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y 1 遠方的交匯
城市的上空,一架飛機掠過,長長的尾氣將碧藍的天空劃為兩半。
盤旋幾圈之后飛機落地,略顯擁擠的人流慢慢往飛機外移動,清秀的少年坐在座位上,頭靠著窗戶,視線透過玻璃看向了飛機外面的景色。
少年沒有急著下飛機,只是安靜的坐在那,等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起身,向機艙門口挪去,嘴里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終于回來了啊。”
頭戴黑色帽子,面相老成的青年在機場外等候,當那熟悉的水藍色頭發(fā)出現(xiàn)在他眼中時,他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淺淺的笑,立刻迎了上去。
“嗯,只有你一個人嗎?”清秀少年顯然也提前就發(fā)現(xiàn)了他,直接朝他走了過來,問道。
少年一頭水藍色的頭發(fā)齊肩,梳理的很整齊,額頭上戴著一根藍色發(fā)帶,下面是一雙湛藍清冷的眼睛。仿佛剛剛大病初愈一般,少年的面色是蒼白的,敞開的大衣下是紫白條紋的毛衣,淺色圍巾將他的脖子遮住,因為是冬天,少年一開口嘴里就冒出一團白霧,配上他柔和的聲線,仿若剛沐浴完畢的少女。
“這幾天大家都各自有事在忙,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來到了東京?!眮斫铀那嗄昝嫒輫烂C的開口,就算跟好友在一起,他仍然保持著嚴謹?shù)膽B(tài)度。
“是嗎,還真是辛苦你了,讓你大老遠的抽空來到這兒,真田?!彼{發(fā)少年笑笑,上前一步,與同伴并肩而行。
“沒什么,剛好有時間,倒是你,幸村……”名叫真田的人側頭看了好友一眼,后者臉上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還時不時的咳嗽,讓他頗為擔心,“這次還不到半個月你就回來了,你的病真的治好了嗎?”
“呵呵,”幸村聞言卻反常的笑了起來,然而剛笑完他就輕輕咳了一聲,他用手捂住嘴,還是沒忍住繼續(xù)笑了起來,“原來……真田你還會這樣關心人啊。”
“……”真田沉默的看著他,有些無言以對。
“別擔心啦,我在美國已經(jīng)好好的治療過了,因為以前動過手術,這次只需要做一個更全面的檢查。很幸運,病情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我還可以繼續(xù)打網(wǎng)球。”
幸村微微咳嗽,繼續(xù)說著,“只是這次剛下飛機,對這邊的氣候有些不適應,所以才有些感冒,并沒什么大礙,等我回家之后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對了,你有時間可要陪我去拜訪一下文太,這次還真要好好謝謝他呢,為我的病出了不少力??磥恚疫@個部長在你們心中還是挺有份量的嘛。”他說完這些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沒笑幾聲又開始咳了,于是他才停住笑。
“幸村……你真的沒有后悔過嗎?”雖然少年這么笑著,但是他的同伴仍然一臉凝重。許久,他才開口問道,“如果你當時不去美國的話,可能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身處世界的舞臺了……”
“你在說什么啊,真田……”幸村還沒等真田說完就打斷了他,語氣并未有變化,還是那樣輕柔悅耳,“如果不去美國,我也許會成為日本隊的累贅也說不定......”
“!”真田聞言有些震驚的看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這句話真的是那個在幾個月前,不顧一切也要在全國大賽上出場比賽的男人說出來的嗎?一向對自己如此自信的幸村,竟然也會說出這等喪氣話來?!
“怎么?我說的有錯嗎,真田。”幸村突然露出一絲笑容,他靜靜的看著這個昔日的隊友,很自然的笑著,“是覺得我說這些話有些不可思議嗎,可是,事實不正是如此嗎?文太那么用心替我著想,我可不能辜負他的好意。去美國治病說到底也是為了以后能夠更好的打網(wǎng)球,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倒在公交站臺,而是倒在比賽場上,你認為我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隊友呢,真田?”
“幸村,你……”可能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這位同伴交流過了,從全國大賽結束后,到U17集訓,再到現(xiàn)在世界大賽開幕,一轉眼已經(jīng)有這么久了啊......不論是內(nèi)心刻意疏遠,還是別的客觀原因作祟,自己確實與這個熟悉的好友在理念上有了不同觀點,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一點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那場比賽過后,我一直在想……”幸村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似乎是自言自語,“像手冢君那樣為了隊伍,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來獲取勝利的方式,到底是不是真正可取的呢?手冢君他,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明確過,想要以職業(yè)選手為目標。明明有這樣的追求,卻還是放任自己,在比賽中傷害自己的手臂,絲毫不去顧慮這樣做的后果,只是為了隊伍的勝利,做到這種地步真的值得嗎?”
“……”真田這次選擇了長久的沉默,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我說啊……真田,”等待同伴回應未果的幸村繼續(xù)開口了,“如果在最后那場比賽上,我像手冢一樣堅持的話,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幸村……全國大賽已經(jīng)結束很久了,你不用再去想那件事。”真田先是默然不語,隨后開口寬慰幸村道。
“哈,與那個小鬼對戰(zhàn)后,我才真正明白網(wǎng)球的意義是什么,原來我以前一直在追逐的,都不過是夢幻泡影。這就是所謂的‘天衣無縫’吧,現(xiàn)在的手冢,大概也已經(jīng)領悟到這些了,”幸村停止了咳嗽,自顧自的說著這些話,突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掩嘴輕笑,“不過,還真希望能有機會再和越前龍馬比一場呢,找出打敗天衣無縫的方法,我也想要嘗試一下。”
“以后會有這個機會的……”真田開口表示贊同,不過隨后他就問出了他的疑惑,“幸村,怎么今天突然說起這件事來?”
“總有一天會說的。”幸村毫不遲疑的回答了真田的話,下飛機這么久,他也慢慢適應了東京的氣溫,他的臉色開始紅潤,不再像初見時那樣蒼白,只是偶爾他還會咳幾下,然后停住。
“看來,那場比賽對你,還真是有很大的改變啊?!闭嫣飮@了口氣,不再避諱這個話題,“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真田,剛才你問我有沒有后悔過,其實……”幸村停了下來,看著真田,一字一字的說,“我應該感謝文太才是,如果我當時以那副身體加入了國家遠征隊,我無法想象,憑我當時的心態(tài),究竟能為隊伍犧牲到什么地步?!?p> “……”真田沉默著。
“在美國復查得知自己完全痊愈后,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氣。真田,你知道我以前打網(wǎng)球的時候都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嗎?被病痛纏繞的我,即使站在場上,也會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倒下。雖然我曾讓無數(shù)的對手陷入yips狀態(tài),但實際上,被yips糾纏最深的人,就是我自己啊?!毙掖迓恼f著,不去在意聽到這番話的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自說自話,“不過,果然我還是放不下,沒有親自站在更高舞臺上的我,確實會有一些不甘心?!?p> “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呢,沒法參加比賽的你打算如何彌補這份遺憾?”聽到了幸村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真田的心也有一些明顯的波動,他直視著幸村的眼睛,反問。
“只是稍微考慮過一點,”幸村淡淡的說,臉上多了幾分超然物外的淡定,他慢悠悠的說道,“回去以后,我會聯(lián)系仁王的?!?p> 兩人駐足談話,空氣中的冷意似乎消了一些,太陽也越過云層為這片清冷的大地帶來一些溫暖。
有一行人從幸村與真田身側走過,帶起一陣冷風,刮在了二人身上,吹得衣衫獵獵。
幸村眼睛瞟過一眼那群人,他們身上整齊亮白的隊服映入了他的眼中,一瞬間想到了什么,幸村突兀的叫住了他們,“請等一下。”
一行五人聞言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著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年,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就連真田也不解的看著幸村。
幸村沒有與真田解釋什么,他往前走了幾步,對著五人中最矮的那位少年友好的伸出了手,“赤司君,初次見面,我叫幸村精市?!?