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的功夫,兩名獄卒已將木質(zhì)夾板套上沈凝霜的五指,左右兩邊,不待人反應(yīng),二人同時(shí)使力。
驟然,十指劇烈的絞痛貫穿全身,直擊心底,隨著兩名獄卒不斷的使力,撕裂徹骨般的痛猶如烈火灼燒,讓沈凝霜幾欲斷氣。
那張強(qiáng)忍疼痛的面上慘白如紙,玉眉緊蹙,被咬破的下唇干裂泛白,透著絲絲血漬,豆大的汗珠由額上順延兩頰不斷滑脫,浸透了她淡藍(lán)色的衣衫。
本就承受五十杖責(zé)的身子還未好全,經(jīng)此一折騰,更是雪上加霜。
張行司看她疼的死去活來,卻絲毫不肯服軟,一手執(zhí)起茶盞,另一手揭開茶蓋于茶面輕輕撥動(dòng),方探近唇邊吐氣輕輕吹撫,顯出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
“就這,還算是輕的,更好的折磨還在后頭呢,本官給你機(jī)會你不要,那就等著一一嘗試一番,包你滿意”
那張行司生出一臉狐笑,兩縷黑須在唇上輕輕顫動(dòng)。
“大人,她暈過去了!”其中一名上刑的獄卒突然稟道。
那張行司見慣不慣,冷眼暼了暼幾米之遠(yuǎn),雙臂吊掛于空,渾然暈死過去的沈凝霜。
“拿鹽水,把她潑醒,好戲還在后頭呢!怎么能讓她就這么暈了過去?!?p> 那陰沉的面上劃過一絲笑意。
一桶徹骨冰涼的鹽水驟然澆下,浸透沈凝霜全身上下,背部杖擊的傷口猶如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灼燒,穿心刺骨的疼痛驟然襲便全身,將她強(qiáng)行拉回現(xiàn)實(shí)。
含霜殿內(nèi)。
心憂沈凝霜之事,幾個(gè)人坐立不安,四處走動(dòng),唯有上官若水靜坐一側(cè)。
無雙終究是耐不住性子,轉(zhuǎn)身向著一眾人道:“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我一定得去救主子,多耽擱一秒主子就多一分危險(xiǎn)!”
另一側(cè),黑鷹搖了搖頭,并不認(rèn)可無雙的想法,“行了吧,救,你要怎么救?這陛下還未下命處死沈姑娘,只是押入天牢,想必一時(shí)半會應(yīng)不會有生命危險(xiǎn),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一個(gè)好的法子,再按計(jì)劃行事救人?!?p> 無雙心急道:“法子?等你想到法子主子早就被他們折磨致死了,那是天牢啊,不是普通的地方,誰知道他們會怎么對待她,若是用刑...”
說到此處,無雙簡直不敢想象,從小到大,她是和公主一起長大。雖然沈凝霜自小喪母,未享盡母愛,卻從小是蓬萊國主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如今落入牢獄,她怎么受得了...
想到此處,無雙就什么也顧不上,“我必須救她,大不了我就易容成主子的模樣,把主子給換出來!”
早已方寸大亂的無雙,已然什么也顧不上,匆匆就往殿外行去。見她如此焦躁不安,那黑鷹忙上前擋住她的去處。
“你就這樣沖著出去,只怕沈姑娘沒救出來,把你自己搭進(jìn)去了,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讓開!”無心聽他廢話,無雙心急怒喝。
黑鷹無奈,“你理智一點(diǎn)好不好?總之,我不準(zhǔn)你去!”
聞言,無雙冷聲反問,“你憑什么不準(zhǔn)我去?黑鷹,你可別忘了言將軍把你留下來的目的,便是保護(hù)我家主子的安危,如今主子危在旦夕,你沒有任何辦法我不怪你,可你不能阻止我!”
“若你執(zhí)意阻止,別怪我刀劍無情!”說著,她拔劍相向,劍柄正直直抵住黑鷹的胸口。
此時(shí)此刻,這二人還有心情吵架,另一邊,茗心無奈相勸,“好了,你們兩個(gè)別吵了!”她近步過來,走向無雙,“黑鷹說的不錯(cuò),這種事情急也沒有辦法?!?p> 說著,茗心抬手撫下無雙手里緊握的劍,道:“我知道你心急救主子,我們大家都同樣著急,但是你說的方法,一人換一命畢竟那也是萬不得已之時(shí),此刻還未到那種地步啊。”
在茗心相勸之下,無雙冷靜片刻,這才緩緩放下手中之劍,一舉收回劍鞘。
黑鷹釋然道:“正如茗心所說,此事急不得,不如我今晚試著進(jìn)天牢看看,看看沈姑娘的情況,再做定奪。”
聞言,無雙忙開口,“帶我也去,我想見見她。”
見她那副心急的模樣,黑鷹也不忍撫了她的心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好?!?p> 一道道刺眼的刑具擺放在沈凝霜面前,張行司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怎么樣?給你個(gè)自主的機(jī)會,看看,鐵鞭、燒紅的烙鐵、細(xì)長尖銳的足有半米之長的釘板,選一選接下來想要嘗一嘗哪種折磨?本官都會一一如你所愿。”
沈凝霜早已無力睜眼,吊掛在原地,縷縷浸透的發(fā)絲不住有水往下滴落,只一張干裂泛白的唇微微顫了顫,“殺了我...殺了我...”
這句極為簡短的話,沈凝霜幾乎是從喉嚨里撕扯擠出。沒想到竟有一日會落到如此狼狽不堪的境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見她此番模樣,那張行司倒心情大好,愈是來了折磨人的興致。
那張陰毒的面上,微微勾起一絲狐笑,“想死?沒那么容易,本官還要替陛下好好的折磨你!怎么能讓你死了?”
一聲聲尖銳刺耳的大笑不斷回蕩在整個(gè)陰暗牢室,張行司驟然止笑,面露兇煞,“來啊,烙鐵伺候!”
一聲落下,他抬手接過燒得火紅的烙鐵,探出一支手,在沈凝霜臉頰之處輕輕劃過,“多美的一張臉啊,真是可惜了?!?p> 說罷,那張行司暼了暼手里滾燙散著火熱的的鐵烙,沉聲一笑,“你說如此一張美臉,若是毀了,會是何模樣?”
一股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寥寥飄過的黑煙嗆得沈凝霜連聲咳嗽。
“住手?!?p> 昏沉的牢室里,一道疏而松散的聲音驟然響起。
室外,孟岳南緩步行了進(jìn)來,身側(cè)順子跟隨其后。
張行司一見,忙躬身鞠道:“下官參見召南王!”
孟岳南暼了暼已被折磨的不成模樣的沈凝霜,抬眼又瞥見那張行司手中的烙鐵,抬手一揮命人奪了下去。
張行司忙道:“這...王爺,下官乃是奉陛下之命,處置罪犯,您這是何意?”
孟岳南扯出一絲冷笑,“處置有多種方式,誰說一定得用烙鐵毀了她的容貌?”
張行司垂了垂眸道:“可是...”
孟岳南玩味道:“怎么?張大人,你不會連這點(diǎn)面子都不給本王吧?”
那張行司稍稍遲疑了半晌,才躬身道:“那...就依召南王所見。”
孟岳南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了,你出去吧,剩下的交給本王就好。”
那張行司一聽,正欲說些什么,只見孟岳南身側(cè)之人順子立刻拔劍相向。畏懼之下,張行司忙躬了躬身子,“那...那就請王爺好生招待,這個(gè)女人可是毒害小世子的罪犯,絕不可輕饒啊!”
順子持刀逼近一步,狠厲開口,“王爺辦事,還需你這下官妄言?”
“是是是,下官告退?!币膊桓叶嘌?,那張行司忙躬身退下。
環(huán)顧這牢室一周,孟岳南緩步靠近此刻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沈凝霜,在她耳側(cè)低聲開口,“怎么樣?如今本王救了你,心下有沒有一絲感動(dòng)?”
“只要你愿意從了本王,本王完全有這個(gè)能力救你出獄,否則...”孟岳南冷笑,“你會死得很慘。”
沈凝霜無力的抬眼掃了一眼面前的孟岳南。簡直可笑,這個(gè)親手殺死他父王的人竟然一味的想要得到她,如果可以,她多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刀殺了他,替父王報(bào)仇雪恨!
她勉強(qiáng)扯出一絲笑意,抬眼看他,“如果我答應(yīng)你...你真的就能救了我...”這句話雖氣虛力不足,卻是脫口而出,沈凝霜幾乎未做考慮,卻難以掩蓋她那雙嗜血含恨的眼眸。
聞言,孟岳南展顏一笑,“那是自然,本王現(xiàn)在立刻便能找個(gè)與你身形相似的罪犯來頂替你,救你于水火?!?p> “王爺?!睘榉肋@沈凝霜使詐,順子低聲提醒。
孟岳南抬手一笑,“行了,本王自由分寸,她如今這幅模樣量她也生不出什么事來?!?p> 頓了頓,他側(cè)身吩咐道:“這里的事,本王就交給你來辦,城東舊宅,今晚,就給本王把人帶過去!”
“是!王爺放心?!表樧庸砘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