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禾還未見著梁府大門，就看見管事帶著一眾仆役從偏門怒氣沖沖地往外走，各個手里都帶著棍棒，看這陣仗似乎是要去斗毆的。
“小少爺！”管事看到了梁春禾，躬身行禮后，催促了下眾人走快些。
梁春禾記事以來，從沒見過府里的人會擺出這種架勢。自己的幾個兄長也非紈绔之徒，不喜歡與人粗脖子紅臉地當(dāng)街吵架；況且在外遇到事情，只要報上家門，事情也就不是事兒了。畢竟在云州城，沒人會故意和梁家過不去。所以看到這個場面，梁春禾很是疑惑，攔住那管事的，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當(dāng)街械斗可是違反律令的。”
管事神色匆匆，卻依舊放慢步子，好生解釋道：“小少爺有所不知，老爺剛剛派人回府傳消息，說是找到川島姨太太了?！?p> “找到芳子姨娘了？！她人在哪兒？城南嗎？”梁春禾停頓了下，環(huán)顧了站在管事左右的仆役，猜測道，“你們這樣子，莫非姨娘遇到了什么事？”
管事點點頭，見自家少爺還有事情要交代，便對身后的仆役吩咐道：“王六，你們先去菜市口。不論發(fā)生什么事，務(wù)必在我趕過去之前，保護(hù)好姨太太！”
“是！”
“菜市口？哦，是菜市頭吧?！绷捍汉套⒁曋虺菛|跑去的仆役們，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連忙招呼著老馬，說道，“老馬！我們也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好，少爺上來吧?！崩像R摸了摸梅花鹿的鹿角，不過很快就被梁春禾謝絕了。要知道前幾次騎這頭梅花鹿，一次被馬賊盯上了，身上的錢財都被搶走了。一次被京城來的欽差大臣盯上了，這頭鹿差點被當(dāng)成貢品帶回京城。一次讓北靖王碰見，被他說教了一個時辰，最后還是吳知府趕來才請走了王爺?？梢娺@梅花鹿是多么妨主的。
也有可能只妨自己。梁春禾如是想著。
管事攔下了盡管一臉不情愿，但還是準(zhǔn)備騎上那頭鹿的少爺，解釋道：“小少爺不必?fù)?dān)憂，除了王六他們，聽報信的人說老爺也帶人趕去菜市口了。況且，菜市口那邊還有祝大人在場，想來不會出大亂子吧?！?p> “少爺，既然大人趕過去了，那東夷人的事情，還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的好?！崩像R抱緊了木匣，另一只手下意識地就搭在鹿角上，隨后在心里補(bǔ)充了句：東夷人就沒有幫的必要。
“唔，怎么連老馬你也這么說啊。”梁春禾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閃爍，最后苦笑一聲，說道，“既然這樣，那姨娘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對了，大哥他們知道這件事嗎？”
“大少爺已經(jīng)知道此事了。二少爺早上出去還沒回來，向來是不知道此事的。三少爺他，也算知道怎么回事。”管事邊說，邊欠身準(zhǔn)備離去，“對了，李老爺剛剛來訪，為的正是姨太太的事情來的，現(xiàn)在由大少爺在正廳接待著。小少爺若是擔(dān)心姨太太的情況，不如去正廳找李老爺問個清楚?！?p> 說罷，管事行李后轉(zhuǎn)身朝城東跑去。
李老爺就是李若麟李姑娘她爹。說來也怪，爹得知消息后，斷然是先通知府里，讓人接應(yīng)姨娘。怎么反倒是我們家才剛有動靜，李家就有人登門拜訪了？李老爺消息如此靈通？難不成是李老爺派人通知的爹，然后爹在派人回府喊人？
梁春禾想不明白，這個李家現(xiàn)任族長李博定似乎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啊。
想到這兒，梁春禾和老馬打了聲招呼，匆匆跑向正廳。老馬抓抓頭發(fā)，一手抱著木匣，一手扶著鹿角，繞到后院去，從后門進(jìn)府了。
還沒走到正廳，就聽見三哥扯著他那公鴨嗓大聲嚷嚷著，說什么“給臉不要臉，有錢沒地花”之類的，和平時一樣不張嘴則已，一張嘴就罵人。所幸三哥平日里接觸到的都是府里的人，罵起人來雖然不講道理，卻也不會惡毒難聽。
“春風(fēng)，不得無禮。”是大哥的聲音。
“哼哼?！敝宦犚娬R得痛快的梁春風(fēng)就此啞火，哼哼兩聲，便不再言語。
“哈哈，春風(fēng)少爺還是和以前一樣，性情直爽，肆意灑脫，頗有梁大人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吶！”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李博定的聲音，“噯！賢婿！有些日子沒見了！”
“春禾（哼哼）?！?p> “大哥，三哥。李老爺。”梁春禾依次行禮后，坐在梁春風(fēng)下座，看著三哥咕嚕咕嚕喝茶的模樣，笑道，“三哥怎么又生氣了？”
“滿嘴！”梁春風(fēng)偷偷看了眼大哥，見他也看著自己，嘴上就沒敢罵出來，只能“哼哼”兩聲表示氣憤，順帶撈過丫鬟給四弟梁春禾倒的茶水，一口悶完，卻被燙得直咧嘴。
大哥梁春錦收回眼神，低頭看著手里的茶杯，不急不緩地說道，“李老爺，對于剛剛那件事，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若是對錢財分配不滿意，那就不用再提了，三成已經(jīng)是我們梁家的底線，再低，你就另請高明吧?！?p> 李博定面露難色，目光在三兄弟身上來回移動，最后落在梁春禾身上，賠笑道，“既然如此，便依大少爺說的，我們商會讓出一成利，就當(dāng)是小女嫁妝的一部分。說起來，今早我聽下人說，賢婿似乎到寒舍?！?p> “嗯。李姑娘在云湖六樂那里學(xué)琴，我想向她了解一下云湖那邊安置地的情況，就邀李姑娘一同出門了?！绷捍汉滔蜓诀呶⑽㈩h首，以示對她為自己倒茶的謝意，端起茶杯，輕輕嗅了嗅茶香，開口道，“剛剛回府的時候，遇到管事的，他說在菜市頭找到姨娘，看他那樣子，情況還比較糟糕。大哥可曾知道些什么嗎？”
梁氏四駿不單在云州，甚至在安定府內(nèi)都算小有名氣。長兄梁春錦，雖為庶子，卻是同知大人第一個孩子，深得家人寵愛，性情溫良謙恭，待人有禮有度；次子梁春起，亦是庶子，琴棋書畫，樣樣不懂，獨好游山玩水，狐朋狗友遍布大江南北；三子梁春風(fēng)，眉清目秀卻帶著一副公鴨嗓，體魄孱弱卻喜好舞刀弄棍，愛湊熱鬧卻生來足不出戶；幼子梁春禾，云州第一好運(yùn)之人，毛還沒長齊就和云州城最漂亮的女子結(jié)下親事。
梁春錦五行缺金，便取了“錦”字。梁春起，北靖王給起的名字，所以用了“起”字。梁春風(fēng)、梁春禾乃同胞親兄弟，一個“風(fēng)”，一個“禾”，這樣四兄弟合起來，可以湊成“風(fēng)禾盡起”，暗合同知大人老來得子的喜悅，以及對四子的期盼。
而四人和這個芳子姨娘的感情都不錯。尤其是芳子姨娘省親歸來，為四人準(zhǔn)備的禮物足以見她對四兄弟的用心。同樣的，四人也默默接受了這個東夷來的姨娘。
因此，當(dāng)梁春禾問起芳子姨娘的時候，梁春風(fēng)神情男的嚴(yán)肅了起來，也一并看向大哥梁春錦。
“姨娘叫人欺侮了。父親已經(jīng)親自趕去接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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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兩芍藥
今天要好好補(bǔ)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