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貧民區(qū)，垃圾場

　　　　這段時間，學(xué)院街一片蕭索，最初整齊的街道，四處都是殘破的建筑。居民還沒從爆炸案的陰影里走出。

　　街上行人稀少，這么寬的馬路，陳梟被撞了一下后，目光立即掃了過去。

　　一個12歲左右的鐵肩人少年低著頭，局促地連聲抱歉，繞過陳梟。

　　看對方魂不守舍的模樣，陳梟收回目光。

　　他將信遞給面前的僵人道：“大傻，老規(guī)矩，信送到就可以走了！”

　　這是個腦殼裂開的僵人，眼球因為神經(jīng)發(fā)育不健全格外凸出，看起來不怎么聰明，但老實可靠。

　　僵人拍了拍胸脯：“沒問題！”

　　陳梟遞給對方一根綠魂：“上次聽你媽說你迷路了，這次別迷路了啊?！?p>　　大傻不服氣：“我迷路？不可能！我騙憲警呢，要不然怎么搭免費的車回來。”

　　大傻得意一笑，陳梟虎軀一震，這廝還有此等心思？牛啊。

　　信交給僵人后，陳梟摸了摸準(zhǔn)備付賬的晶卡，忽然發(fā)現(xiàn)沒了！

　　我靠！

　　在學(xué)院街上，許多人沒有星際通，因為里面的銀行程序是5級加密，維護(hù)費很高，也得購買使用權(quán)，平日大家交易用的都是晶卡或者現(xiàn)鈔。

　　陳梟瞄向先前少年離開的方向，居然遭遇小偷了！

　　陳梟暗罵一聲，追了過去。

　　寬闊的街道拐個彎后，就有些逼仄。老舊、潮濕的巷子，基礎(chǔ)設(shè)施很不好。聯(lián)邦有許多待改造的街區(qū)，這里并不在其中，論污水處理系統(tǒng)、能源系統(tǒng)，這里勉強(qiáng)及格。

　　陳梟走在路上，地上的腳印到巷子口就沒了。

　　巷子石板路積灰不多，陳梟看著將近百米的巷子有些發(fā)愁。這里算得上棚戶區(qū)了，是整片街區(qū)最窮的地方，走在每一戶門口，陳梟甚至能從門縫看進(jìn)院子里。

　　那次爆炸對這里的損害并不大，但可憐的是，這里死亡人數(shù)的比例是最高的。

　　在聯(lián)邦中，窮困潦倒的外星人大多是信教的，和純粹的教徒不一樣，他們有目的性，因為十教每次做禮拜的時候，都會分發(fā)食物。

　　所以那次爆炸案時，被踩踏致死的大多都是做禮拜的人，這是個悲傷的故事。

　　陳梟找了一圈，沒有那個小偷下落，晶卡里還有1000多星幣，幾乎是半個月的津貼，陳梟沉思起來，要不要就這么算了？

　　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算了？我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虧！這事堅決不能這么算了！”

　　陳梟惱怒：“1000塊錢而已，你部分記憶中，也有經(jīng)常資助別人的畫面，那孩子行竊肯定是家里遇到困難了！”

　　“重點不是錢不錢的！這世界上，只有我偷別人的份，沒有別人偷我的份！”

　　話音剛落，陳梟心臟泵了一下。

　　他一臉呆滯，這是頭一次受前身的影響而出現(xiàn)的‘泵能’，這也能呼應(yīng)上？

　　“愣著干什么，你既然也有靈能，嘗試著把靈能聚集到鼻子和眼睛上！”

　　體內(nèi)的靈魂提醒道。

　　……

　　夜晚。

　　棚戶區(qū)一個破爛的院子。

　　一位小女孩跑了進(jìn)來，關(guān)上門，才輕聲喊道：“哥哥！沒有人在附近轉(zhuǎn)悠，也沒有憲警?！?p>　　屋子很小，院子也很小，一個12歲左右的小孩跑了出來：“讓你買的吃的買了嗎？”

　　他肚子咕咕鳴叫，小女孩賊兮兮地從衣服里掏出兩盒營養(yǎng)餐：“買了！”

　　二人生了火，營養(yǎng)餐稍稍加熱后，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說是餐，其實是粥一樣的流食，營養(yǎng)均衡，價錢便宜，足夠果腹。

　　二人吃完，小男孩開心地打了個飽嗝。

　　“怎么樣？好吃吧？”

　　小女孩點點頭：“哥哥，我還想吃，要不再買點吧？這晶卡里好多星幣呢！”

　　小男孩轉(zhuǎn)過頭去，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不行啊，這錢是我借的，那個人說我們只能買兩盒。我還得給他還回去呢?！?p>　　小女孩不依：“哥哥……可是我真的好餓?！?p>　　小男孩沉默，隨后笑道：“那你再去買一盒吧！記住，再不能多了哦。”

　　小女孩開心地點著頭，跑出門去。

　　院外，電桿后，陳梟雙臂交叉在胸前，靠著電桿。里面的對話他都聽見了，他想點一根煙，進(jìn)去坐坐，腦子里傳來制止聲。

　　“別去！等那小女孩回來后，找機(jī)會把晶卡偷了，走人就行?！?p>　　陳梟扁了扁嘴：“我意思是送他們……”

　　“不行！他們該學(xué)會怎么在這種環(huán)境里成長，你要不按我說的做，往后別想打聽靈能的任何事?！?p>　　陳梟無奈聳聳肩。

　　或許是觸景生情，亦或者其他，腦子里那家伙對這對姐妹的感觸很深，陳梟也只好依著他。

　　只是那女孩很久都沒回來，陳梟眉頭漸漸皺起。

　　時間有點太長了。

　　不光是陳梟，院子里的小男孩也有些急了。他如螞蟻一樣在轉(zhuǎn)圈，最后咬咬牙出門，向著商鋪的方向跑去。

　　……

　　此刻，商鋪不遠(yuǎn)，一個垃圾場。

　　在廚余垃圾被帶走送往巨木人的肥料廠后，生活垃圾也被埋在特定的區(qū)域分解。這個垃圾場里，只剩下電子垃圾、機(jī)械廢物，都是城里人不要的東西。

　　這是一個淘金地，錦鱗城聚集著東海區(qū)一半的富人，他們丟棄的東西，無論大小，都很受聯(lián)邦底層居民歡迎。

　　晚上有不少人在這里淘金，也有很多幫派出沒，為了瘋搶這些東西大打出手，一個小女孩此刻也站在垃圾場附近的空地上，她并不是為了撿垃圾而來，而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裹在袍中的人，脖子上戴著一個鐮刀掛墜，走在小女孩前面。

　　小女孩越往深處走越害怕。

　　聽哥哥說，晚上千萬不能來垃圾場。這里有很多壞人！

　　她依稀聽見遠(yuǎn)處的壞人在呼喊打斗了。

　　“大姐姐……我們要去哪……能不能在這里告訴我剩下的事啊……”小女孩抱著懷里的營養(yǎng)餐，止步不前。

　　或許是10幾分鐘前，這個青袍人的一番話將小女孩吸引，她才會鬼使神差地跟了過來。

　　小女孩記得青袍人說了很多，但吸引她的就一句：“小妹妹，想不想以后天天吃飽？”

　　這句話太有誘惑了。

　　青袍人說，想的話就跟她來。

　　于是小女孩來了。

　　站在原地，小女孩望著青袍人的背影，不由得抱緊了懷里的營養(yǎng)餐，青袍人轉(zhuǎn)了過來，是一張很漂亮的面孔。

　　但……

　　她臉上有鱗片。

　　遠(yuǎn)處，廝打聲停止，似乎是一方勢力贏了，開始?xì)g呼起來，歡呼聲對小女孩沒有任何干擾，她現(xiàn)在不怕那些壞人了，她有些害怕面前的青袍女人。

　　“大姐姐……你說過，有辦法讓我天天吃飽……”

　　雖然很怕，但是對饑餓的恐懼，戰(zhàn)勝了對青袍人的恐懼。

　　那個身著青袍的女人一笑，沒有直面回答她的話，而是道：“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小心翼翼道：“我沒見過爸爸，媽媽半個月前也不見了，哥哥說她找爸爸去了?！?p>　　青袍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別害怕，姐姐也沒見過爸爸?！?p>　　青袍人確實很美，哪怕用最苛刻的人類審美來看，她都算得上美女。但她臉上的鱗片確實很嚇人，而且在她說話的時候，小女孩看見了她滿嘴都是尖銳的牙齒。

　　“大姐姐……我要走了，哥哥還在等我！”

　　兩顆月亮高懸空中，小女孩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拔腿就跑，后領(lǐng)卻被青袍女人揪住。

　　“別怕?！?p>　　“別怕，別跑了?！?p>　　“我說了，別怕！”

　　青袍女人將小女孩的頭扭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小女孩感覺心臟都要停了，哪怕聯(lián)邦任何一個人在這，絕對都會被嚇到，那張嘴張開的程度，足以吞下小女孩的頭！

　　小女孩想哭，可是嘴巴瞬間被膠帶貼住。

　　她拿出一套針管，組合起來后，將液體吸入管中。

　　小女孩淚眼汪汪，她自言自語道：“以后你不僅天天能吃飽，還不會受人欺負(fù)?！?p>　　說著，針管內(nèi)的液體注射進(jìn)了小女孩的身體。

　　“布娜！”

　　垃圾場邊緣，一個小男孩大叫著。

　　一群撿拾垃圾的幫派聞聲湊來：“哪來的小屁孩！”

　　這群人是盤踞這一代的幫派之一，靠處理這些垃圾為生，他們拉幫結(jié)派，經(jīng)常干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也經(jīng)常血拼。

　　小男孩硬著頭皮道：“你好，你們見過一個小女孩嗎？”

　　“沒有！滾！”

　　“那是我妹妹……請務(wù)必告訴我，我很擔(dān)心她……”

　　“快滾吧小子，沒見過?！?p>　　“估計被銹沼街那群家伙拐跑了吧！”

　　“哈哈哈哈，那他們今晚可比我們賺啊……”

　　“噫……我可喜歡小女孩了，要不我也陪你找找？”

　　小男孩非常憤怒，又不敢流露，急忙離開。

　　這群人里，一個牙齒臟兮兮的白人：“大哥，我去其他地方淘淘寶?！?p>　　“淘？真特么惡心，滾吧?！?p>　　那人哈哈一笑，其他人起哄道：“羅斯，這是準(zhǔn)備淘個老婆回來嗎？不怕憲警抓你？”

　　“哈哈哈哈，垃圾場這一帶的東西都是沒人要的破爛，誰撿到算誰的。憲警算個屁！”

　　小男孩快步跑遠(yuǎn)，猥瑣的白人也迅速跟上。

　　可是一個拐彎處，白人見到了一個黑影。

　　靛藍(lán)色長袍，血紋面具，脖子上掛著鐮刀吊墜。

　　羅斯一愣：“你是銹沼灣的？”

　　那人拽住羅斯的衣領(lǐng)，拍了拍羅斯的臉蛋：“對孩子仁慈一點。”

　　羅斯獰笑：“我生來爛命一條，要么你殺了我，去憲警那給我賠命，要么……”

　　話還沒說完，羅斯腹部傳來劇痛，蝦米一樣彎下腰，耳畔傳來那人的聲音：“再廢話一句，閹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