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看熱鬧的蘇氏忙回家喊了自個老伴———蘇藥過來。
“蘇郎中來了,快給她看看,別出什么事兒了?”
大家也只是想氣一氣花王氏,沒想要鬧出人命來。
蘇藥提著藥箱:“你們都散開,別全擠在這?!?p> 大伙兒往后退了好幾步,空了一大片地出來。
蘇郎中為花王氏把脈,眉頭蹙起。大伙兒瞧見了一陣心慌,別真把人氣出什么好歹來。
“蘇郎中怎么樣了?”
蘇藥沒說話,換了花王氏的左手,又細細的為她把脈,眾人的呼吸聲都放輕了。
半夏想到了什么,眼神閃了閃,若真是那樣,可就熱鬧了。
蘇藥沉默了好一會,確認自己沒把錯脈,沉聲道:“她這是懷孕了!
眾人一下就炸了。
“這花王氏年近五十了,竟還能懷上孩子!”年輕的媳婦甲說。
村里有些年老的長輩卻皺起了眉:“這…這簡直荒繆!”
蘇母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有些剛嫁過來的小媳婦不明所以。她們的婆婆便好心解釋道:“這花王氏的相公早年傷了身子,沒辦法再有孩子,所以他們夫妻一直以來只有花美麗一個女兒!”
順道在告誡自個兒媳:“你們可別學她,安分守己點好,她這個樣子是要被趕出小河村的!”
小媳婦聽了,忙不遲疑點頭。
再說這何鰥夫,妻子死得早,也沒留下一兒半女,驟然聽到花王氏懷孕的消息,欣喜驚慌交雜,一時間整個人都震住了!
早有人去通知了村長和花王氏的老伴兒花富貴。
花富貴提著棍子從門外沖進來。
花王氏悠悠醒來,不明所以,對上花富貴那吃人的目光,只當是花富貴聽信了別的話,渾身一哆嗦,拉著他的手辯解:“當家的,都是他們污蔑我?!?p> 花富貴一把甩開她,上去就是一腳,拎著棍子就要往她肚子上打。
何鰥夫沖過來攔著,這可是他第一個孩子,以后要給他養(yǎng)老的。
“你就是這娘們的姘頭?”花富貴氣極敗壞,嗓音大的屋子都顫了顫。
頂著花富貴冒火的眼神,何鰥夫腿不自覺的抖動,硬著頭皮道:“不管怎么樣…孩子是無辜的?!?p> “無辜?我打死你們倆不要臉的東西。”棍子一下一下抽在何鰥夫身上。
眾人都沒攔著。
這糟心的事,擱誰身上誰發(fā)瘋。
花王氏愣了:孩子?什么孩子?
正想著,身上冷不丁被抽了一下,花王氏疼的直抽搐,一下又一下…
花王氏感覺自己肚子一陣墜痛。
村長這時也到了,攔住花富貴:“富貴,消消氣,先別打了?!?p> “村長,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要休了她?!?p> 花王氏一聽就慌了,也顧不上身上疼:“當家的,我錯了,我錯了,不要休我……”
這把年紀被休回家,自己的臉往哪里擱。
最終,在花富貴的強硬下,花王氏還是被休了。村長也將這兩個道德敗壞的人趕出小河村。
花王氏,不對,現(xiàn)在該叫王八,王八回了娘家,可是家里七個哥哥都不肯認這個已經嫁出去且品行不端的妹妹,將她趕了出去。
王八沒有辦法,孩子流掉了,何鰥夫也跑了,娘家又不要自己,無奈只能去鎮(zhèn)上投靠女兒花美麗。
可惜,花美麗自身難保,怎么顧得上王八……
這等有污點的母親,花美麗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母女倆在李家吵的天翻地覆,李富商一氣之下,休了花美麗。
母女倆你怪我,我怪你,從此鬧的雞犬不寧。
……
花富貴、王八和何鰥夫三人的八卦在小河村傳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停。
……
蘇家的房子也漸漸接近尾聲,這大三進的院子,房間多,還要種竹子挖渠塘,費了好些時日,終于趕在臘月完工。
青磚黑瓦的院子坐北朝南,門口兩個石獅子氣勢逼人,入門便是曲折游廊。一進院子靠南門有一排倒座房。
入了垂花門,左右兩邊竹林“沙沙”作響,正中間是正房,旁邊是耳房。庭院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院子里有一小池塘,葡萄架旁是半夏要的秋千。
這么大個院子,光是打掃就挺費勁的。
從大門到二進院子有好長一段距離,若是有人敲門,里面的人怕是都聽不見。
半夏和蘇爹蘇母商量著給家里買些下人。
買下人這事,蘇家人都是頭一遭,想來想去,決定先去金滿樓找金子真打聽打聽行情。
留下蘇小妹照顧大寶大丫,其余人都出發(fā)了。
金子真領著他們來到一個巷子里:“這里就是牙行子的地方,這巷子里住的都是人牙子,左邊第一家價格相對公道些,可以去看看?!?p> 敲開門,里面出來個嘴角有痣,身材微胖的婦人。
一聽他們要買人,熱情的招呼他們進屋,上了茶:“幾位貴客,想買什么樣的人?我這里丫鬟小廝嬤嬤壯漢全都有?!?p> 蘇爹蘇母還有些不習慣,一時間沒開口。
蘇致遠面不改色:“都喊上來看看,偷奸?;?,被主家發(fā)賣的不要。”
人牙子篩掉了一部分人。
不一會,領著烏泱泱四排人進來了,前兩排是十二到二十五歲的少女,后面兩排有壯漢,有青年,有嬤嬤還有老漢。
個個面黃肌瘦,寒冬臘月就穿了薄薄的一件衣服。
蘇致遠掃了一眼,面上看著,都還老實:“可有識字的?”
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舉起了手:“小的識字。”
蘇致遠問:“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為何被賣?”
少年低著頭:“小的叫大貴,今年十歲,家在幽州的桃花村,我爹娘都死了,大堂哥欠了錢,我就被大伯賣來還債了?!?p> 蘇致遠看他口齒清楚,目光清正,心里還算滿意。
又問人牙子:“有沒有會做針線,識字的婦人?”
人牙子把自個手中的人都過了一遍,心里有了成算:“要說這識字又會針線的,有那么一個,價錢也比較高,是從京城來的,禮儀舉止那是沒話說,還會接生帶孩子呢!”
蘇致遠掃了一眼最后一排的兩個婦人。
一個面色發(fā)黃,眼睛混濁。
一個身體微顫,雙手緊握。
這兩個看著都不像人牙子口中的人。
人牙子諂媚上前:“公子需要的話,我把人帶過來給您瞧瞧?”
“嗯。”
不一會,一個身穿補丁的中年婦女跟著人牙子走進來,從行為舉止可以看出此人極有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