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時感應(yīng)到了白晨的視線,玻璃幕墻前的男人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慘敗的能劇面具上,黑洞洞的眼框直勾勾地對準白晨。
一股涼意沿著白晨的脊骨竄起,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些許聲音。
核心。
在核心的身前,是一座米白色的方臺,在這間空曠得像是球場的大廳里,這座方臺顯得那樣小巧。
方臺上,一顆灰白的圓球緩緩轉(zhuǎn)動,時不時有墨綠色的代碼從圓球上閃過。
這應(yīng)該就是紅臺的核心。
白晨瞇眼看向平臺上浮空的圓球,接著握緊了手中的獵刀,身子一點一點低伏了下去,整個人如同一張逐漸拉滿的硬弓。
他自己就是那一支等待射出的箭矢。
“你早就在這兒等著我了,對嗎。”
核心歪了歪腦袋,沒有回答。
“你都知道些什么?”白晨揚高了聲音,握刀的手指逐漸泛白。
核心依舊沒有回答,他緩緩抬手,潔白如雪的刀刃從他風(fēng)衣的袖口緩緩滑出。
那是一柄直刃唐刀,仿佛鏡面般光潔的刀身映著核心那張陰慘的面具,刀刃鋒離得像是能割破空氣。
“看來我們是談不來了。”白晨勾起嘴角,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可他的后背卻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
這里是離地14000米的高空,他的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而他面對的則是整個云頂城的“神”,是讓龍將和陸云霄都不得不低頭的怪物。
這里才是真正的無天無地之所。
白晨緩緩舉起手中的獵刀,對準了數(shù)十米外的核心。
如果核心真的早已經(jīng)等候在這里,恐怕黎明的計劃已經(jīng)被這個怪物知曉。盡管他聲稱自己并不是跟中樞站在同一戰(zhàn)線,可白晨還沒有傻到相信敵人的話。
他必須贏下這一戰(zhàn),不知為了自己,也為了逃脫者,為了黎明。
核心似乎感覺到了白晨身上的殺意。
他邁開步子,皮靴的后跟敲打在光潔的地板,清脆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大廳里。
白晨喉頭滾動,越來越強烈的壓迫感擠壓著他的胸腔,那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像是敲擊在他心臟上一般,每一聲都讓白晨的血管膨脹。
核心忽然聽住了腳步。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唐刀,直至齊眉。
白晨和他沉默地對立著,他們之間只有幾米之遙。
空氣在這一刻凝滯了下來。
“颯!”
破空之聲驟響。
核心身形,倏忽不見。
白晨瞳孔猛地縮起,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揮刀斬向身前。
“當!”
刀刃相接,火星四濺。
核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白晨的身前,那閃電般的一擊被白晨擋下,他的動作未有絲毫頓滯,那柄雪亮的唐刀毫不留情地再次斬向他的脖頸。
白晨咬牙后閃,刀刃擦著他的喉頭閃過。
一道血線悄無聲息地沿著他的脖子顯現(xiàn),緊接著細密的血珠飄灑。
于是白晨的腳步出現(xiàn)了些許紊亂。
普通人也許根本無法捕捉這片刻之間的破綻,可白晨面對的是核心。
“唰!”
唐刀如入水長龍般直刺白晨胸口,快到只能看到閃過的虛影。
一陣劇痛瞬間傳來,白晨只覺得喉頭一甜,接著整個人被核心踹飛了出去,像是炮彈一般撞上了幾十米外的玻璃幕墻。
強烈的疼痛讓白晨止不住地顫抖,他艱難地支撐著身子,貫穿右胸的傷口正在緩緩愈合,被踹斷的肋骨也在以驚人的速度重新生長。
核心的這一擊并不算致命。
可白晨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與核心之間巨大的差距。
戰(zhàn)斗本能已經(jīng)無法讓白晨跟上對方的速度,他腦海中的戰(zhàn)斗技巧完全無法使出,更不要提對方可能比自己更加精通近身搏斗。
核心依舊站在原地,他平靜地看著白晨,沉默地揮臂血振,刀刃上的血珠在地上濺出一道妖異的弧。
白晨咬牙,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珠。
接著他勾起了嘴角。
既然近身搏斗打不過對方,那就試試別的辦法好了。
他的后背開始如同波浪般鼓動,緊接著黑色的炮口像是浮出水面的巨鯨一般竄出,炮身裝填出電光閃爍,在地上投影出白晨的影子。
白晨俯身,雙手撐住地面,將自己身子化作一座移動的炮臺。
“老實說,從黎明那兒要來這玩意兒可費了不少勁兒。二級隼兵電磁炮超改良版,功率15倍提升,一炮就是一座樓。”白晨朝核心笑了笑,“最好的東西,當然要留給最尊貴的客人?!?p> 電光大作,仿佛紫蛇般纏繞整個炮管,溫差讓整個大廳的空氣開始瘋狂地涌動。
核心平靜地站在原地,黑色的風(fēng)衣隨著灼熱的風(fēng)揚起,電光照亮了他慘白的面具,看不見表情。
“超,電磁炮!”
白晨怒吼著,手指猛地嵌入堅固的地面之中。
下一秒,電光如龍。
熱浪翻涌,被電磁加速后的炮彈化作赤紅的野獸,咆哮著射向核心。
這足夠摧毀一座大樓的炮擊,將會毫無意外地命中核心的身體,哪怕他是神,也逃不過灰飛湮滅的結(jié)局。
畫面忽然在這一刻定格。
那快到連聲音的無法跟上的彈頭,似乎忽然放慢了下來。
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濃稠的泥漿之中,視線所及之處,火焰,鋼鐵,灰塵,所有的東西都頓滯在半空中。
核心緩緩抬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圈,原本空無一物的半空中,忽然憑空出現(xiàn)一道泛著漣漪的光幕。
“呵?!?p> 有人冷笑。
緊接著,時間再次流動,熾熱的炮彈穿過核心身前的光幕,忽地消失不見。
白晨只覺得后背一陣電流穿過般的酥麻。
危險感知。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一道與核心身前一模一樣的光幕,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裹挾著熱浪和電流的炮彈從光幕之中竄出,下一刻就將撞在白晨的后背。
這一擊足以將他的身子徹底擊穿成碎屑,可如此近的距離,白晨已經(jīng)失去了逃離的可能。
旋轉(zhuǎn)著的炮彈在白晨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沒有任何機會,一切似乎都要在這里結(jié)束了。
于是白晨閉上了眼睛。
“叮?!?p> 一聲輕響。
灼熱的風(fēng)卷起白晨的衣裳,他的發(fā)絲亂舞,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熾熱起來。
“轟!”
爆炸聲響起,想象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xiàn)。
白晨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身后。
爆炸并非來自自己身前,而是出現(xiàn)在核心站立的地方。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凹坑,灰黑的煙塵飄起,四周是飛濺的地板碎片。
核心跪坐在原地,身上那件黑色的風(fēng)衣變得殘破不堪,慘敗的面具上沾惹了厚厚的一層浮塵。
那一枚原本要命中白晨的炮彈再次打在了核心的身上。
“這是……”
白晨愣住了,他轉(zhuǎn)過臉,看向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不遠處的那個人。
黑色的戰(zhàn)斗服,覆蓋整張面孔的頭盔,他站得仿佛橡木一般挺拔。
“怎么了,李霖校尉,不認識我了嗎?!彼聪虬壮?,笑了笑,“哦,對不起。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你,白晨。”
程禎。
出現(xiàn)在白晨眼前的男人,是本該已經(jīng)死去的程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