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通過?！?p> 隼兵收回擋在兩人身前的步槍，后退一步，朝白晨行了標準到無可挑剔的軍禮。
白晨點了點頭，邁步走入打開的大門。
光線瞬間變得明亮，體感溫度明顯下降幾分，白晨仰起臉，看向面前這座足以稱得上恢弘的空中要塞，眼中是壓抑不住的震驚。
他們正身處的地方，是天空堡壘的底層。在白晨的頭頂，是足有數(shù)百米長寬的偌大空間，整座天空堡壘從外部看仿佛一座厚重的碉堡，可除了最外層和底層的動力部分外，它的內(nèi)部竟然幾乎都是空的。
那層合金外層如同雞蛋的外殼，抬頭望去，灰色的合金仿佛云頂城終年不散的厚重云層，壓抑感鋪面而來。
可讓白晨吃驚的，并不是這讓人心生慨嘆的龐大空間，而是在“蛋殼”里包裹的東西。
這里只是空曠，卻并非空無一物。
仿佛樹枝一般層層分叉的透明管道懸浮在半空中，它們糾纏交錯，組成了一團碩大的“毛線球”。
在團毛線球的正中央，是一團仿佛火爐一般赤紅色的光暈。
這些管道的節(jié)點，有無數(shù)個高速移動的黑色方盒。但那只是看起來像盒子，事實上如果從比例來看，每一個盒子都足有一個房間的實際大小，甚至有些“盒子”稱得上寬敞。
這里并沒有白晨想象的重疊的樓層和無數(shù)臺階，而是以一種近乎詭異的方式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
“李校尉？”
白晨聞聲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程禎正在看著自己。盡管頭盔覆蓋了他的面容，白晨大概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表情。
“走吧?！?p> 他輕咳一聲，繃起臉來，避免再露出更多的紕漏。
在程禎的帶領(lǐng)下，兩人很快來到一座突出的平臺前。程禎邁步走上臺階，接著向頭頂那團“線球”出示了自己的門禁卡。
下一刻，一臺好似電梯一般的黑色方塊沿著管道緩緩降落在他們眼前，透著黑曜石般質(zhì)感的大門向一側(cè)打開。
白晨再抬頭望向那些在管道中飛速移動的“方盒”，終于有些明白天空堡壘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和普通的建筑不同，這座堡壘的房間并不是固定的，相反，每個房間在固定的線路上以某種模式高速運行，并在某些節(jié)點匯合對接。
就好像一座大樓的電梯固定在地面，而整座樓層卻在上下移動。
程禎看向白晨，后退一步，將大門讓出。
盡管對這里的了解近乎為零，白晨還是硬著頭皮走入這座電梯之中。
程禎緊隨其后，電梯門再次關(guān)閉，這里遠比白晨想象的要寬敞，在他的左手邊，懸浮著3D投影的圓盤，圓盤總共分為五層，像是槍靶一樣層層環(huán)套，每一圈上都有不同的數(shù)字環(huán)繞。圓盤的十二點鐘方向垂下一條鮮紅的短線，像是鐘表的指針。
白晨和程禎就這么站在電梯里，四周響起舒緩的鋼琴曲，空氣里是若有若無的熏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李校尉?！?p> 白晨看向忽然開口的程禎，眼中露出疑惑。
程禎頓了頓，語氣似乎有些尷尬：“您該輸入上層控制室的鏈接編號了?！?p> 白晨一愣，接著看向手旁浮空的圓盤，頓時反應了過來。
這個圓盤并不是什么裝飾。
刻度線所指向的每一圈圓環(huán)上的數(shù)字，所構(gòu)成的組合，恐怕就是天空堡壘無數(shù)個房間對接匯合的“模式”。
“你來吧。”白晨故作冷淡地開口。
程禎沉默了片刻，接著干燥地笑了兩聲，回答道：“李校尉，您真會開玩笑。我只能幫您打開門禁，上層控制室的鏈接編號，我怎么可能知道。”
白晨嘴唇動了動，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道不妙。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大哥！
可他不能表現(xiàn)出來些許的遲疑，如果在這個地方暴露，那就像是入甕之鱉，跑都沒地方跑。
于是白晨只得硬著頭皮，抬手伸向一旁的圓環(huán)。
五層圓環(huán)，最外層共24個數(shù)字，最內(nèi)層有10個數(shù)字。白晨不是肥倫，他并不能算出到底有多少種排列組合，但他知道自己能蒙中的概率，顯然比肥倫找到女朋友的概率還要小。
程禎正在看著白晨，他沒有機會反復試錯，而且白晨可以確定在這個電梯里一定有監(jiān)控。
冷汗從他的后背冒出，白晨似乎被逼到了死局。
他伸出手指，在圓盤上輕輕劃撥，卻根本不知道到底要在什么時候停下。
“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p> 終于，白晨心一橫，按照記憶碎片中李霖的生日，依次撥動五層圓環(huán)。
電梯輕微顫動，失重感瞬間襲來。
白晨的身子一點一點繃緊，他已經(jīng)做好了動用武力的準備。只要程禎露出一丁點懷疑的態(tài)度，他就會用最快地速度解決掉這個士兵。
四面的墻壁純黑而不透明，白晨只能憑感覺來判斷自己移動的方向。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幾秒之后，電梯停止了顫動。
白晨不動聲色地后退兩步，右手背向身后。
電梯門打開，白色的光再次灑下，電梯門外是光潔如鏡的地面，長廊一路延伸，一眼看去竟然足有數(shù)十米距離，遠比白晨看到的任何一個房間都要長。
于是白晨有了片刻的失神。
“李校尉，我的任務就到此結(jié)束了。”
程禎并攏腳后跟，向白晨行禮，臉上看不到絲毫異樣的情緒。
白晨回過神來，他突然意識到這只是自己隨便輸入的一串數(shù)字所連接的房間，可程禎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懷疑。
難道連他也不知道中央控制室到底是什么地方？
心念一轉(zhuǎn)，白晨迅速做出了反應。
他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挺直了腰背大步走出電梯。
黑色的門再次關(guān)閉，白晨沒有回頭，直到身后的聲響消失許久，他才轉(zhuǎn)過臉去。
程禎已經(jīng)不見，在他身后的是一堵仿佛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墻壁。
白晨長出一口氣，不管怎么說，他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
就在他剛剛放松了些精神時，一直關(guān)閉的通訊里忽然傳來了藍心的聲音：“這里是……這里是藍心?！?p> 她似乎在艱難地喘息，似乎剛剛經(jīng)歷了些什么：“我們可能有麻煩了。”
“怎么回事？”白晨皺起眉頭，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感。
“我在電視塔執(zhí)行任務時遭到了伏擊，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制服。”藍心言簡意賅。
“伏擊？”白晨一驚，下意識地開口，“你受傷了？”
“肩膀受到了貫穿傷，正在包扎，影響不大?！蓖ㄓ嵗锏穆曇粢蝗缂韧钠届o，“比起這個，伏擊我的人要更重要。他并不是中樞的士兵，也不是暴力執(zhí)法局的隼兵?！?p> “那是誰？”白晨一愣，他想不出到底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伏擊藍心。
“合社?！彼{心的聲音沉了下來，“伏擊我的男人，來自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