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一封信件從三田縣出發(fā),直奔長安城而去。
信件是以三田縣縣令的名義發(fā)出去的,內(nèi)容是,由三田縣縣令曹陽,所吐露的賑災(zāi)款貪污名單,以及對于一些神秘人物的猜測。
總之,這是一封“自首書”。
也不知道,李隆基看到這封信件的時候,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而這些,已經(jīng)不是江亭云此刻關(guān)心的了。
隨著離沿江村越來越近,他的心里,逐漸地焦躁不安起來。
“郎君,我們現(xiàn)在前面的客棧歇一歇吧,明天晚上,我們大概就可以到沿江村了?!?p> 李伯指著前面的客棧,說道。
“好,我們過去吧?!?p> 江亭云點了點頭,也往那邊看了過去。
那是一處建在荒郊野外的客棧。
客棧周圍,有幾顆枯樹,稍微點綴了一下,讓客棧不至于過于孤單。
此時,已經(jīng)是正午,太陽熱得人心中焦躁。
而那處客棧,正處于烈日之下,被陽光一照,仿佛反光了一般,同樣散發(fā)出了滾滾熱浪。
“吱吱……”
馬車慢慢地行駛過去。
而隨著他們離客棧越來越近,卻慢慢地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起來。
首先,這里太安靜了,安靜地不像是一個客棧。
而且,江亭云抽了抽鼻子,聞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
江亭云微微一怔,隨后,便先一步跳下了車。
“郎君,你去干嘛?”
李伯連忙問。
江亭云頭都沒有回地說道:“你先不要上前,先在這里等一等?!?p> 說罷,他便握緊了手中長劍,往客棧走去。
而李伯聞言,微微一怔之后,也便停下了馬車。
經(jīng)過這么些天的相處,他對于江亭云的本事,已經(jīng)深信不疑了。
而且,根據(jù)江亭云的姓氏,已經(jīng)他是從長安來的這兩條線索,李伯對于他的身份,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因此,他對于江亭云,是相當放心的。
江亭云慢慢地靠近了客棧。
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客棧其實已經(jīng)有些破損的痕跡了。
客棧院子的門倒了一扇,而剩下的那扇門上,有著不少腳印,就好像……有人曾經(jīng)粗暴地踢開這扇門一樣。
江亭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只見,里面已經(jīng)是一團糟。
幾個花盆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片。
花盆里的泥土傾瀉出來,而花盆里的的花朵,早已經(jīng)枯萎。
他抬頭一看,只見,二樓的窗戶被人暴力地拆開了,此刻,沒有了窗扇的遮擋之后,可以直接看到,窗子里空洞洞的一片——花盆,應(yīng)該就是從二樓的窗臺摔下來的。
江亭云走進屋內(nèi),只見,屋內(nèi)像是桌子椅子一類的東西,同樣已經(jīng)是被摔得七零八落了,到處都是桌子腿椅子腿。
同時,那股血腥味也越加濃郁了起來。
“呲呲……”
江亭云輕輕地抽動了一下鼻子,沿著那股血腥味,最終在一張桌子低下的石縫中,找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江亭云蹲下來,檢查了一下血跡。
血跡已經(jīng)凝固、發(fā)黑,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個幾天的時間了。
他沿著那股血跡,越走越快。
最終,他看到,那道血跡,一直延續(xù)到……廚房。
對,是廚房。
從這里,江亭云已經(jīng)看到了掛在墻上的菜刀。
江亭云慢慢地走進去。
廚房里的血腥味,濃郁地仿佛成了固體,他行走在期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阻滯感,感到呼吸困難。
“呲呲……”
這時候,江亭云又抽動了一下鼻子。
其實這個時候,他對于血腥味已經(jīng)有些適應(yīng)了,不再感到難以忍受。
這個時候,江亭云莫名其妙地對自己說了一個冷笑話。
不過,鍋里既然還煮著肉,那就說明,還有人會回來……
他才剛剛這么想著,便聽到了外面?zhèn)鱽淼哪_步聲。
“八爺,還有多遠?”
一個女人的聲音問。
“就在前面了?!?p> 一個男人答。
男人笑瞇瞇地,時不時地往女人身上瞄一眼。
這時,女人的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抖上一下,抱緊了懷里熟睡的嬰兒。
她對于男人很恐懼,這種恐懼,不是因為,他饞她的身子,而是,她害怕他“饞”她的身子。
畢竟,他是干過那種事的,雖然……自己也很也要干那種事了。
男人走進廚房,掀開鍋蓋,深呼吸了一口氣,笑道:“肉的香氣,怎么樣?令人陶醉吧?”
女人感到心里一陣翻涌,忍不住彎著腰,干嘔起來。
男人依然笑瞇瞇地,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果然,女人就很快就緩過了神來。
“怎么樣?想吃嗎?”
男人笑瞇瞇地問。
“想?!?p> 女人堅決地點了點頭。
“好。”
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而女人聽到他的話語,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起來。
“不過,你的運氣也不算太差,你嘗過就知道了?!?p> 這時候,男人回過頭來看了一下她懷里的嬰兒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聽人說,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嘗嘗?!?p> “不要!”
女人尖叫起來,抱緊了懷里的嬰兒:“你答應(yīng)我,我才跟你來的!”
“好好好,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p> 男人把一小塊肉片放到一個碗里,遞給她。
“來,吃了吧?!?p> 女人怔怔地,接過來那個碗。
男人用毛巾擦了一下手上的油,慢條斯理地說道:“快吃了吧,吃完了,你才有奶喂阿青嘛。阿青這小姑娘,多可愛啊。”
說著,他便伸出手來,摸了摸她懷里嬰兒熟睡的臉頰。
女人的身子抖了抖,隨后下定了決心。
她在心里對自己說道,我是為了阿青,為了阿青,才吃的……要不然,阿青沒有奶水,會餓死的,是的,我是為了阿青,才吃的!
女人的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她拿起手中的飯碗,逐漸地靠近自己的嘴巴,逐漸地靠近……
而男人,這個時候,也逐漸把手,伸向了女人的屁股……
“啪!”
可是這個時候,卻傳來了某種重物落地的聲音。
兩人驚訝地一回頭,便看到了江亭云。
江亭云剛才,便躲在了房梁上。
“你是誰?”
男人一陣驚怒,一把抄起身旁的殺豬刀,橫在胸前。
江亭云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問:“老板與老板娘……是你殺死的?”
“是又怎么樣?”
男人睜大眼睛,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舉起手中的殺豬刀,說道:“你想干嘛?我告訴你,別拿著一把劍,便以為自己是什么劍客了。你!現(xiàn)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人是你殺的啊……”
他話音剛落,便伸出手來,奪了男人的殺豬刀,用刀面拍了一下男人的眉弓骨,男人頓時便應(yīng)聲倒下。
“?。 ?p> 男人頓時便慘叫起來。
江亭云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彎下腰去,把殺豬刀抵在他的胸口,面無表情地說道:“人……真是你殺的?”
“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男人連忙辯解道:“我就一個人,怎么可能殺得了他們兩個人?他們是被一群人殺死的!那群人……”
根據(jù)他的描述,江亭云大概地還原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
一波難民經(jīng)過這個客棧的時候,對于客棧里的食物起了覬覦之心,然后,殺死了客棧的老板,以及老板娘。
而他,是那群人中的一個。
他在那群人離開以后,再偷偷地回來,把老板與老板娘放進了鍋……
“大俠!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那天,只是坐在一旁,看著那群人殺了老板與老板娘。
男人愁眉苦臉著,叫苦不迭。
江亭云一時心中默然。
過了一會兒,他才看向一旁的女人,問道:“此言當真?”
女人一怔,隨即連連點頭:“當真,當真?!?p> 江亭云又問:“你知道那群人,現(xiàn)在在哪嗎?”
女人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所說的那群人,指的是,殺人的人。
“我……不知道。”
女人遲疑了一下,這才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她又抱緊了懷中的嬰兒一點,她有些害怕,江亭云會因此一劍殺了她。
“不知道?!?p> 江亭云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男人:“那你知道嗎?”
男人連連點頭:“我知道!”
見江亭云有些不信,他又補充道:“我確實已經(jīng)跟他們脫離了,但是,我知道他們要去哪!”
“那好,帶我去?!?p> 江亭云點了點頭,把腳從他身上挪開。
男人遲疑著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當然是殺人?!?p> “那你……會殺我嗎?”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又沒有殺人,我為什么要殺你?”
“是!我沒有殺人!”
男人一臉喜色,卑躬屈漆地說道:“大俠,我?guī)闳フ夷侨喝?!那群人真是太可惡了,怎么能殺人呢??p> 說著,他便先一步走出了門外,隨后,見江亭云沒有跟上,拔腿就跑。
江亭云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追上去。
他回過頭來,看了女人、特別是她懷中的嬰兒一眼,默然了一會兒之后,這才給她丟了幾兩銀子。
“拿著吧,別讓小……小青,餓著了?!?p> 女人先是一怔,隨后便跪了下去,千恩萬謝起來:“多謝恩人,多謝……”
江亭云點了點頭,之后,才運起內(nèi)氣,飛過院子的門,飛過樹杈,很快消失不見了。
而女人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呆呆地說了一句:“仙人……那是仙人嗎?”
……
之后的事情就簡單了,江亭云把男人抓回來之后,男人就徹底萎了。
在見識過江亭云的輕功以后,他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逃跑的心思。
江亭云把他抓回了馬車那里。
“郎君,這……”
李伯看了江亭云跟著的人一眼,怔了一下。
江亭云坐會馬車上,把男人也拎了上去。
“李伯,調(diào)轉(zhuǎn)車頭,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一個地方?
李伯微微一怔,連忙問道:“那我們不去沿江村了嗎?”
江亭云點了點頭,說道:“會去的,只是,在那之前,我想殺幾個人……”
李伯聞言身子一抖,隨即不敢多問,調(diào)轉(zhuǎn)車頭,依靠男人的指引,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
那群人在搶劫了客棧以后,起了心思,準備去當土匪,打劫過路的人。
而他們的位置,便在一座山神廟中,離這里也不遠。
江亭云上去一看,發(fā)現(xiàn)還是一個熟悉的地方。
這里,不就是自己出來的時候,路過避雨的那個山神廟嗎?
這一切,說不定是某種啟示呢。
他默默地想著。
他讓馬車在半山腰停下,然后帶著吃人的男人,走進了山神廟中。
而這個時候,那群土匪剛剛洗劫了一隊人馬,正在數(shù)著自己的所得,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什么人?”
聽到腳步聲,有人回過頭來怒喝道。
這時候,江亭云便走了進去,輕輕地打了一聲招呼:“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