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不慢,悠哉悠哉,磨磨蹭蹭,廢話連篇,問東問西,阿啊阿啊阿?。√依畎l(fā)出一連串不明含義的喊叫聲,上前一把拽住南門五的腰帶,氣勢洶洶地就往書房走去。
南門五很是無奈地朝這個不知姓名的丫鬟擺擺手,掙脫開桃李的束縛,跟在她的身后,看著石子路兩旁開的紅的黃的花,慢吞吞地說道:“桃李,我昨晚要求的很明確了,出發(fā)時間我自己定,有可能我賴在這兒不走了,也有可能我突然就不辭而別。你這般催促我也沒用吶?!?p> 桃李很容易就想象出南門五聳肩擺手的潑皮無賴樣,也不想回頭看他,心里正想著要不要和往常一樣罵他幾句。
迎面走來的迎春攔住了二人。
“迎春姑娘(姐姐)?!?p> “唔,桃李,你的腳還沒好,不要到處跑動,要是落下了疤痕,以后就不好看了。還有,南門五你來的正好。跟我來,大人有東西委托讓我交給你。你過來一下?!庇汉白∫粋€抱著花瓶路過此處的年輕侍女,“你去把稻花,唔,稻花不在,梅影不在,明菊不在,桃杏不在,桃李在這兒,唉,還有誰來著?”
看著迎春歪頭蹙眉思索的模樣,桃李竊竊地笑著,沒有提醒她。
迎春搖搖頭,說道:“不管是誰,把在府里的小姐也好,小小姐也罷,都喊到書房來?!?p> 桃李見侍女走遠了,才上前打趣道:“迎春姐姐,你今兒忘了兩個,明兒再忘兩個,沒過上幾天,不用讓夷族動手,你就把我們都忘光了!”
迎春靦腆地笑了笑,回了句“把誰忘了,也不會忘了你這個小促狹鬼!”,接著帶著他倆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迎春便將一封信交給南門五,由給了他一個木制令牌,令牌正面刻著一個陸字。
想來是陸賢謙的陸吧,這多半是陸大人的身份令牌。南門五把令牌翻到反面一看,是一個九字,心生疑惑,但沒有和以前一樣問出口,只是默默地把信封和令牌放入懷中,等待迎春接下來的話。
迎春說道:“這封信就是要你送到景州去的密令,除了令狐知府外,誰也不許拆封。而那個令牌,是大人擔心你路上沒讓山賊害了,反而叫官兵給捉下來,必要的時候,你可以便宜行事。此外,你還記得余道平嗎?”
南門五點點頭:“記得。他怎么了?要不是他,我和老金也不會來這兒?!?p> 迎春這才將放在架子邊上的一大包行李,拖到南門五跟前,“余道平被大人放出來了,不管你們之前恩怨如何,接下來從你到景州的這一路,都要靠他來保護你周全了。”
南門五忽然幸慶自己先前沒有得罪余道平,要不然半夜在床上睡著正香呢,叫他給扔進江水里,不說自己不識水性,就算識得水性,也叫那暗流卷到江底下去。
迎春接著說道:“這袋東西算是我們送給你的禮物吧。呃,有干糧,有幾兩銀子,還有寶鈔,還有幾件衣服,嗯?桃李,這個酒葫蘆是你給的?”
桃李連忙否認道:“不是我,我送的是那幾件衣袍,看什么看!你可是我們陸府的使者,別到時候灰頭土臉地叫人家笑話了,還看低了我們陸府!拿好了!”
南門五和迎春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在桃李紅著臉,舉手要打南門五時,南門五這才作揖道謝,免去了一頓捶打。
嬉鬧一番后,原先嚴肅的氣氛也淡了許多。
迎春看著面前這個比剛來陸府時更穩(wěn)重的少年,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從架子上拿下一本沒有書名的小冊子交到南門五手中,叮囑道:“這些天下來,我們常用的字都教給你了,至于你能不能明白每個字的意思,還是需要不斷地讀書,須記著,讀書寫字和練功一樣,一天也不能忘。以你的資質(zhì),只消兩年,便可以自學成才,到時候來南陽,你大可以從城門書齋另一個讀書人的牌子進城。”
南門五點點頭,抱拳行禮,“多謝姑娘?!?p> “無妨,權(quán)當是你我有緣,唔,那個,我是說在讀書識字上,你和我比較,唔?!庇喊l(fā)出一聲悲鳴,轉(zhuǎn)身趴在桌子上,催促道,“啊啊啊??!沒事了,沒事了,你趕快走人!桃李,去把彩荷喊進來?!?p> 鬧了一上午的明菊駕著馬車回到府里,看到另外兩輛馬車,連忙跳下車,追上前去喊住陸賢謙,神情窩火至極,就差沒有把指頭插入發(fā)絲中,把綁好的頭發(fā)弄散,“大人!馬車里的不是南門五?還有,我們還沒出城就被人暗算了。他們居然和城里的?!?p> “唉,明菊。有些話可不要亂說?!碧倚油瑯邮悄樕幥绮蛔?,恨不得找個人刺上幾劍來出出氣。
陸賢謙由吳欣齊攙扶著,向兩人招了招手,語氣里充滿了疲倦,“夷族細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多,而且滲透了很多人,別說其他家,恐怕我們陸府里也有細作。不可聲張?!?p> 陸賢謙換了口氣,聲音降了下去:“我們早上放出去的誘餌只有兩人活了下來,一個躲在民居柴火堆里,另一個則是運氣好,遇到了江湖高手才得以活下來。我還是低估了夷族妖人的反應啊。至于南門五小兄弟,呵呵。”
南門五所住的客房里。
桃李抱著幾件衣服,緊緊地抿著小嘴,站在床邊不肯言語,只是那眼眶里水汪汪。
迎春也很是頭疼,輕聲安慰道:“好歹他還帶走了一件,這個,他或許是舍不得這么好的衣服被弄臟了,所有沒有都帶過去。至于梅影的酒葫蘆,說不定其中有什么奧妙?!?p> 桃李慘笑一聲,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抱著衣服轉(zhuǎn)身推門就走,“他愛帶什么就帶什么吧。我才不管他!這袍子我撕了燒了,也絕不留著!”
看著桃李一拐一拐跑遠的身影,迎春嘆了口氣,說了聲“少女懷春吶”,無意間看到床鋪上有一份信,便拾了起來。
是桃李的字跡。
迎春忽地明白了些什么,心里五味雜陳,要是南門五多拿幾件衣袍就能看到這封信了,要是桃李直接把信給南門五。哎,哪來那么要是啊。遺憾就遺憾吧。將信放入袖中,也離開了客房。
話說南門五換上一身新衣,腰間別這個沉甸甸的酒葫蘆,背后挎著包很普通的行李,從陸府偏門混入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里,哼著小曲,快活自在。
沒走出幾步,他就摘下酒葫蘆,用手提著趕路。原因無他,酒葫蘆太沉,會把腰帶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