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小船里,綠色的荷葉像撐起的帳篷般,為他們遮擋陽光;微風拂過,荷花的清香襲來,沁人心脾。
荷葉底下偶有五色的錦鯉游過,好不愜意。
李端儀把小船劃到一處便停下來,她站起來,用手撥開層層疊疊的荷葉,伸手不知在摘些什么。
等她坐下時,手心里多了幾個又大又胖的蓮蓬。
“這就是蓮蓬嗎?”
葉玄青好奇地看著這些蓮蓬,這可能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剛摘下來的蓮蓬,身為東宮之主,通常他看到的都是已經(jīng)做好的蓮子羹。
李端儀剝了一顆,作勢要喂葉玄青。
“這個可以就這樣直接吃?”
“當然,沒毒,我不會害你的。”
他微微張開嘴,嫩黃的蓮子就通過她的手指,送進了他的嘴里,除了蓮子的清甜,唇上還觸到了她手指的柔軟。
望著眼前的少女,葉玄青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上一次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是什么時候呢?
那是父王冊封他為東宮之主的時候。
“好吃嗎?甜不甜?”
“甜,特別甜,這是我吃過最甜的蓮子了?!?p> “呵呵,我就說嘛,叫大哥用秋后的蓮子當種子,來年才能結(jié)出又大又甜的蓮子?!?p> “沒想到你會的東西還挺多呢?!?p> “不怕你笑話,我的外號可是叫‘小機靈’呢,此情此景,我真想高歌一曲。”
“沒看出來,‘小機靈’還會唱曲?”
“你唱了,你聽著啊——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南……”
在碧綠的荷葉間,在小小的木船上,風是輕柔的,空氣是香甜的。
眼前專注唱曲兒的女孩,她的頭發(fā)是凌亂的,臉蛋紅彤彤的,額頭上、鼻尖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的容貌不算得是美的,葉玄青自小到大在宮里見過無數(shù)的美人,她不及那些美人的十分之一。
可不知為何,望著眼前的女孩,他的心在這一瞬突然變得很平靜,像一顆石子般,沉到了湖底,波瀾不驚。
她唱完了,有點不好意思地道:“獻丑了,讓你見笑了?!?p> “不會,你唱得很好聽?!?p> “真的嗎?我大哥說我唱的曲兒,只算得是小孩子的童謠,難登大雅之堂?!?p> “歌聲悅耳,我喜歡聽?!?p> 聽他這樣說,李端儀不禁莞爾一笑,終于有人認可她的歌聲了,她的心里快活極了。
又不知他說了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
她的笑絕不是他見慣了的那種笑不漏齒,用尖尖的指甲捻了帕子捂住嘴角,不動聲色的笑,而是暢快淋漓、毫不掩飾的大笑。
他們的說笑聲,忽驚得一只水鳥騰空而起。
“這可真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啊。”
“誒,你大可放心,我們絕不會迷路的,這荷花池里,我閉著眼睛都是知道方向的?!?p> “你別說大話了,能把船劃出去再說吧?!?p> 李端儀雙手握住船槳,劃呀,劃呀,果然劃到了視線開闊處。
不遠處的岸上,那些臣子們排成一列,都在等著葉玄青上岸。
“糟了,被大哥看到了,這下子又要說我不成體統(tǒng)了?!崩疃藘x小聲嘀咕著。
葉玄青全都聽在耳朵里,他憋著笑不作聲。
小船一靠岸,那些臣子們便趕緊跑過來,在一旁候著葉玄青上岸。
二人上了岸,葉玄青道:“王爺,令妹倒挺會逛園子的,我很滿意。”
“殿下謬贊,微臣惶恐?!?p> “天色不早了,請?zhí)拥钕禄貙m?!币晃缓踊ò椎睦铣甲拥馈?p> “好,天色已晚,打道回宮吧?!?p>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p>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p> 李端儀有樣學樣,跪在李端佩旁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外走去,臨走時,葉玄青回眸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