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好吧,老爺太太心善,我們?nèi)デ笄笏麄儯〉氖虑樵亵[大了收不了了。”
姚姨娘面色蒼白,雙手捏在一起,手里的纓絡(luò)繩子纏的雙手泛了白,她似是毫無主見的呆滯著,不知所措的糾結(jié)著。
仿佛這幾十年的后宅生活,讓她已經(jīng)不復(fù)年少的的聰慧,這幾年容貌面上算得請讓,尚且保養(yǎng)的較好,精神卻是愈發(fā)的精神不濟了。
“姑姑,你想什么呢?這是要上了明面,三小姐也跟著沒臉,她向來是心高氣傲的,這樣愈發(fā)和你疏遠(yuǎn)了?!?p> 萍雨不耐煩看著自家姑姑這幅惴惴不安的樣子,心下想若是自己生的這幅容貌,定然不會像姑姑窩囊。
萍香普通跪了下來:“姨娘,就當(dāng)我沒參與過這件事情,好么?若是事發(fā)了,我離府是死路一條呀?!?p> 看著萍香欲哭欲泣的模樣,姚姨娘似是毫無主見的望了望萍雨,不知所措。
“你最好到時候做個見證,不然,線下姑姑就能將你趕出去,你信不信”萍雨很是不耐煩,這兩個人真的是優(yōu)柔寡斷,能成什么事。
萍香眼睛紅紅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大滴的落下,很快,地板上就暈染了一片水漬。
她想著自己早逝的娘,黑心的爹,可憐的不知是生是死的姐姐。
他們這樣的螻蟻向來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她只是想活著,吃得飽肚子,能穿的暖衣服就行了。
她唯一能想的通的解釋,就是自己上輩子一定十惡不赦,所以這輩子才多災(zāi)多難,贖上一輩子犯下的罪孽。
她之前也見過滿大街的學(xué)生游街,高呼著德先生與賽先生,她也不知道這兩位先生是何方神圣,想著可能和皇帝王爺沒差多少。
只覺得那些學(xué)生娃穿的體面,好生羨慕,并不理解這兩位先生有什么好的,這么多讀書識字的人喊來喊去。
她也不理解為何要一堆官兵滿大街的讓人剃辮子,不剃辮子就要把頭砍了,真的怪嚇人的。
似乎像說書先生戲文里的改朝換代,要殺人打仗百姓受難。
她看著那些官太太還是官太太,不過是她們的老爺換了個職銜,那些商賈人家大多數(shù)還是很有錢。
她心想,這些人上輩子積攢了多少福氣呀,天都變了,日子照舊富裕。
又想著自己上輩子罪孽還未贖清,這輩子又要干了壞事,這可怎么是好。
不覺十分傷心,想起自己的苦楚,哭的愈發(fā)激動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逼加昕粗枷銡獠淮蛞惶巵?。
“我肯定是不能再做壞事了?!逼枷阆胫切┕倮蠣斕炅宿p子依舊還是官老爺,想著街東頭擺攤的王瞎子說的沒錯,要多行善事,下輩子才能有好日子過。
自己現(xiàn)在坦誠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事發(fā)了,怕是直接被打發(fā)賣了。
“萍香,你不要想著你現(xiàn)在退縮就能有好果子吃,一樣是被攆出去,若是你聽我們的,當(dāng)初姑姑答應(yīng)你的,依舊作數(shù)?!?p> 萍雨看著萍香有些堅決的反抗,便威逼利誘。
萍香此時進退兩難,心下一橫,王瞎子說不害人性命不算做大孽。
那明月不過是被責(zé)罰趕出去,她爹娘哥哥那樣得力,她定然不會受什么苦楚。
便默不作聲,也停了哭泣。萍雨見著萍香有妥協(xié)的跡象,便笑語盈盈的扶起萍香:
“萍香呀,你想,那明月偷點東西不過是罰做幾日粗活,權(quán)當(dāng)她積德行善了?!?p> 說著便悄悄的在萍香耳邊細(xì)細(xì)的說起來自己的計劃,順便往萍香的手里塞了幾張當(dāng)票:
“萍香,你待會把這些塞在明月的筐子里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窗邊,面色沉靜的姚姨娘繼續(xù)打著自己的絡(luò)子,似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似是一心一意只在打纓絡(luò)結(jié)子。
一幅云淡風(fēng)起,常年不理世事的模樣。
萍香跌跌撞撞的跑回三小姐院子里,萍雨竊竊私語的和姚姨娘不知道在商量著什么。
此時陽光似乎柔和了一些,梁文軒和穆清歡漸漸熟絡(luò)了起來,賞畫品茗,好似一對多年舊友。
穆清讓打趣:“你倆倒是像姐妹似的。”
突然才想起白明月昏倒的事情,便起身告辭,說自己有些事情去找山谷。
“二妹,你們聊著,我去差包叔找一趟山谷”穆清讓起身離開。
穆清歡自是知道自家哥哥和山谷一同進學(xué),可能是有些事情吧,便點了點頭,算是作了應(yīng)答。
梁文軒心里突然想起竟然把那個女孩給忘記了,穆清讓說起姐妹二字也提醒了她。
心想著,穆清讓定是也想起來了,準(zhǔn)備差人去尋那女孩的哥哥了。
那女孩服個軟也就沒那么多苦頭吃,也是個倔脾氣。
這邊白山谷剛到家里,還沒來的急進屋,就被急匆匆趕來包叔給喊住了:“山谷啊,穆少爺說你家妹子暈倒了,讓你去找他一趟?!?p> 山谷有些著急,皺著眉頭:“包叔,明月咋暈倒了?嚴(yán)重么?”
包叔照著穆清讓叮囑的說辭回答道:“今兒日頭有些大,大概是中了些暑氣罷,你快些去看看,也好背去芝安堂瞧瞧去。”
山谷剛想轉(zhuǎn)身隨著包叔離開,門開了,之間自家母親走了出來?!懊髟抡α??昏倒了?”白魏氏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包叔點點頭,算是應(yīng)答了。
白魏氏看著包叔想著這是少爺身邊的人來通知山谷,定是不想讓自己知道,怕是老爺太太也不知道。
白魏氏對著兒子:“你趕緊些去看看吧,先把你妹子帶回來照看,別打擾了老爺太太的宴會?!?p> “放心吧,娘,我快去快回,您在家歇著等,妹子不過是染了些暑氣,沒啥大事?!?p> 雖然白山谷心里也很忐忑,不清楚妹子白明月究竟為何暈倒,但也只的多安慰一下母親白魏氏,省得她憂心忡忡。
二人算是小跑著回了穆府。這是陽光被一些浮云遮蔽住了,感覺清涼了不少。
穆清檸的小院子里,穆清讓問明白了事情的起始緣由。
指著那絨花說“這是山谷在學(xué)校幫別人忙得了酬勞買的,還是我?guī)退暨x的,她定然不會私自偷盜你的東西?!?p> 穆清讓雖然對白山谷在學(xué)校幫那些執(zhí)跨子弟作圖有些意見,但念在他補貼家用的份上也就隨他去了。
不曾想自己恰好和梁文軒挑選了同款絨花,這才鬧了這個天大的誤會。
他不由覺得自己和梁文軒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白山谷焦灼等候在院子里,恰好萍香慌忙通報。穆清讓聽到山谷來了,快步走出:“山谷,進來吧,明白在地方歇著”
白山谷聞言急忙進來,隨著穆清讓去了二房。
白明月朦朧之間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不覺得睜開的眼睛,邊看到皺褶了眉頭的阿哥。
一時間忘了前面的事,只覺得自己做了個夢:“阿哥,你別皺眉頭,像個小老頭,老氣橫秋的真難看?!?p> 穆清讓笑了起來,心想這真的十分貼切了,看著那個大眼睛面色有些蒼白的明月,一副鬼機靈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醒來竟然不是先哭訴委屈,竟然還促狹起來山谷了。
“你感覺好點了么?下次哥給你買個獨一無二的絨花,不叫你在受這委屈了?!鄙焦刃奶鄣目粗约颐米?。
白明月這才緩過神來,原來剛才不是噩夢,是真的。不由覺得十分委屈:“阿哥,我以為是做的噩夢,噩夢竟然還成真了,可真是惡號了?!?p> “你這小丫頭,真是鬼機靈?!蹦虑遄尶粗稍谂P榻之上的小女孩,忽閃著大眼睛,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
白明月尋聲看去,只見一個中山學(xué)生裝的男孩,劍眉星目,逆著光,十分好看,似乎是在哪里見過,有些像三小姐。
“穆少爺?”白明月終于回過神了,清醒了,這是穆少爺。雖然他同哥哥一同長大,自己確實也是沒見過他幾次,才試探性的問了問。
“喊什么穆少爺,我和山谷同學(xué)是兄弟,你喊我少白哥哥就好了?!蹦虑遄屝χ聪虬酌髟隆?p> 白明月只覺得那笑容像是初春曠野里一縷清風(fēng),不由得自己來了靈感,得了一句自認(rèn)為還不錯的詩句:
嫵嫵纖弱紅,穆如一風(fēng)清,倒也應(yīng)的上穆請讓的名字。
白山谷看見自家妹子愣愣的看著穆清讓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起身阻隔在二人的視線之間。
此時,穆清檸走了進來,神色厭厭,很是難看。
萍水自廚房幫忙回來,剛好看著穆清檸一個人進了耳房來了。
萍水看了看,萍香不知道哪里去了,便跟在后面輕聲喊了一句“三小姐,我回來了,您看您要喝點什么茶水,我去備著?!?p> 穆清檸轉(zhuǎn)身叮囑道:“萍水,你去倒些龍井端出來吧?!?p> 萍水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這是穆清讓隨口發(fā)問了一句:“正廳繡桌子上的絨花你可幫三小姐收起來了么?”
萍水“呀”的一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去了正廳,跪了下來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東西。
原來自己進來幫明月拿花瓶時,茶盞隨手一推的聲響定是什么東西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