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黑班上的中考倒計時,從三位數(shù)變成兩位數(shù),再到個位數(shù),江怡晴知道,她的初中生活時日不多了。似乎昨天還在和鄒文靜感嘆,看不到周印麟在籃球場上的身影,如今換成自己了。
三年來,江怡晴的成績一直不溫不火,盡管每個假期都會被安排到教育機構(gòu)補課,可仍收效甚微,最好的一次成績,在班級排名二十一?,F(xiàn)在連王瓊也被江偉說服,臨近中考,別給女兒不太壓力,中考又不是高考,還有機會。
季惜命和鄒文靜的成績一直很好,最差的時候也沒出過班級前十名。尤其是鄒文靜,自從知道了周印麟所在的高中,錄取分數(shù)很高,這一年更像開了掛一樣用功學(xué)習(xí),常常下了晚自習(xí)還不走,如果不是擔(dān)心宿舍鎖門進不去,只怕鄒文靜都要在教室里過夜。
眼看著各科課程早已結(jié)束,總復(fù)習(xí)的知識點也都講了一遍又一遍,老師們其實也知道,事已成定局,哪個學(xué)生什么樣,擅長哪科,哪科偏科,在他們心里一目了然。只是不肯松懈的學(xué)生還做著題,江怡晴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寫同學(xué)錄。
每年的五六月份,就是初三學(xué)生開始寫同學(xué)錄的月份,校內(nèi)外的商店里早就流行起,擺賣各式各樣的同學(xué)錄大本子。本子是那種活頁的,方便一張一張拆下來,封面有動漫卡通的、有電影電視劇的,最受歡迎的是非主流的版本的。常常是黑白色為主體,寫著一些看不懂的文字,江怡晴喜歡的就是這種風(fēng)格。
“這個印著棒棒糖的紙是我的,大家寫好放我桌上就行!”
“哎,你這個在哪買的,真好看。”
“帶籃球的是我的,別寫錯了啊!”
“我這兩摞,一摞寫完的,一摞沒寫的,別翻亂了?。 ?p> 同學(xué)們也一張一張地派發(fā)著自己的同學(xué)錄,常常一張沒寫完,又收到好幾張。索性和自己關(guān)系好的,就在留言的地方多寫點兒,平時接觸少的同學(xué),也不能空著不寫,只是字數(shù)少一些而已,敷衍地寫上“金榜題名”、“心想事成”、“越來越漂亮、帥氣”之類的話,來填補空白。
可能是要畢業(yè)的緣故,大家都變得親切起來。欣欣老師很久沒有沒收課外書和搜查電子產(chǎn)品了;調(diào)皮搗蛋的男生也知道不惹老師們生氣了;連查寢的阿姨嗓門好像也沒那么高了。還有一些同學(xué),在臨別之際,用一張張精美的信紙,寫下對暗戀之人的愛慕,因為現(xiàn)在不說,以后可能就沒機會說了。
江怡晴知道季惜命常常收到這樣的信紙,只不過她不知道那上面寫了什么,更不知道季惜命,有沒有給別的女生也送過這樣的信紙。江怡晴在驚訝,這些女生怎么如此好意思,給男生寫信的同時,也羨慕她們的勇氣,如果換成是她,被人拒絕,寧愿選擇爛在肚子里。
這天晚上,三個人沒有去上晚自習(xí),因為進入倒計時,晚自習(xí)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習(xí),沒有老師,同學(xué)們?nèi)ヅc不去都是自愿。傍晚的操場上,太陽腿卻了它刺眼的光芒,換成隱約閃爍的星光。
三個人并排坐在草地上,鄒文靜決定替江怡晴,問問季惜命的小秘密,“命哥,收了不少情書吧?就沒有你喜歡的女生?”
季惜命嘴里的水差點兒噴出來,“我什么時候收情書啦?”
“別裝傻了,騙得了我,騙不了晴兒,你倆一個班級,晴兒都告訴我了?!编u文靜繼續(xù)套話。
江怡晴在一旁附和,“啊,是,你就招了吧?!?p> “哈哈哈,你倆逼供吶?我招什么???”季惜命裝糊涂。
鄒文靜故作神秘,“哎呀,和我們倆說說嘛,我們幫你參謀參謀?!?p> “要中考了,我可沒那個心思,再說還是小屁孩呢,談這些太早了。”季惜命的樣子不像撒謊。
江怡晴聽了安心多了,可能真的是女孩思想要比男生成熟的多,季惜命根本沒考慮這些,或許他的家庭情況也不允許他考慮這些。
“那你高中去哪個學(xué)校?”江怡晴問。
季惜命把手里的瓶子放到腳邊,“啟明高中吧,如果我能考上的話?!?p> “哎哎,我也想考啟明,說不定咱倆還能分到一個班呢!”因為鄒文靜知道,周印麟就在啟明高中。
江怡晴聽了倒是著急了,“你倆肯定沒問題,那我可怎么辦?啟明都是按中考分數(shù)線錄取吧?”
“早就告訴你好好學(xué)習(xí),就是不聽,現(xiàn)在知道著急上火了?”季惜命雖是在開玩笑,可說的也是事實,江怡晴無力反駁。
“你倆不會到了高中,解釋了新朋友,就把我忘了吧?”江怡晴擔(dān)心地問。
鄒文靜笑著說:“我是不會的,誰知道命哥了?!?p> “我也不會啊,干嘛老說我!”季惜命感覺鄒文靜在針對自己。
“你們看,流星!”江怡晴指著天邊喊到。
鄒文靜甚至沒看清在哪里,就說:“快許愿!”
兩個人趕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胸前,心里想著的事只有她們自己清楚。
“你就沒有什么愿望嗎?”江怡晴睜開眼睛,看到旁邊無動于衷的季惜命
季惜命不屑一顧的樣子,“哪有什么流星,我看是飛機燈。”
“才不是呢,就是流星!”江怡晴敢肯定。
“流星就是石頭,不指望一塊石頭幫自己實現(xiàn)愿望,只求掉下來別砸到我的頭就行。”本來挺美好的事兒,被季惜命這么一說,什么美感也沒有了。
“一看你就是理科男,一點兒浪漫也不懂!”鄒文靜吐槽他。
季惜命毫不在意地說:“你猜的挺準(zhǔn),高中我肯定選理科!”
“對了文靜,你高中選文科還是理科?”江怡晴問。
鄒文靜思考著,“我?還不知道呢,考完試得聽我媽的,她讓我選什么就得選什么,我說了不算?!?p> “我想選文科,物理化學(xué)的整不明白,尤其數(shù)學(xué),簡直煩死了!”江怡晴提到數(shù)學(xué)的時候一臉嫌棄。
季惜命笑了,“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是主科,不管你選擇文科還是理科,都是避免不了的,勸你還是培養(yǎng)興趣,別異想天開了?!?p> “哎呀,有蚊子!”鄒文靜發(fā)現(xiàn)胳膊被釘了個大包。
江怡晴拉起鄒文靜,“快起來動一動!”
“行了,走兩圈回宿舍洗漱吧!”季惜命也從草坪上站起來,跺了跺腳。
江怡晴和鄒文靜手拉著手,走在前面,哼唱了好多首周杰倫的歌,但只有這首最應(yīng)景,“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背對背默默許下心愿,看遠方的星如果聽得見,它一定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