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本來無一物，何處拂塵埃
為什么自己的那些美好的記憶全是一片空白？
“啊?。?！”
莫殤頭痛欲裂，彎腰怒吼，全身元氣猛烈振蕩！
轟??！
一陣毀天滅地的波動從莫殤身體傳出并向四周擴(kuò)散，霎時間，莫家大殿、莫家、天嶺四州、人界、登仙界域、整片天地先后化為飛灰！
四周陡然安靜，莫殤抬頭，烏黑黑的眼睛中倒映出這個奇怪的空間。
這片空間無前無后，無上無下；而且似乎還嵌進(jìn)去了帶有青黑色暈影的不斷扭動著的斑斕色塊，極其怪異。
忽然之間，莫殤似乎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個聲音，似宏大似低小，似清亮似低沉。
“你又是誰？”莫殤豁然“站”起，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意和懼意。
自己不知何時，陷入了別人的連環(huán)套路中！
沒人回答。
過了一會兒，那道聲音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響起。
莫殤皺著眉頭，屏息凝氣靜聽。漸漸地，莫殤似乎捕捉到了其中的律動，這聲音節(jié)律特別，似乎是越過了無窮盡的距離飄蕩而來，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時而連貫、時而斷續(xù)。
終于，這道難以言喻的聲音徹底消失。
“奪斗、一、生、黃、%、#、夢；本我、固魔、化、魔為我；但、￥$&@#￥、長、生、^~、客、斬、@!#%&@！”莫殤喃喃，重復(fù)了一遍。
奪斗一生，黃什么夢？
本我固魔，化魔為我？
但什么什么長生什么客，斬什么什么？
都是些什么玩意？！
沒來由的，莫殤心中一動。
奪斗一生，黃粱一夢？
往昔一幕幕如同大江流水般從莫殤的心中徐徐淌過。
自己這一生……從回到丹瀧城之后的這一切，毫無邏輯，毫無印象，好不真實，好像……全是假的！
莫殤心神劇震，黃粱一夢！
自己當(dāng)時在二號秘境……二號秘境！
是了，自己當(dāng)時和師父在秘境里要出去的時候碰上了灰白色霧氣暴動，自己被困了進(jìn)去，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出來了！
這里有點不對勁！難道自己還在秘境中？
心靈如同拂去了一層灰塵般，莫殤此刻完全冷靜了下來：“管你什么魑魅魍魎，給我出去！”
莫殤心神奮力掙扎，整片空間頓時搖搖欲墜，在似真似幻間，莫殤隱隱約約地感知到了自己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渺遠(yuǎn)處與自己心神相連。
那是自己的肉身！
“吶，你掙扎什么呢？”莫殤雙眼黑芒開始灼灼燃燒，一道黑影從莫殤身上升起，停在了莫殤頭頂三尺處。
隨著黑影張口說話，莫殤與肉身的聯(lián)系被斷了開來，一股暴虐邪妄的陰影似乎又籠罩了回來。
“何方妖孽，給我滾！”莫殤怒吼。
“我是你，你也是我?！焙谟耙魂囎兓茫兂闪四獨懙臉幼?，嘴角掛著恣意的笑容：“來呀，快意恩仇不好么，這一趟的人生不美妙么？”
“你想想，在這里，那些紅塵爛谷子往事都已經(jīng)了結(jié)，自身也成了大能，下一步便是展望長生！”
“難道你還想回去再經(jīng)歷一片痛苦么？那該死的莫小小，那慘死的何老師，那該全部下地獄的莫家，那師父的腌臜心地，這些破事爛事俗事，你真的還想去經(jīng)歷么？而且大能億萬無一，你有把握再走大能路么？”
“來吧，留下來吧，讓我們一起，在這個世界一步步走下去，只要你相信這個世界是真的，那它便是真的……”
“滾！”莫殤憤怒地舉起手指，奮力一戳，直接將燃燒著黑芒的眼珠摳了下來。
這黑影好像寄宿其中！
莫殤看著手中的眼睛怔住，隨即哈哈大笑道：“原來沒了這眼睛，我還是能看見這個世界，你還有臉跟我說什么真和假？”
接著，莫殤重新盤膝而“坐”，兀自喃喃道：“真假已明，你再蠱惑也沒用……”
“那是你不信這個世界是真的……”
“打??！”莫殤把手一豎，似乎想通了什么般，笑容在臉上逐漸綻放：“你說得沒錯，你就是我，但我不是你。你是……我的魔?！?p> “吶……嗯？”黑影笑容僵住。
“紅塵滾滾，痛苦為根，生老病死，終為黃土。所以我選擇成了一名修仙者，與這痛苦的結(jié)局斗，它才是真正的苦與痛，與它相斗，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其他的痛苦不過爾爾。更何況，這些苦痛之中，還有萬千痛苦之外的滋味，等著我去一縷縷的去找尋，去感知?！?p> “留在真的世界里，我方能知何為美好。”
“再說了，”莫殤努力抬起頭，想要看清頭頂?shù)暮谟?，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明顯：“你拿這虛假的經(jīng)歷和感覺來搪塞本我，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這魔意，不過是本我的附庸而已，如今居然想反客為主，真是卑賤不自知！”莫殤說到最后，一聲爆喝！
“你……”黑影驚慌，一陣劇烈扭動，欲要擺脫莫殤而去！
“你干什么！”莫殤嘿然一笑：“我可沒說要讓你走，你本來就是我，你能到哪里去？你想以退為進(jìn)，暗自潛藏？”
莫殤張開雙臂，放空心神，感受著魔意的慌亂，灑脫地笑道：“來吧！本我固魔，化魔為我！”
“我還需要你，你是我的渡世寶箋……給我回來！”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莫殤的身體里傳來，黑影劇烈掙扎，最終嗖地一聲，被莫殤融合吸收！
本來無一物，何處拂塵埃？
莫殤心神一陣空明，四周的斑斕色塊開始扭曲，向著莫殤奔涌而來，和莫殤一起化為一個翻涌的漩渦，越來越小，最終脫離了此地。
二號秘境世界。
灰色霧障里，緊閉雙眼的莫殤猛然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出來了么……”莫殤身體似乎經(jīng)過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斗般，往后一仰，垮垮地躺了下去。
霧障轟隆隆翻滾了起來，緩緩消散。
“咦？”陸玦驚訝的聲音傳入了莫殤的耳朵。
莫殤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峽谷出口處，天空中的空間裂縫依舊觸目驚心。
一直溫暖的大手將累癱了的莫殤扶了起來，陸玦的臉映入莫殤的眼中。
“你挺不錯的嘛，這煉心路，你居然能在訪道四境時就闖過去，不亞于那些絕世妖孽了?！标懌i笑呵呵地道。
“煉心路？”莫殤疑惑，隨即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