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迂腐的善良（第二更）

　　他又不懂得修行之法，不知道怎么隱去自己的蛇尾。

　　于是，有著人的身軀、卻拖著蛇尾巴的佘纖，就成了城中人人厭惡的異類。

　　他們一開始還畏懼佘纖的恐怖外貌，但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打，佘纖都不會還手的時候，就越來越大膽了。

　　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有人來毒打他一頓。

　　不許他走到大街上。

　　不許他白天出現(xiàn)在人面前。

　　最后甚至不讓他進(jìn)城，只需呆在野外。

　　有時候他運(yùn)氣好，人家來揍他，發(fā)泄完了還會給他點(diǎn)吃的，當(dāng)做“酬勞”。

　　有時候運(yùn)氣不好，就只能白挨一頓打。

　　這時候，就只能在野外找點(diǎn)草根、野菜果腹。

　　蛇仙君了解到情況后，勃然大怒。

　　先是妻子遭遇不幸，再是兒子遭受多年的不平待遇。

　　這一切，讓這個原本還算是人的男人，徹底地墮入了邪道。

　　他開始報復(fù)城中的人。

　　他原本想把城里的所有人全部屠殺光，那時候他也確實(shí)有這樣的實(shí)力。

　　他的萬蛇嶺中，擁有著數(shù)以萬計的各種毒蛇，其中不乏修煉成精怪的蛇精！

　　但佘纖勸住了他。

　　或許是因為繼承了母親的天真浪漫的緣故。

　　哪怕是經(jīng)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佘纖的心靈依然如一張白紙一般。

　　他請求父親放過了那些城里的人！

　　兒子是他唯一的寶貝。

　　蛇仙君聽進(jìn)了佘纖的話，他沒有當(dāng)場復(fù)仇，而是帶著佘纖回到了萬蛇嶺。

　　但是，暗地里，他卻派了手下的幾個蛇精，每逢每月初八，就去城中擄來一人，將這人丟入蛇窟，讓萬蛇活活咬死，然后將尸首懸掛在城門上。

　　不僅如此，他還派了不少蛇類蹲守在四道城門口，只要有人敢逃離這座城，第二天尸首就會面目全非地懸掛到城門上。

　　原本這些事情都是瞞著佘纖做的。

　　但后來，佘纖學(xué)會了化形之術(shù)，能將自己的蛇尾化為人腿隱藏掉后，偷偷地跑去城里，想要證明自己不是妖怪。

　　他被憤怒的城中居民逮住，幾乎打死。

　　幸好蛇仙君及時趕到，將他救下。

　　憤怒的蛇仙君，將當(dāng)時在場的百余人，盡數(shù)屠戮干凈，鮮血染紅了整條街道。

　　而天性善良，甚至善良到有些迂腐的佘纖，卻看不過蛇仙君濫殺無辜的作為。

　　父子倆的關(guān)系也就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裂痕。

　　在蛇仙君的眼中，佘纖的這種善良，更像是軟弱。

　　他認(rèn)為，這是一個沒出息的孩子。

　　而佘纖則認(rèn)為，他們雖然對他不好，但并沒有傷他性命，而蛇仙君卻殺了數(shù)百人，實(shí)在是罪孽深重。

　　林陽和大巖聽到這里都有些無語。

　　平心而論，蛇仙君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佘纖的性格在他們眼里也是蠢得夠可以的。

　　善良到了一種迂腐的境界，愚蠢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大巖此刻已經(jīng)放下了斬殺佘纖的想法。

　　“吳辛”說的沒有錯，這是一個比善人更加善的半妖。

　　他這樣的性格，或許應(yīng)該是天生的佛子才對。

　　林陽突然想起了后來唐僧最出名的一句話：“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

　　眼前這佘纖，和唐僧何其相像！

　　同樣的慈悲為懷。

　　同樣的善到極致。

　　林陽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貨，不會是金蟬子轉(zhuǎn)世吧？

　　不過想想似乎又不可能。

　　如果今天沒有自己的插手的話，佘纖大概是被大巖砍死了的。

　　那這個轉(zhuǎn)世也未免太慘了一點(diǎn)吧。

　　林陽不由有些好奇，問道：“那你這次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讓你父親都刺了你兩劍？我看那劍傷，幾乎能要你命了吧。”

　　佘纖淡然道：“我用藥物迷暈了看守城中人的蛇精，然后趁機(jī)把城中的人都放跑了?！?p>　　林陽目瞪口呆。

　　從佘纖的描述中，林陽都能聽出來，這城中的人對待他是多么的酷烈。

　　而蛇仙君不讓城里的人輕易出走，擺明了是抱著一直將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心思。

　　“你還真不怕被他一劍刺死。”

　　佘纖淡然一笑：“若能以我一身，換得一城人的性命，那一死又有何不可？”

　　林陽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出了城，能逃去哪里？蛇精可是精怪，速度豈是凡人能比的？”

　　佘纖心神俱震，驚立在當(dāng)場。

　　是啊。

　　他只想到了讓那些人出城，卻沒有想過，縱然他們是成功逃出了被封鎖的小城，但卻依然逃不出蛇仙君的手掌心。

　　經(jīng)過多年的精心培養(yǎng)，蛇仙君手下的蛇精少說有上百，這些蛇精每一個都能操控數(shù)百上千條蛇，如果真的下了狠心追殺，又豈是他們能逃得了的？

　　“難怪這幾日我在山外看到了不少的蛇?！?p>　　大巖恍然大悟。

　　佘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林陽拜了下去：“請上仙出手，救救城中的百姓吧！”

　　大巖也跪倒在地上：“我愿奉上師門的【不滅金身】法訣，請上仙出手相救！”

　　林陽奇道：“佘纖也就算了，大巖，這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要用師門法訣來求我？”

　　大巖咬著牙道：“那城中的人雖然惡，但至少，他們是人。他們的過錯，應(yīng)該由佘纖小兄弟來判決。而不是由那些蛇精！”

　　“好！”林陽不由對眼前這個愛憎分明的漢子高看一眼。

　　大巖和佘纖大喜。

　　“上仙，你答應(yīng)了？”

　　林陽搖了搖頭，問佘纖：“你還沒說，東大嫂家的牛，被你擄哪兒去了?！?p>　　佘纖說道：“不敢欺瞞上仙，其實(shí)那頭牛已經(jīng)被蛇精給吃了?！?p>　　經(jīng)過方才的一席話，大巖已經(jīng)對佘纖有了一些了解。雖然那些都是佘纖的一面之詞，但人說謊話和說實(shí)話時的神態(tài)，還是有差別的。

　　他相信佘纖不至于在這件事上騙他，但他還是有些疑惑：“可東大嫂明明說是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姑娘把那頭牛卷走的。”

　　說完，他看了一眼佘纖。

　　佘纖的長相，如果不是他自己承認(rèn)，在外人眼里看來，可不就是“好看的姑娘”么？

　　如果真要拿詞匯形容他的“美貌”的話，大概就是：增一分太長，減一分太短，撲上粉太白，點(diǎn)上砂又太紅。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約素，齒如含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