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吁短嘆了一陣,王應(yīng)麟才從悲傷中緩過神來,一把抓起自己的手稿,怔怔看了半天,搖頭嘆道:“罷了罷了,既有舒夫子珠玉在前,老夫還留你何用?”
說罷,就要往火盆中扔。
舒童大驚,這要是真給燒了,自己的罪過就大了,生生把一部歷史文化瑰寶給弄沒了,那自己豈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舒童一把抱住王應(yīng)麟的胳膊,大叫一聲:“先生,不可,萬萬不可??!”趕緊將手稿給奪了過來。
“為何要阻止老夫?”王應(yīng)麟雙眼通紅的瞪著舒童。
“先生,燒不得、燒不得?。 笔嫱钡?,“這可是先生的心血啊,豈可輕意付之一炬?”
“不是還有舒夫子的手稿么?”
舒童小心翼翼將手稿收好,搖頭道:“不一樣的,舒夫子是舒夫子的,先生是先生的,雖然不知道為何兩份手稿會如此相像,但學生敢肯定,這份手稿一定是先生獨自完成的,因為舒夫子的手稿已經(jīng)讓學生給燒掉了?!?p> “你說什么?你竟然將舒夫子的手稿給燒了?!蓖鯌?yīng)麟又驚又怒,指著舒童的鼻子吼道,“豎子安敢如此!”
舒童如此說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這樣說,王應(yīng)麟肯定會索要舒夫子手稿來對比的,屆時他又如何能拿的出來?
舒童忙將王應(yīng)麟的手按住,一臉無辜的辯解道:“先生息怒,此非學生擅自所為,實在是舒夫子臨終前要學生這樣做的。”
“哦!是舒夫子要求的,這是為何?”王應(yīng)麟更是大惑不解。
“是這樣的,家?guī)熍R終前說,此為啟蒙之經(jīng)書,當以《三字經(jīng)》冠名,然而此書并非是家?guī)熕?,而是家?guī)熖g布斗、占星卜卦,于冥冥之中窺破天機,得知日后當有此書問世,使我華夏文明得以生生不息薪火相傳?!笔嫱秸f越玄乎,沒辦法,不這樣說不行啊,否則實在是難以自圓其說。
舒童滿嘴跑火車,把個老先生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
舒童可不管這些,繼續(xù)胡謅道:“家?guī)熯€說,值此文明興衰存亡之際,當有文曲星應(yīng)運而生著此奇書,先生莫不就是家?guī)熆谥械膽?yīng)運之人?果如此,實乃天下蒼生之幸,也是學生之幸!學生何德何能?有幸能拜在先生門下聆聽教誨?!?p> 王應(yīng)麟此刻已進入了癡傻狀態(tài)了,嘴角邊都流出了哈喇子也不知道。
說到這里,舒童抹了下眼淚,哽咽道:“只可惜,家?guī)熕先思彝Q天機,憑著記憶將看到的經(jīng)書偷偷記下了一鱗半爪,從而遭到了天譴,不久后就一病不起,命喪黃泉了?!?p> 王應(yīng)麟在一旁跟著唏噓不已。
“家?guī)熍R終前一再囑咐學生,一定要將這份手稿燒掉,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否則便會擾亂天機,遺禍人間?!笔嫱f到最后,自己都覺得太過玄幻了,老臉微微泛紅。
王應(yīng)麟絲毫沒注意到舒童不自然的表情,而是依舊張著嘴保持著癡傻狀。
不知過了多久,王應(yīng)麟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手捻長須嘆道:“想不到舒夫子竟有如此神鬼莫測之能,實乃是諸葛孔明再生,只可惜老夫與之未曾謀上一面,實乃憾事耳?!闭f罷,連連嘆息不已。
舒童心中卻是暗自慶幸,幸好你們沒見過面,否則這瞎話就沒法編了。
唏噓了半天,王應(yīng)麟突然盯著舒童,臉上又露出些狐疑之色:“舒童,子不語亂力怪神,老夫還是覺得這事太過玄乎,你當知曉,這不僅關(guān)乎到老夫的清譽,更關(guān)乎到文化的傳承,你需老實告訴我,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學生以舒夫子的名譽發(fā)誓,學生所說句句真實,并無半點虛假?!笔嫱职咽娣蜃犹С鰜碜鰮跫屏?,反正他老人家就是專門用來幫舒童背鍋的,只要是遇到?jīng)]法解釋的事情,舒童就全甩給他舒夫子,但愿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不要怪罪自己。
不得不說,古人還是十分尊師重道的,見舒童都拿自己先生的名譽來發(fā)誓了,王應(yīng)麟也不好再說什么了,那怕舒童說的再荒誕不經(jīng),也由不得王應(yīng)麟不信了。他哪知道,舒童和舒夫子其實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甚至連舒夫子面都沒見過。
沉默了半晌,王應(yīng)麟才澀聲道:“如此說來,老夫這部手稿是不能燒了?”
“當然不能燒了?!笔嫱瘮蒯斀罔F的答到,同時將手稿遞回到王應(yīng)麟的手中,一臉誠懇的道,“先生如果燒掉這部手稿,世間便再無《三字經(jīng)》,實乃我華夏文明之千古憾事。先生既是應(yīng)運而生的天選之人,理當任重而道遠,務(wù)必要將這部《三字經(jīng)》徹底完稿,這是上蒼賦予先生的神圣使命。努力吧,先生,學生看好你哦!”
王應(yīng)麟有些茫然的接過手稿,想了想,最終還是將手稿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輕拍額頭道:“腦子有點亂,此事太過詭異,老夫總覺得你說的有點不靠譜。你先回吧,容老夫靜下心來細細思量。”
舒童應(yīng)聲告辭,走出學堂不禁長舒一口氣,總算把事情糊弄過去了,但愿別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冬日的夜晚早早降臨了,晚飯后天就黑了下來,每每這時,都是舒童最難熬的時候,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連電都沒有,屋內(nèi)唯一的亮光就是一盞昏暗的油燈。
舒童估摸現(xiàn)在大約也就是晚上八點鐘左右,這個時間在后世也就是夜生活剛剛開始,而在這個時空,大部分人卻已早早睡下了。
舒童當然不可能這么早就睡下,在度過最初幾個月難熬的日子后,舒童終于找到個打發(fā)時間方法,那就是穿越者最常用的手段:抄書。
舒童見過景德鎮(zhèn)有書商販在賣話本小說后,便起了抄書念頭,不為別的,每月一兩的例錢實在有點少,舒童覺得目前只有這種辦法能嫌點外塊錢。
至于抄什么書,舒童著實費了一番腦筋。古典四大名著,別逗了!舒童就是想抄也沒地方抄啊,那么長的書,誰能背得下來?據(jù)說有穿越者能將整部《紅樓夢》都給抄下來,舒童就覺得有點扯,這種事情恐怕后世那些所謂的紅學家也未必能做的到,更何況自己這種一捧起原著就打嗑睡的人。
思來想去,舒童最終選定了《射雕英雄傳》,雖然這部書也很長,但主線明確且膾炙人口,脈絡(luò)比較清晰,更何況舒童還看過幾個版本的電視連續(xù)劇,對其中的情節(jié)大致都能記得,實在記不清的地方就自己編。
就著昏暗的油燈,舒童正一筆一畫的寫著,突然“吱呀”一聲,屋門被推開了,霍非抱著個長長物件鬼鬼祟祟的鉆了進來。
舒童十分詫異,霍非很少會來這里,這么晚來更是頭一回。
霍非返身將門拴好,幾步走到舒童面前,神色緊張的道:“舒童,出事了?!?p> “出啥事了?”
“出大事了?!?p> “咋滴,你娘給你說媳婦了?”舒童揶揄道。
“你娘才給你說媳婦呢。”霍非不滿的反駁到,將懷中物件輕輕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打開包裹著的布條,露出里面一把明晃晃的鋼刀。
舒童吃了一驚,伸手取過鋼刀,入手有些重,手指在刀身上輕彈了一下,發(fā)出“叮”的一聲輕鳴。舒童其實根本就不懂刀,這個動作還是在武俠劇中學來的,據(jù)說聲音越清脆刀就越好。
“好刀!”舒童煞有介事的贊到。
“廢話,當然是好刀了?!被舴悄樕蠀s沒有興奮之色,而是憂心忡忡的看著舒童道,“這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這刀來的有些蹊蹺?!?p> “嗯!什么情況,難道是從天下掉下來的?”舒童一時沒搞清楚怎么回事。
“跟從天上掉下來的差不多?!被舴菈旱吐曇簦衩刭赓獾牡?,“今天早上我醒來一睜眼,便發(fā)現(xiàn)床頭多了一把刀,喏!就是這把刀,你說奇怪不奇怪?”
“不會是你爹送給你的吧?”
“當然不是了,我爹平時都住在城里,這段時間根本就沒回家?!被舴侵钡慕忉尩?,“我也旁敲側(cè)擊的問過家里其它人,都沒有結(jié)果,弄的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想來想去只有找你了,你鬼點子多,幫我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p> 舒童聽罷,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