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安心總是有意無意的挑逗著暮云帆,撩撥起暮云帆的浴火,自己卻落荒而逃。她知道,她在一次次挑戰(zhàn)暮云帆的底線,她知道她不該如此,可是又不由自主。
晚飯后,暮云帆上樓,在書桌旁處理公司事務,安心從洗手間出來,穿了一件吊帶睡裙,走到暮云帆身邊,坐在他的腿上,白皙的雙臂攀上他的脖子,軟糯的嘴唇貼在他的唇上,暮云帆不自覺的縮了縮,躲過了她的碰觸。
“別鬧,我在工作,你先休息。”暮云帆的聲音有些不耐。
“不,我要和你一起?!卑残膸е舌?,心里卻泛起絲絲落寞,說著,又去親吻他的臉頰,暮云帆躲了躲,她的唇輕輕掃過,留下些溫涼的觸感。
“安心——”
她能聽得出來,暮云帆在隱忍,他就快要到了爆發(fā)的邊緣,卻依然在隱忍。伸手捏住他的耳垂,輕輕揉戳著,“那你先哄我睡覺,好不好?”聲音里,多少有些委屈。
暮云帆輕輕側(cè)身,掙脫了她的手,抱著她起身,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乖,你先睡覺,我等下就來?!闭f著,就要離開,安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從被子里鉆出來,又攀住了他的脖子,掛在他的身上,濕濡的舌頭,舔舐著他的耳垂。
暮云帆伸手捏了捏眉心,輕呼一口氣,把安心推開,“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你說要出來度假,就是為了挑戰(zhàn)我的底線?為什么要強迫自己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這樣很好玩兒?”
安心定在原地,身體緩緩倒在床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聲音有些干澀,“對不起。”
暮云帆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下樓,樓梯上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安心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暮云帆知道她在努力,在掙扎,看著這樣的她,心里無比心疼,有時候又覺得無比失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勉強她,也不希望她為了自己而強迫自己。幾乎是每一次,他都會想到那個人,那個根植于安心心里的人,有時候甚至會覺得無助,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可以如此占據(jù)著她的心,要她如此逼迫自己才能和他在一起。
有時候,看著安心帶著試探,帶著掙扎的眼神,他甚至會感到恐懼,想要逃離。他有他的驕傲和自尊,他愛她,百分之百的愛她,也希望她回以他百分之百的愛,而不是她對自己的勉強。他可以等她,等到她愿意與他坦誠相待的時候,但不是如此,他不需要她做到如此。
他清晰的覺察到,他在有意無意的躲著她,他甚至交代文松事無巨細的向他匯報,他常常以工作之名,把她推開。
安心自然覺察到了暮云帆的疏離,他已經(jīng)連著工作了幾天,幾乎每一天,都要工作到深夜,她知道他在躲他,心里泛起絲絲疼痛,蔓延全身。她不過是想要全身心的愛一個人,想要完完全全的交付自己,為什么就做不到,為什么就這么難。她不想逼自己,卻又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她以為去到了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只有她和他,一切就會水到渠成,原來還是不行,她絕望的認定,她可能一生都無法過上正常的生活。
既然如此,怎么能自私的抓著他不放。
有些顫抖的蜷縮在床上,不停的抖動,她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降低了自己的底線,最終,卻還是一敗涂地。
如果他從未愛過她,如果他從未給過她溫柔,也許此刻,她會更容易、更瀟灑的退出。
凌晨,暮云帆依然沒有上樓,安心熬不住,還是沉沉的睡去了。翌日醒來,已經(jīng)到了中午,天有點陰,暗沉沉的,房間里透著絲絲涼意。安心下意識的裹緊了被子,想要繼續(xù)睡去,不想醒來,不愿醒來,一旦醒來了,就要面對與暮云帆的分離,訣別。
她不想,她已經(jīng)習慣了有他的日子,不想再回到從前,不想一個人去面對黑暗,不想一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活。
可是,她無法再安睡,意識異常清醒,眼睛可以輕輕合上,心卻沒有那么容易。她知道,她失敗了,不是敗給了暮云帆,而是敗給了自己。她曾以為她足夠強大,可以戰(zhàn)勝一切,如今卻真切的意識到,她最無法面對的那個人,原來是自己。
起床洗漱,下樓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暮云帆的身影,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向著棧道的盡頭走去,直到那盞孤獨的路燈下面。
看著茫茫無際的大海,海浪濺起的浪花,她突然無比渴望那個熙熙攘攘的世界,至少她可以逃,可以逃到一個沒有暮云帆的世界,不像在這里,無論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須與暮云帆相對。不,她不想再勉強自己,也不想再去挑戰(zhàn)暮云帆,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自由自在,自給自足,自生自滅。她不需要任何人,只要有自己就夠了。
暮云帆在島上漫無目的的轉(zhuǎn)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見安心遠遠的站在棧道邊,細長的背影,看起來就要隱沒在大海里,心里突然生出恐懼,加快腳步走向棧道的盡頭,一把把安心拉回來,有些氣急,“你在干什么?”
安心雙目無神的看了一眼暮云帆,臉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暮云帆,我想回去了。”說完,掙脫他的手臂,走了回去。
是的,她想回去了,她急切的想要尋找一個沒有暮云帆的地方,從前多么渴望與他溫存,如今就有多么渴望與他訣別。不想,也不用再勉強自己,不必繼續(xù)為了留在他身邊而努力,不必傷神,傷心。
如果一切,真的可以回到從前,她寧愿回到那個十六歲的夏日午后,她一定不在那一天遇到暮云帆,不在那一天愛上暮云帆,不想與他有任何的交集,只想安靜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安心的背影,在暮云帆的目光里,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他有些沮喪的揉了揉自己的頭,轉(zhuǎn)身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他不想傷她,卻還是傷了她,他只是想要好好給她一份愛,卻最終要把她逼走嗎?不,不行,他不能忍受,不能接受她離他而去,她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生活里,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心里,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放她走,可是他做不到,他無法說服自己。即使痛苦、掙扎、忐忑、不安,他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這一點,從未改變過,也不可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