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安喜歡水。
或者說喜歡濕潤的氛圍。
無論是陰冷的下雨天,還是潮濕的河岸,都有無窮的魅力。
因此他‘醒后’,眼前是路畔的河岸。
贏安自認為并不是一個故作深沉的人,但是他還是驚訝于這個世界月亮的圓潤,令人沉醉,令人感嘆。
月色真美。
人一但進入獨身的境界時,就會多愁善感。
對于不太喜歡浪漫的人,只有當內(nèi)心壓抑到一定極點時,才會將情感寄予月亮。
而那些天生多情的人們,恐怕已是淚眼婆娑的嘆詠人生了吧。
不過話說現(xiàn)在的話,自己與那些多情之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趁著太陽還剩下的最后時間。
葉子還能卷出幾道渦旋,草皮盡力扭出奇怪的舞,殘余的風迷亂了河岸人的眼。
贏安拿出身上的兩把鑰匙,光的最后一絲余暉,散在鑰匙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光越來越暗淡,太陽也越來越遙遠。
就像一切生命無法逃脫的宿命,夜晚也將是一天的終結(jié)。
直到黑色真正的占據(jù)了眼睛,萬物都‘死’了。
如果按照‘所見即所得’的思想,現(xiàn)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便是萬物寂滅了吧。
但是當一切不再存在后,一切反而無處不在了,耳朵仍能看見水的聲音;鼻子還能看到泥草的氣味;皮膚也還是可以看見風的形狀。
“好看嗎?全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透?!?p> 他說的很對,至少讓贏安無法反駁。
他是誰?
贏安當然不知道,在河岸后不久,他就出現(xiàn)了,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眺望著什么。
你是文學少男嗎?
可惜自己也不是喧囂的少年,看來不能如你所愿了……
贏安的吐槽,裝填在嘴里,轉(zhuǎn)身要發(fā)射的時候,卻卡殼了。
夢圓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贏安或許可以代替知乎給你答案。
第一章作者就曾說過,贏安在現(xiàn)實世界是看過不少動漫的愛好者,他自然想過動漫中的美型少年到底會是怎樣的存在,而現(xiàn)在當真的人站在眼前時,二次元與三次元畫風的融合卻毫無違和感。
天黑了,贏安本是看不見的,但是河畔上那條走過的路,燈柱的光代替了被烏云遮蓋的星月,成為了唯一的映照。
日本高中應該早就放學,但是這個少年卻似乎是剛剛放學的樣子,他穿著日本風的校服,是很正常的黑色制服,并不是什么帥氣的西裝。
雖然不是女子高中生,但也算是高中生嘛。
不過嚴格來說,從發(fā)型和輪廓看的話,確實很像女的。
似乎也是在疑惑為什么晚上還有人在河岸,他的視線投射到贏安身上,不過贏安識時務(wù)地避開了眼神的交流——無論對方性別如何,被別人當做變態(tài)可就麻煩了。
純白的路燈在高中生身后投出高斯模糊4.0的光暈,像是菩薩的‘大光相’一般,竟然有點圣潔。
兩人便一個‘圓夢’,一個冷漠的狀態(tài)下對立了,雖無言而對,卻‘各懷鬼胎’。
河的對岸,有一輛同樣行駛在無人之路的車,它很快,不過車燈剛好投射過來,短暫地照亮了這個世界。
當少年被光芒照亮的那一刻,贏安得以看清他背光的臉。
那是一張頗為純情的臉,但是他卻感受到脊背一涼。
“迪亞……大菠蘿?”
下輩子的話,就去做一只水螅吧,只需要吃和睡就行了,不用操心大舌頭惹事的問題。
不過有一說一,迪亞念快的確挺像‘大’字的。
……沒錯,在他面前的就是意大利的最強王者,熱情黑幫的幕后Boss,管殺不管埋的究極惡魔,迪亞波羅!但是不同的是,似乎在夜色蒙版的加持下,原本冷艷紫色的頭發(fā)更偏向溫和的粉色。
“你是‘現(xiàn)世’的人吧?”
還好他并沒有在意,如果是生前的迪亞波羅,贏安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無全尸了吧。
“嗯……”
如果要說在JOJO中,贏安最害怕那個反派,自然要屬于迪亞波羅了。
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無論誰都可以毫無負擔的殺死,對比同樣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吉良吉影,也在成為川屁股之后顯露些許人性,只有迪亞波羅,從頭到尾都是不折不扣的惡魔。
當這樣的惡魔,站在自己對立面的時候,心底里就不免產(chǎn)生恐懼。
迪亞波羅沒有注意到贏安的窘迫,反而又走了幾步,停在了他的跟前。
“你身上有普奇先生的味道,看來你就是他們所說的新人了?!?p> 他抽了抽鼻子,然后不停地打量贏安,似乎是要將他的每一處都看透。
“我,不是?!?p> 贏安不敢說是自己遷怒別人才跑出來的,只是來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就和別人起矛盾,就連自己都覺得狂妄。
“怎么可能,你不用騙我?!?p> 他臉上填滿了猜對了的狡黠表情,似乎對輕易識破欺騙充滿了得意。
這么短暫的一刻,贏安被這個表情恍楞了一下。
總感覺這個表情有點可愛,難不成自己要彎了嗎?!
“為什么?”
贏安扭頭逃避著他的目光,但是迪亞波羅跟著他的腦袋偏移身體,不停地嘗試捕捉并直視他。
“因為我的幼稚與不成熟吧……”
沒錯,從結(jié)果來看,這一切都是自找的,沒有尊重別人,還甩臉色。
但是……
啊啊啊啊?。。?!
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太羞恥了!
“我問的是,為什么要露出這種表情。”
贏安稍稍一愣,便注意到,思考間,原來是自己奉承、諂媚的笑容又露出來了。
“……”
為什么?就連贏安自己也想知道為什么,他曾想擺脫過去的自己,但過往就像鬼魅一樣,糾纏著、折磨著,不愿離開。
迪亞波羅也沉默了,他不再搭理贏安,踏過河岸的草皮,站在了街道上。
只是少頃,他的聲音又傳過來:
“你叫什么名字?!?p> “……贏安。”
“贏安是嗎?我叫托比歐,請多指教?!?p> 托比歐……
啊,對,我早就應該想到。
贏安突然反應過來了,自己遇上的迪亞波羅,不管是從外形還是聲音,都更像是他的另一個叫做托比歐的人格,認成迪亞波羅只是因為自己認為這兩者其實是一人。
不過認錯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后,二者中間的差距,從不只是一個次元。
“愣什么,快走啊?!?p> “走去哪兒……”
他很想謝托比歐的好意,畢竟現(xiàn)在荒木莊早就不歡迎自己了吧,回去也是自找其辱。
“當然是回荒木莊嘍?!?p> 贏安轉(zhuǎn)過頭,荒木莊已經(jīng)回不去,何必再扯上關(guān)系。
但是托比歐就站在不遠的面前,距離甚至不足半臂。
是緋紅之王。
這樣的距離,讓贏安一驚。
這一瞬間的驚詫,讓贏安沒有逃避托比歐的視線,得以平視他的正臉。
當昏暗的燈光反射在托比歐的臉上時,就像兩塊相互吸引的磁鐵,視線無法逃脫這樣的束縛。
“吶,你相信引力嗎?”
——
“普奇先生~我回來了!”
托比歐一進到荒木莊,斂藏的元氣性格就開始解放,他放下拿著的書包,一路小跑地湊到了神父的跟前。
其他人應該是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原先混亂的廳室現(xiàn)在又得以回到了安靜。
“嗯,你的飯我給你留了一份,快吃吧?!?p> 神父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他愜意的抿著茶水,閉眼思考著什么。
無所適從的贏安只能尷尬的站著,托比歐倒是不再管他了,像餓極了的獅子一樣吃著半冷的飯菜。
神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說道:
“累的話就會自己房間休息吧。”
雖然不知道茶的品種,但是這股清香猶如絲綢一樣鋪滿了屋子,輕輕一嗅就能讓人感受到平靜。
這味道也是唯一能讓贏安感覺到些許放松的東西了。
見贏安不說話,神父繼續(xù)自己的說教:
“這沒什么,如果無法理解就追尋答案,如果無法承認那就創(chuàng)造答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石頭的表面自然也不只是光滑,雖然命運的力量我們無法抵抗,但是接納石頭的丑陋或是雕刻出想要的花紋,這些都來自你的選擇?!?p>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贏安只會認為此人是亂灌雞湯的“情感大師”,是只有漂亮話的騙子,不過這樣的想法唯獨對神父升不起來。
可能是他的生平有說服性,或者是他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接納自己的人,無論怎樣,他所說出口的話分量大得多。
“對不起……”
“這句話就留著對自己說吧,我就先回自己屋了?!?p> 神父緩慢的站起身,不再繼續(xù)對話,轉(zhuǎn)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沒有其他人,贏安就只能看著托比歐了,他吃的很快,快到讓贏安沒有想到的是,人的嘴原來真的可以大到塞下一個拳頭。
“普奇先生是很溫柔的,你不用擔心他會生氣哦。”
即使嘴里塞滿食物,說出來的話也清晰可聞,這是怎么鍛煉出來的?難道他吃飯的嘴和說話的嘴其實不是同一個?
不過這句話到時真的讓贏安有些放下心來,畢竟他也不想真的讓剛剛認識的人就討厭自己。
“但是絕對不能說關(guān)于他弟弟的事情?!?p> 艱難的咽下含著的東西,托比歐還算嚴肅地留下一句忠告。
“我明白了?!?p> 把東西都吃完后,托比歐不顧及形象的用手擦嘴,慵懶的攤在地上
“吃完飯就躺對身體不好?!?p> “知道了~你怎么和普奇先生一樣啊?!?p> 表情突然巨變,托比歐猛地站起,‘我好聰明啊’的內(nèi)心想法幾乎是寫在了臉上,甚至還可以看到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
“明天和我一起上學吧!”
這就是他激動的原因嗎……
上學。
作為九年義務(wù)教育的受害者,贏安深受學校其害,倒不是討厭學習,而是學校是他最大的不幸之地,是心靈創(chuàng)傷的源頭。
太恐怖了,他竟然想要上學?這是正常人嗎?
“看你年齡也不大吧,每天呆在這里也不好玩,不如和我一起上學啊?!?p> 如何婉拒他,又顯得不失禮,成為了贏安目前急需解決的事件,甚至他現(xiàn)在大腦的思維速度,已經(jīng)空前的運轉(zhuǎn)了。
“可是,我不是學校的學生啊?!?p> 就算真的要讓贏安去上學,托比歐至少也要詢問神父的意見,只要到時和神父談一談,騙托比歐沒法入學就行了。
但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那你覺得我是怎樣成為那里的學生的呢?”
……
貳伍六
推敲了很久,果然還是在文中加入了吶字,要不然總覺得缺少點二次元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