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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二十九天

第九天(一)

沉睡二十九天 宣嬌 2042 2020-05-03 15:00:00

  自從碰見那個厲鬼后,殷童再也不敢在醫(yī)院到處亂逛了,生怕哪天又會碰見她。

  無聊的時候,她就在這一層的樓道內(nèi)閑逛,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她還是呆在她的病床下面,忍受著光線和氣味帶來的強烈不適。

  今天陳粒來了,還是那樣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安靜地在床邊坐下。

  她給殷母帶來了一個消息,交警大隊勘查了車禍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有車輛碰撞的痕跡,并且行車記錄儀也壞了,所以無法判斷當(dāng)時的情況。

  根據(jù)目擊者提供的線索,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有一輛開著遠光燈的黑色尼桑,所以交警隊決定立案調(diào)查,目前他們正在積極調(diào)取附近路段的監(jiān)控,并且發(fā)出協(xié)查通告,向社會廣泛征求線索。

  因為附近的幾個監(jiān)控點距離事發(fā)地有十幾公里,需要排查的車輛眾多,所以需要一定的時間。

  陳粒安慰殷母,讓她放下心來,肇事者遲早會被找到的。

  殷母很感激陳粒,她說,“童童在公司這么長時間,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你這么個朋友呢?”

  “我和她不算是很好的朋友?!标惲5恼f。

  “總比她的那些酒肉朋友好多了吧,聽說殷童那天下班后去了一個要好的同事家,好象叫梁欣什么的,陪她過生日到了很晚,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同事,她根本就不會出事,這么多天過去了,她一次都沒來探望過童童。”說起這件事,殷母很是不滿。

  殷母一邊說話,一邊幫殷童翻著身,殷童被嗆了一下,不停的咳嗽,氣管上都沾染了痰液,殷母有點慌神,拿紙巾擦去痰液,為殷童上下拍著背。

  因為每天都要重復(fù)拍背的動作,陳??匆娨笸谋成狭粝铝饲嗉t色的痕跡,而殷童始終沒有任何反應(yīng),象木偶一樣任人擺弄。

  終于把殷童平放到床上,殷母吁一口氣,疲憊不堪的樣子。

  陳??粗〈采夏莻€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很是感慨。

  作為同事,殷童一直是自己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主管只能有一個,卻有無數(shù)人仰望著它的光彩。

  她沒有殷童的年輕漂亮,也沒有她那一股勇往直前的干勁,她只能用對工作一絲不茍的嚴謹來表現(xiàn)自己,這是她唯一能與殷童匹敵的,她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夠被領(lǐng)導(dǎo)看見并承認。

  可是她的光芒太微弱了,在殷童這個灼灼發(fā)光的新星的照耀下,原本就平凡的她,顯得黯然失色。

  她有時候也妒忌殷童,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上天的寵兒,生下來就享盡安逸,被眾人關(guān)注和寵愛,殷童那份與生俱來的自信正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產(chǎn)生的結(jié)果。

  她總是高高在上,象驕傲的公主,自信沒有什么事情能難得倒她,對自己這種資歷深厚的前輩根本不屑一顧。陳粒每一次指出她的不足時,她都能找到反駁的理由。

  在公司宣布殷童為新任主管時,一向頗富心機的梁欣借口過生日,請殷童和另外幾位同事一起去她家開party,目的顯而易見,當(dāng)然是為了討好這位新任的主管。

  梁欣知道殷童不喜歡陳粒,所以辦公室的所有人都請了,唯獨沒有叫她。

  陳粒知道,這也是梁欣討好殷童的一種方式。

  可是反轉(zhuǎn)來得太快,正當(dāng)殷童成了灸手可熱的寵兒,而陳粒成了全公司最失意的人時,傳來了殷童出車禍的消息。

  幾天的時間,公司對此事的反應(yīng)經(jīng)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開始的震驚,同情,再到對殷童獲得主管這個位置表示懷疑,輿論變化之快,象經(jīng)歷一出川劇變臉。

  那些不久前還一致對殷童的能力表示肯定的同事,現(xiàn)在開始倒向了陳粒,認為殷童性格太過驕傲浮夸,并不是主管的最合適的人選,到是陳粒這種踏實勤懇的人更適合成為主管。

  梁欣更是為了上次沒有請陳粒過生日的事主動來向陳粒道歉,說自己平時受殷童的管轄,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世上有天堂和地獄的話,她陳粒就是從地獄一下子升到了天堂,而她殷童,則是從天堂降到了地獄。

  可是現(xiàn)在她看著殷童,一點都沒有反敗為勝的愉悅感,反而生出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人生的意外太多,誰知道明天又會發(fā)生什么呢。

  憑心而論,她其實也是肯定殷童的能力的,她的優(yōu)點是陳粒所不具備的,也是她一直想擁有的,殷童一直是她努力想成為的樣子。

  而梁欣她們的態(tài)度大反轉(zhuǎn),讓她看明白了,在意外來臨時,誰也不比誰更高貴一點。

  陳粒看著床上的殷童,床下的殷童就看著坐在床邊的陳粒。

  陳粒的表情很復(fù)雜,殷童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一種脈脈的善意。

  ——

  今天一過十二點,殷童就往23號公路去了,她沒有在路上過多逗留,就直奔加油站。楊凡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兩人之間的隔闔不存在了。

  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她是魂靈,楊凡是人,可他們卻象久別重逢的老友,可以親密無間的交談。

  也許真正能拉近兩個人的不是外表,而是兩個靈魂的互相吸引。

  楊凡正站在庭外拍照,他的相機已經(jīng)修好并且郵寄了過來,這一款理光GR的膠片相機,跟隨楊凡有七個年頭了,楊凡曾拿它拍過無數(shù)的照片,所有走過的路,看過的人間,沿途的風(fēng)景他都記錄了下來。

  這只相機對他來說,更象是一個摯友,一個導(dǎo)師,而他則是一個記錄者。

  他把照相架在三角架上,對著天上的一輪圓月,今天的空氣很澄徹,能見度很高,月亮顯得又大又圓,附近的云彩也被渲染上了明亮的色調(diào),靠近邊緣的云朵則受到暗夜的天空映射,抹上了一層沉靜的淡藍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動著。

  再往遠處去,藍黑交織的天空,廣袤而深不可測,偶爾有一兩點星輝閃爍,象是黑夜的眼睛。

  時間還早,距離兩點還有一段時間,殷童坐在罩棚頂上,和楊凡一起抬頭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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