “何為漂亮?”

  “自己人死的少,傷敵卻多?!?p>  夏月思索了片刻,應(yīng)道,“好。”眼中不再是那種沒有目的的散漫,而是生起了一絲懾人的光。

  黎南忽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

  而那日之后,夏月所在的兵組,受到了更為嚴(yán)苛的訓(xùn)練。以及,見識到了更為狠厲的打法。

  “王妃娘娘,王爺讓您過去一趟?!彪S念還在練著兵,荃兒便來傳話。

  這兩日日日練兵練到日落時分,隨念還擔(dān)著巡視之職,仔細(xì)算來,竟足足有兩日不曾見過他了。

  自鄭府人去樓空后,他們便不宿在一處了。同在一個屋檐下,卻見不著幾面,著實讓人有些懷念從前同床共枕的日子。

  蘇尋見人來了,先倒上一杯茶遞給她。

  隨念卻躊躇著不敢接,她現(xiàn)在比較膈應(yīng)茶這個東西,“我還沒吃飯,別又喝醉了?!?p>  蘇尋無言。見她練兵打仗倒是利落干凈,衣食住行卻處處透露出傻氣。沒好氣地說道,“專為你泡了性子溫潤的茶?!?p>  隨念覺得自己不能拂了他的一片好意、讓人寒了心,于是趕緊接過,“王爺美意,我豈能不知好歹。”一口飲了下去。

  放下茶杯,眼前卻多了一張紙,隨念接過看了兩眼,有些不敢確信,“這是,鄭府的圖紙?”

  蘇尋慢慢啜著杯中的茶水,慢條斯理地答,“沒錯?!?p>  這人做什么事,都有一種裝腔作勢的好看。隨念不由又多看了幾眼,才又把視線重新放回圖紙上,“這都是你畫的?”上頭不僅有鄭府布局全貌,甚至還有清晰的防御工事圖。

  “嗯。”聲音淡然。

  隨念立馬殷切地望著他,“我哥說我頂多是個將才,我瞅著你至少是個帥才,咱們一唱一和,甚是合襯?!?p>  語氣有些諂媚,蘇尋卻聽得很是舒坦,“那就勞煩隨將軍,替我著些將士,按著這圖開始動工吧?!?p>  “領(lǐng)命。”說完,還行了個半跪之禮,嘴里嚷著“這次準(zhǔn)夠他們喝一壺了”,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出去了。

  蘇尋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木然地?fù)嵘闲靥?。這里,他的心還在微弱地跳動著,但遠(yuǎn)不如她那么生機勃勃。

  眼里閃過一絲落寞,隨即又自嘲了起來,那么多年都這么過來了,為何此刻突然升起這種虛無的渴望。果然,人都是難以滿足的么?曾經(jīng)連虛弱地活著都是渴求,如今卻想擁有的更多。

  他慢慢閉上了眼,睫毛在眼瞼之上輕輕顫動。再睜開眼,又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眸中一片清明。

  卻說趙穆在西成山上,也整日帶著底下的兄弟操練。

  那日,他照例在山中視察各部,身后跟著跟隨他多年的馬二爺。

  馬二爺在幫中算是個謀士,前些時候去了趟云州,打點了些事務(wù),回了山中,才知道幫中出了如此大事。

  馬二爺一回來便同趙穆說了些交心的話。

  兩人照例如往常一般,喝酒,議事。

  說起大戰(zhàn)在即,馬二爺嘆了口氣,開口道,“大當(dāng)家,雖說我們白羅寨,是靠著秦家才有今日之勢。但幫在,秦家對我們的恩義才在。秦公子此番,卻是要將白羅寨當(dāng)作他手刃仇人的刀,他是執(zhí)刀之人,斷不會在意這刀會不會折。此役若勝了還好,若敗了,怕是要將咱們這寨子,拼個干凈?!?p>  這話不可謂不發(fā)自肺腑。

  這件事,趙穆也仔細(xì)想了想許多天。他也是讀過書的,自然懂得殺驢卸磨的道理。但正如馬二爺所言,白羅寨靠著秦家這棵大樹,才有今日之局面。如果這棵大樹,不再為他遮風(fēng)擋雨,就憑這寧安王的手段,自己怕也是守不住這個家業(yè)。

  “老馬,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只是不順著秦家,我白羅寨鐵定是個死。若順著秦家,殺了那蘇尋,咱們照樣還可以在這錦州城中逍遙。我是沒得選?!?p>  馬二爺見他心堅如鐵,也就不再勸,大笑了幾聲,“罷了、罷了。我們這些做了匪的,如何還想有百年身喲。既不能回頭,那便拼死一戰(zhàn)吧?!?p>  兩個人這晚上,心緒復(fù)雜,多喝了幾杯。

  沒曾想,第二日趙穆睡到日曬三桿起來時,卻見幫里亂了套。

  他甫一推開門,便見外頭人人神色匆匆。有背著包袱的,拖家?guī)Э诘?,還有拉拉扯扯相互推搡的。但見了他,都做躲躲閃閃狀。

  隨手抓了個離得最近的兄弟,喝道,“李老四,這是怎么回事?”

  被喚做李老四的正忙著扯另一個人的脖子,見到趙穆,如見了救星,“當(dāng)家的,你來得正好。我逮住了個狼心狗肺的,正要帶給您發(fā)落?!?p>  趙穆望了那人一眼,不知是憋得,還是怎的,那人臉色紅如豬肝。再過一時半刻,只怕便去了。便讓李老四先撒開手,“說,怎么回事!”

  “這群狗東西,不知道聽哪個王八羔子瞎說,說我們這次去殺那個王爺,必死無疑。這些個慫貨,收拾了包袱就想跑。”說著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趙穆總算知道幫里亂糟糟的一片究竟是為何了。他沉默了一瞬,再抬起眼時,眼中有了決斷,再次問道,“你要走?”

  那人被趙穆的氣勢嚇得有些哆嗦,嘴巴張了半天,終于開口,“是,我想走,那又怎樣?”硬著頭說完這句話之后,好像獲取到了某種勇氣。

  見周圍的人都朝這邊望過來,他干脆一口氣說了個明白,“我們都是在鄭狗賊的治下活不下去,才來做山匪的??扇缃癞?dāng)家的你要做的不止是搶東西,還要帶兄弟們殺入太守府。當(dāng)家的,這可是殺頭的買賣。”

  趙穆冷靜聽完,才沉聲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赡銈兗热肓宋野琢_幫的伙,那便不是想退便能退?!闭f罷,拔過馬二爺身上掛著的刀,手起刀落,帶著余溫的鮮血散落在三人之間。

  一刀斃命。

  “白羅幫與寧安王一戰(zhàn),勢在必行。再有想逃的,這便是下場。若勝了,我們還可以在這里,做個山里皇帝。若敗了,太守府就是我們的墳?zāi)梗 边@一句,響徹山巔。讓四散奔逃的眾人,都失了魂。

  將刀丟還給馬二爺,“清點各部人數(shù),著人看守。想逃者,殺?!?p>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驚懼,敢怒不敢言。

  山中一片肅殺之氣。

  五日之后,秦淙終于帶著十余個刺客,命趙穆領(lǐng)著羅幫殘部,在山下集結(jié)。

  秦淙早聽聞了白羅寨眾人叛逃之事,見到這僅剩兩千余人,也不覺意外。他自不將希望放在白羅寨身上,他們只需要為他筑起一片肉墻,擋住黎家軍。刺殺之事,他自有萬里挑一的殺手去做。

  “若是他們用火攻怎么辦?”

  “那便往湖心去。挑些功夫好的,守好幾個口子,弓箭手在后排放箭?!?p>  簡易工事兩日便做好了。泥沙袋、石頭堆兒,都在關(guān)鍵的卡口放好了。準(zhǔn)備得充分了,幾個人沒事便在一起討論各種攻防手段。倒真有些像在軍營里的感覺。

  “報,白羅寨的人下山了?!?p>  隨念看了看天色,夕陽已西沉,嘀咕了句,“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么?”收拾了下桌面上攤開的地圖,朗聲道,“讓各部做好作戰(zhàn)準(zhǔn)備?!?p>  “是。”眾人皆領(lǐng)命而去。

  “荃兒還要留嗎?”隨念問。荃兒便是白羅寨留在鄭府的眼線,也是蘇尋和隨念為白羅幫留的縫隙。每隔一日,她便將府中的情況傳遞給白羅寨。

  蘇尋將府中的守備人數(shù)和手段,都借荃兒之手,傳遞給那位秦公子,換一個將白羅寨一網(wǎng)打盡的機會。

  而那位秦公子,無疑是應(yīng)下了。

  “留著吧?!睔⑴c不殺都沒有意義的人,還是不殺吧。

  隨念點點頭,朝外頭走去。她也得去前頭號令她的弓箭手。走到門口,卻又像不放心似的,回頭囑咐道,“你要記得不要四處亂跑,在湖心亭等我?!?p>  蘇尋有生以來,頭一回受到這有如對三歲小兒般的叮囑,有些啼笑皆非,“我自然記得。”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