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采苓,首陽之巔。人之為言,茍亦無信。
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慕容淵見白鶴跪下問安,冷哼一聲道:“你還有臉叫我父親……吭…吭……”說罷便是一陣咳嗽。
白采苓撫著他后背道:“楚兒回來了,你有事便好好說,別總動氣……”
說罷向白鶴施一個眼色,白鶴會意,起身走道父親身后,幫父親捶背。
慕容淵擋開白鶴手臂道:“不要你獻(xiàn)殷勤,你不是我兒子……”
白鶴只得回原地再次跪倒,面色已憤憤不平……
白采苓心疼兒子,但又不便在廳堂之上護(hù)著白鶴。
慕容淵強(qiáng)忍怒氣:“來人,先將這逆子送到戒律司,打三十軍杖再帶回來問話……”
白采苓惱道:“他不是你兒子?那你要哪個做你兒子……你便是嫌棄我生的兒子不好……”
慕容淵更是氣惱:“誰嫌棄你生的兒子不好了,你問問他,在外面,稱自己名字叫什么白鶴,是怕慕容家丟了他臉面嗎?你喚他楚兒,他何曾當(dāng)自己是慕容家子孫……”
白采苓道:“那還不是因為你,你嫌他柔弱,非逼著他將自己養(yǎng)的鶴都?xì)⒘恕悄晁啪艢q,你還逼他吃了那鶴肉,你知道他吐了幾次,哭了多久嗎?”
“他不樂意跟你的姓,跟我的姓也很好,我便認(rèn)為白鶴這名字很好,白露為霜,鶴鳴九皋,我家楚兒比誰都不差……,你不拿他當(dāng)兒子,我便帶楚兒離開龍城……”
慕容淵見妻子胡亂袒護(hù)兒子,更是氣憤。
正在此時,秦風(fēng)進(jìn)的大廳。見有人去拿白鶴,趕忙攔住道:“城主,公子立此大功,即便不獎,也不該杖責(zé)呀”。
慕容淵道:“他整日里不務(wù)正業(yè),立什么大功?”
雷長恒接口道:“城主,屬下正要稟報此事!”
于是將白鶴如何在襄陽城,裝醉收服馬召義,獲得造反堂主信息,又如何借助楊堯盛,不費功夫降服駱凱父女之事講了。
慕容淵眉頭漸漸舒展,白采苓則暗中欣喜。她知丈夫近日便是為此事作難。駱青勢力越來越大,各地探子也察覺駱家有不軌之心,奈何投鼠忌器,眼見要禍起蕭墻。另外近幾月,齊周兩國戰(zhàn)事變化,于慕容家亦是不利。靖王府關(guān)系亦生變數(shù),內(nèi)外交困之下,慕容淵力竭神疲,竟生了一場大病。駱青掌管昆侖城禁衛(wèi)軍,倘若駱家此刻發(fā)難,昆侖城只怕無人是駱青對手。
此刻聽聞兒子與雷長恒已降服駱青之子駱凱及其孫女駱芊芊。這二人即除,又有馬召義作證,便可兵不血刃,解除駱青兵權(quán),駱青便再難翻起大浪……。
雷長恒雖不善言辭,但通曉人性,緊要關(guān)頭,均是“公子”力挽狂瀾。白采苓捂住胸口道:“好險,若不是楚兒機(jī)敏,只怕娘再也見不到你了。”
慕容淵問道:“那駱凱父女現(xiàn)在何處?”
雷長恒又將白鶴如何處理駱凱父女,以及如何安置馬召義與樂一寧之事,說與眾人聽。
慕容淵面色漸漸平復(fù)。緩緩道:“小小年紀(jì),做事首尾兼顧,也算不易……”
白鶴自七歲起,便極少得父親贊揚。慕容淵口氣雖冷淡,終歸是夸獎了自己。
白采苓趕緊扶兒子起身,對慕容淵道:“你們一群人在此商議這許多天,不知如何處置,楚兒一回來,許多問題便迎刃而解,你還要杖責(zé)楚兒……”
慕容淵道:“責(zé)罰他是因他裝病擅自離開戰(zhàn)場,又從昆侖不辭而別……他何時才能懂事?”
雷長恒道:“城主,公子確實長大了,一路回來,處處為我昆侖城著想,同時又討得那靖王府郡主歡心,世子與公子商議婚事,讓我們盡快派人去接郡主過門,免得日久生變,壞了與齊國盟約”
慕容淵自然收到秦長老消息,生怕靖王改變心思,將郡主嫁與那吐谷渾王子。原先催兒子結(jié)婚,白鶴總是推脫,甚至離家出走,此時聽雷長恒說白鶴已與世子商議好盡快結(jié)婚。心頭怒氣算平復(fù)大半。
說道:“我知你們都偏袒我這不成器兒子,此次他雖略有功勞,但還是要加以管教,以儆效尤,來人,先打十五軍杖,另一半軍杖看后續(xù)表現(xiàn)再定奪……”
秦風(fēng)還要阻攔:“城主……”
慕容淵揮手打斷他說話:“誰若再求情,今日便打夠三十軍杖……”
白采苓見慕容淵如此說話,知道惹怒丈夫,只怕兒子真難逃三十軍杖。雖心疼兒子,但也不敢出聲求情……”
白鶴被帶下去后,眾人繼續(xù)商議后續(xù)如何解除駱青兵權(quán),又如何準(zhǔn)備接親。
白采苓見丈夫一直咳嗽,但聽了今日消息后,竟然也精神大好。心疼兒子,借口為丈夫熬藥出了大廳。慕容淵知她去看兒子,也不說什么。
趕到戒律司,白鶴已受過杖刑。早有族中同伴將白鶴攙扶起來。白鶴將母親進(jìn)來,滿是擔(dān)心。笑道:“娘親,這次算小意思。秦二叔已經(jīng)給他們求過情了,打的甚輕”。
白采苓擦擦兒子額頭汗水道:“就算你秦二叔讓他們留情,這杖刑豈是好受的,不得用內(nèi)力抵擋,常人只怕五杖就暈過去了……快隨我去上藥……”
見白鶴背上血肉模糊,明知道行刑之人已手下留情,還是瞪了他們一眼。
白鶴笑道:“娘親,須怪不得他們,父親掌管昆侖世家,若令不行,禁不止,那豈不都亂套了”。
白采苓知白鶴所說有理。終歸是心疼兒子。
帶了白鶴回到住處,白鶴見自己屋子一塵不染,房間里點了熏香。換洗的衣服都疊好放在床頭。摟住母親肩頭道:“娘親,還是你對我好……”
白采苓讓白鶴坐好,脫下上衣,從抽屜中取了傷藥幫白鶴敷上。白鶴對母親講了郡主與自己相識以及后來的事。
白采苓道:“這郡主對你這般好,以后別辜負(fù)了人家,只是這姑娘性格野了些,以后我也要好好教教她……”
白鶴笑道:“娘,人家還未過門,你便起了婆婆派頭……”
白采苓嘆口氣道:“真快,總覺娘還是小姑娘,轉(zhuǎn)眼都要做婆婆了……”
白鶴道:“娘,你就是小姑娘,哪有這般美貌婆婆??ぶ骷捱^來,只怕你二人便成了姊妹……”
白采苓在白鶴頭上一戳:“你這孩子,和娘也這般沒大沒小說話……”雖是責(zé)怪,卻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鶴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娘,我家的《冥冥心法》,除了我慕容家,還有其他人會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