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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淡白桃夭夭

二十九、梅酒敘舊(一)

梨花淡白桃夭夭 蒂娜juve 2402 2020-05-11 21:47:52

  “姚黃,小姐讓我來找你過去坐坐?!卑孜菏隙ǘǖ目粗S。

  看著她幽暗如枯井無波瀾的雙眸開始明滅著些許光芒,如同滄海上的漁船,搖曳不定。

  “姚黃,小姐她不大好了?!卑孜菏溪q豫了了下說出了這句話。

  只見姚黃起了身,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出來。

  她就那樣愣愣的和魏紫(白魏氏)對望,在彼此的瞳孔里,映射著彼此臉上歲月堆積下的皺紋,那鬢角泛白的白發(fā),還有那不復(fù)往日清澈的雙眸。

  良久之后,有一只家雀??吭诖斑叄瑖\嘰喳喳的啄著玄色窗柩。

  依舊變換的藍(lán)天白云,不至于蒼海桑田,卻也早已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往昔不可追,明日無可求。

  似是被家雀的動(dòng)靜換回了神思,姚黃輕輕的開了口:“魏紫,你信我么?”

  魏紫看著眼前面色蒼白沉郁的婦人,仿若看到了十七歲那年的少女,那時(shí)少女面色蒼白焦慮,她說:“魏紫,你信我么?”

  越過了幾十年的時(shí)空,兩張面孔重疊在一起,往昔歲月呼嘯而至,魏紫莫名有了些心虛。

  “姚黃,我信你,不論是十余歲的魏紫,還是四十余歲的魏紫,都信你?!蔽鹤系α诵?,看著姚黃。

  姚黃看著笑意濃厚的魏紫,淡漠而疏離,一如當(dāng)年,她醒來后驚慌失措,被關(guān)在柴房,惶恐不安。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變成了那個(gè)樣子,自己怎會(huì)酒后失德,跑去了穆姑爺?shù)臅俊?p>  然后忘記被關(guān)了多久,也許是十天也許是半個(gè)月。

  魏紫來了,說小姐同意了納下她,她也向今天這樣問:“魏紫,你信我么?”

  她沒有得到回應(yīng),魏紫沉默的站在角落一言不發(fā)。

  穆府所有的人都嘲弄的看著她,看著她們眼中忘恩負(fù)義,寡廉鮮恥的骯臟婢女,她沒受到任何體罰,有的只是冷暴力與言語辱罵。

  她成為了府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踐的賤妾,所有人都唾棄的對象。

  而那個(gè)曾言和她心有靈犀,天定有緣的穆少爺從未出現(xiàn),卻納了趙粉為房里人。

  后來趙粉出了巫蠱之事,使人偷偷來尋她見一面。

  姚黃才明白事情的始末。趙粉無意間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又偷偷去了書房尋到了姑爺畫的姚黃畫像,便偷偷的告到了林夫人處。

  這是林夫人安排好的,壽宴的事情是林夫人指使趙粉所為。

  然而,即使知道了一切,姚黃她一點(diǎn)都不怪林夫人,那個(gè)向來對小姐院子里的人慈愛有加的女子,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jì)深遠(yuǎn)。

  如同自己的父母拼盡一切想讓自家哥哥爭氣些。

  姚黃后來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躲藏在后院里從不敢出門,形如枯槁的時(shí)候,她在想的竟然是,如果林夫人有個(gè)兒子,還會(huì)對林小姐如此疼愛有加,殫思竭慮么?

  她又想了一下,幸好沒有,不然若是依舊對小姐如此疼愛有加,自己豈不是這世界上最可憐最可悲最可笑之人。

  再后來得知她懷了少白,林夫人還通過姚黃兄嫂送了信來。

  母親病重,家中窮困,林夫人再次雪中送炭。

  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bào),這林夫人對她如同再生之恩,只能一生相報(bào)。

  于是按著兄嫂捎進(jìn)來的林夫人給的折子戲本子,故意恃寵而驕,愚蠢短視,將兒子寄養(yǎng)在了小姐名下,成了嫡長子。

  她從來不曾埋怨過,那個(gè)背著偌大的林府艱難操持的林夫人,林夫人四十余歲便因心力交瘁,撒手人寰。

  她當(dāng)時(shí)還著實(shí)傷心了一陣子,撇去壽宴那件事不提,撇去穆府的糟心事不提,林夫人著實(shí)是對她,對她家人很好,至少錢財(cái)方面恩賜甚重。

  看著陷入沉思的姚黃,魏紫開了口:

  “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話,我只覺得你心高氣傲,但段不會(huì)糊涂行事。”

  魏紫到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姚黃,我當(dāng)年太小太害怕,大家都孤立你,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魏紫吐出了多年來擠壓心底的話語,瞬間覺得輕松了許多。

  “姚黃,我向來粗苯,我只想好好過日子,只求溫飽的活著。我知道我對你不起,我也不奢求原諒。

  一晃眼,咱們都老了,信與不信哪還有什么重要的?!?p>  魏紫不敢道歉,她與姚黃要在當(dāng)初自己跟著府中諸人一塊落井下石的時(shí)候便漸行漸遠(yuǎn)。

  那些細(xì)微的裂痕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愈發(fā)增大。

  如今她與姚黃算是坐落在光陰的兩岸。

  日光變換,映射在姚黃臉上晦暗不明,她似是沒聽見魏紫的歉意與無奈,自顧自的回憶敘說起來:

  “我認(rèn)識(shí)穆林寺時(shí)他還不是姑爺。”姚黃坐了下來,準(zhǔn)備傾訴一下這些陳年往事,她太累了,心力交瘁。

  女兒的事情已落定,此生毫無牽絆,她便想說一說,說一說這些年,那些事。

  她只是想找個(gè)人說說話而已,憋悶心中多年,積郁難解。

  魏紫瞳孔瞬間放大,當(dāng)年的事情她便覺得奇怪,姚黃本就是預(yù)備給穆姑爺做房里人的。

  生個(gè)孩子還能體體面面的抬了姨娘,何苦那樣糟踐自己,在壽宴上給兩家摸了黑,壞了自己名聲硬要個(gè)姨娘的位份。

  “還記得趙粉么?她偶然聽到了我與穆姑爺?shù)膶υ?,便乘著林夫人來看小姐,悄悄的說了?!币S面色凄苦,接著說道:

  “林夫人怕我對小姐是個(gè)威脅,便和趙粉里應(yīng)外合,在穆老太爺生日之時(shí)讓我成為了笑柄,狐媚禍主,不知廉恥,貽笑大方,自是體面全無。”

  只見她目光飄向遠(yuǎn)方,冷笑著說道:

  “魏紫,我不怨夫人也不怨小姐,我自己動(dòng)了上不得臺(tái)面的心思,給了趙粉可乘之機(jī),是我自己活該,我誰都不怨。

  也是那次之后我才看的清楚,原來有些人不過是天生一副桃花眼,任是看誰都深情罷了?!?p>  姚黃說完抬起了頭,很是認(rèn)真的看著魏紫:

  “但是,我真的僅僅只是動(dòng)了心思,毫無逾矩行為,趙粉臨死前我偷偷去見了一面,那次壽宴上我是是喝了她下了藥的果酒,便不省人事了?!?p>  魏紫依舊現(xiàn)在那里,似乎一起不對勁的那根繩索終于系在了一起,一切都明朗起來。

  原來那年穆府壽宴上的事情,豪不知情她也有份,當(dāng)年趙粉給她一包東西,說是糖霜,讓果酒口感更好些。

  然后她便倒了進(jìn)去,趙粉將果酒端走后又送了回來。

  又將果酒給了她,說是口感不好,小姐賞了她們,魏紫便把果酒拿回了房內(nèi)。

  若是當(dāng)年自己未將果酒拿去房內(nèi),怕是生性聰穎的姚黃斷然不會(huì)落去趙粉的圈套里去吧。

  “罷了,魏紫,都是些前塵往事了,我隨你去見一見小姐吧?!?p>  姚黃站了起來,從竹筐里撿了幾個(gè)絡(luò)子,走向魏紫。

  “魏紫,你也有白發(fā)了,我們都老了,你說就這四角的小天地,女子的日子怎的如此難熬,如此煎熬?!?p>  姚黃越過魏紫,緩慢走到了院子里,抬頭望著青磚黛瓦圍繞起來來的四方天空。

  四角天空中陽光淡漠,白云漂浮而疏離,遠(yuǎn)處隱約青山黛色。

  蒼煙新翠,云和霧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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